第72章 双魂共生,抉择时刻
小荷白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握剑的手一紧,归墟剑顺着赵无锋心口又往下沉了半寸。他没叫,只是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像老当铺的门轴被强行推开。 可这一沉,反倒让脑子里乱窜的记忆安分了些。 刚才那些画面——我在柜台打盹、他在战场砍人;我数铜板算账,他举罗盘镇龙脉——全搅在一起,差点把我神魂都撕碎。现在倒好,痛感一上来,反而清醒了。 “别松手。”他还搭在我手背上,指尖沾着他自己的金血,黏糊糊的。 “谁要松。”我咬牙,“你都快散成渣了,我不抓牢点,回头算账找谁去” 话是这么说,可意识深处那股拉扯劲儿还在。我的记忆软绵绵的,带着茶渍和算盘珠子的味道;他的却硬邦邦,全是铁锈和断骨声。两股东西撞来撞去,像两个不熟的伙计非得共用一张床。 我闭眼,嘴里默念:“一退六二五,三下五除二……” 师父教的算盘口诀,当年说是防走火入魔,我一直当笑话听。现在才发现,这破调子居然真能压住心火。 一句接一句,市井味十足的数字绕着脑袋转圈,渐渐把那些血腥战场、天门祭坛的影像往外推。等我再睁眼,脑子总算清亮了些。 就在这时,归墟剑鞘忽然颤了一下。 一道影子从里面浮出来,青衫,戴半片琉璃镜,手里还捏着把算盘。 司徒明。 但不是活的,也不是魂,更像是一缕被剑记住的声音。 他站在祭坛边缘,右眼的镜片闪了闪,映出一幅画面:万年前,一个穿黑袍的人站在七剑环绕的高台上,手起剑落,把自己劈成两半。空中飘着一句话—— “双生不可共存,唯有一灭,方得太平。” 我盯着那画面,冷笑:“所以你是来让我杀他的” 司徒明没动,也没说话。 过了几息,他镜片里的画面突然变了。 还是那个高台,但时间往后推了些。老道士背着褡裢晃进来,蹲在襁褓前,伸手戳了戳婴儿的脸,嘀咕了一句: “这次,我要他们学会共存。” 我心头一震。 原来师父早就改了规矩。 我抬头看向司徒明的残影:“听见没你家主子临走前留的话,比你背的天条管用。” 司徒明静了一瞬,镜片微动,像是在笑。 然后他开口,声音轻得像风吹过账本页角:“若你敢走无人走过的路……归墟,随你。” 说完,身影如烟散去,只剩那把算盘虚浮半空,滴溜溜转了一圈,啪地合上,砸进石缝里。 我没愣神,因为几乎在同一刻,头顶传来一阵怪响。 不是雷,也不是风。 是爪子刮石头的声音,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涌来。 夜无痕站在祭坛最高处,银发乱舞,红绳铜铃叮当乱响。他张开双臂,像是在主持一场大戏。 “三千凶兽傀儡,听令!”他吼得像个唱戏的花脸,“给我把这对‘一体两面’撕成八瓣!” 话音未落,祭坛四周裂开无数缝隙,黑影钻出,全是些不该长腿的玩意儿——蛇身驼头、鹰翅人脸、牛角蜘蛛肚,每一只眼里都嵌着块碎琉璃,闪着和夜无痕右眼一样的光。 它们扑上来的时候,苏红袖动了。 她没救我,也没帮夜无痕。 九条尾巴猛地展开,像藤蔓一样缠住我的四肢,把我死死绑在地上。她的脸凑近,玉坠贴着我胸口,烫得像刚出炉的铁牌。 “杀了他。”她低声说,嗓音软得像哄孩子,“只要你拔出那把剑,顺势刺进他心口,你就能完整。不用再梦见斩天河,不用再被噩梦惊醒。你就能……回家。” 我看着她。 她眼神不像是在劝,倒像是在求。 可我知道,这不是她的选择,是夜无痕塞进去的话。 我闭上眼,不去看那些冲过来的怪物,也不去看她脸上挣扎的表情。 只在意识里说了一句:“你不是我的罪,我是你的救赎。” 这话没出口,但我知道赵无锋听见了。 因为他那只搭在我手背上的手指,轻轻蜷了一下。 紧接着,归墟剑嗡地一震。 整把剑的锈皮哗啦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剑身,上面浮现出一道纹路——和我左耳后那块胎记一模一样。 剑意扩散,一圈金光从剑尖荡开,把扑到近前的几只凶兽炸成黑灰。 更奇怪的是,赵无锋身上那些蛛网般的裂痕,居然开始缓缓收拢。金光不再外泄,呼吸也稳了下来。 我们没合一,但某种东西连上了。 就像两把原本不合拍的算盘,终于打得同一个节拍。 夜无痕脸色变了。 他站在高处,嘴还咧着,可眼睛已经拧成一团。那串铜铃越响越急,像是他自己都压不住心跳。 “不可能!”他吼,“你们只能活一个!这是天道定的!” 我没理他。 睁开眼,看着苏红袖:“松手吧,狐狸。” 她没动。 “你不信我能扛住”我笑了下,“那你问问你脖子上的玉坠,它抖不抖” 她一怔。 下一秒,玉坠真的颤了起来,碎裂的边角冒出一丝青烟。 她猛地松尾,像是被烫到。 而这时,第一只凶兽已经扑到了祭坛中央,利爪直取赵无锋咽喉。 我来不及多想,抬腿就是一脚。 那畜生飞出去三丈远,撞碎一根石柱,脑袋歪成九十度,眼里的琉璃片“啪”地裂开。 其余怪物愣了半秒,随即更加疯狂地扑来。 我单膝跪地,一只手仍握着归墟剑柄,另一只手撑在赵无锋肩上。剑意护住我们两人,可范围有限,外面全是黑压压的影子。 “喂。”我低头看他。 “嗯。”他眼皮都没抬,声音弱得像喘气。 “待会要是我死了,账本第三页夹着的桃酥纸,记得烧了。不然老鼠啃了,算不清利息。” 他嘴角抽了抽:“你还惦记这个” “掌柜的嘛。”我说,“死可以,赊账不行。” 他终于睁眼,看了我一眼,点头:“行,我替你烧。” 话音刚落,归墟剑突然剧烈震动。 不是因为敌人,是因为剑本身。 剑身上的纹路开始发烫,顺着剑刃往我手臂爬,像是要把我和赵无锋彻底焊在一起。 我感觉到他的意识又朝我这边靠了靠,不再是敌对,也不是融合,而是……并肩。 就像当年师父教我拨算盘,左手打个七,右手回个三,两个人合伙做生意,谁也别想甩了谁。 外面的怪物还在撞防线,夜无痕在高处咆哮,苏红袖退到角落,捂着玉坠喘气。 而我,就这么跪在祭坛中央,一手握剑,一手撑着他肩膀,耳边是呼啸的风和嘶吼的兽。 可心里头,居然踏实了。 原来最难的不是杀人,也不是活着。 是承认—— 那个满手血腥的自己,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