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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夙宵又去火药工坊转了一圈。 其中又隔了一段出来,用作工坊工人的营房,吃住便都在里面了。 这样一来,根本就不是办法。 思来想去,陈夙宵倒是突然想到个好去处。 于是,转身又骑马出了神兵坊。 “陛下,回宫吗”小德子第二次问道。 闻言,陈夙宵叹了口气:“不,去大理寺。” 两人的对话,与会同馆前一般无二。 小德子没敢多问,今日皇帝陛下很忙。 师父吴承禄告诉过他,陛下心情不好,或者忙于政务时。身为一个合格的伴身随侍,就应该管好嘴巴。 很快,大理寺在望。 今日的大理寺人格外多,一个个衣着华贵,却愁眉不展,行色匆匆。 都不用问,便知道肯定是昨夜被抓的官员家属。 虽然是按照名单抓人 ,但牵连全家一起下狱,却也不算多。 如此一来,便有许多人前来大理寺探问情况。 如果可以,还想着走点门道。 陈夙宵着小德子纵马飞奔到大理寺门前,直到马蹄都快要踏上台阶,才堪堪停下。 顿时,引得在衙门口值守的两名小吏,厉声喝斥起来: “来者何人,竟敢冲撞大理寺衙门,不想活了吗” 如今大理寺在归锦衣卫暂管,也算是沾了锦衣卫一半的威风。 所以,哪怕是小吏,也跟着斜着眼睛看人。 “放肆!”小德子上前一步,怒视着两人。 两名小吏一看,这可是天天都跟在指挥使吴公公身后的人 ,得罪不起。 “小人有眼无珠,请大人恕罪。” 小德子冷哼一声,道:“下次把眼睛擦亮了再说话,不然......” 他的声音尖细,自带一股阴沉之感。 陈夙宵不由皱眉,前世时,明朝老朱家发明的锦衣卫东西厂,可也深受太监之害。 如今自己才刚成立锦衣卫,这手下的太监就已经膨胀了吗 “嗯哼。” 陈夙宵轻咳一声,小德子身体一僵,猛然回过神来。 回头躬身,道:“小的是为老爷您抱不平,别无他意。” 进出大理寺的人们一看,纷纷驻足。 今天所有来探问的人,可都没入这两个小吏的眼。 而他们称那个面白无须的人小年轻为大人,小年轻却在另一人面前卑躬屈膝。 来的人都不是傻子,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陈夙宵身上。 如果能得他的关照,或许事情就容易了。 陈夙宵感受着众人热切的目光,拂袖便走。 既然是受了陈知微牵连,那便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就看参与的深与浅。 陈夙宵可没打算轻易的放过任何一人。 小德子恶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要是惹了皇帝不快,这里的人,只怕一个也不会 好过。 有小德子跟着,陈夙宵一路往里闯,倒也没人敢拦。 一路穿过大门,进了府衙大堂。 此刻,整个大堂里人来人往,明镜高悬牌匾下,一名师爷正忙着收拜帖。 而来的人,交上拜帖便被请了出去。 陈夙宵看的双目喷火。 吴承禄这么快就捞上了 陈夙宵脸色冰冷,小德子一看,冷汗直冒,连忙低声解释道: “陛下莫要误会,自从昨晚开始抓人,就陆续有人来了。师父他老人家,是一个也没见。” 陈夙宵里外看了一遍,来的人不少啊。 嘶! “吴承禄在哪里,带朕去找他。” “这时候,师父应该在牢里审犯人。” 陈夙宵背着手,扭头瞪着小德子:“那你还带着朕往衙门里冲做什么” “呃,小的...” 小德子委屈啊,奴才可什么也没说,您自己就闯进来了。 陈夙宵冷哼一声,转身又走了出去。 一时间,引的众人纷纷侧目。 小德子心慌不已,连忙跟上。 数日不见,陛下的脾性变化,好大! 出了衙门,陈夙宵走着走着,又突然停住脚步:“你说,他在哪间牢里” 小德子紧追不舍,好险没有撞陈夙宵身上,顿时又吓出一身冷汗,结结巴巴回答: “师父他...他不,不在甲字号,就,就在乙字号地牢。” 陈夙宵脸一黑,数日不见,小德子变成了滑头了 “那为何不能是丙字号,丁字号呢” 小德子嗫嚅道:“因为,昨夜抓的人,都关在甲,乙两座大牢里。” “罢了,你赶紧去问好,吴承禄到底在哪” “是!” 小德子擦了一把汗,狂奔而去,狂奔而回。 “回陛下,奴才问,问好了,师父在,在丙字号地牢。” 闻言,陈夙宵脸更黑了。 一拂袖,当先往丙字号大牢而去。 甲乙两座地牢受了水灾,好不容易才清理出来,非死,重刑犯也不会关进去。 小德子面现尴尬,紧跟着陈夙宵下到大牢里去了。 丙字号大牢建的稍显随意,一条通道斜斜的直上直下,在通道口便能看到下方火把光影摇曳,也能听到斥骂声和求饶声。 走下通道往右一转,便见架着的一个炭盆里,正烧着好几把烙铁。 整座地底空间里,弥漫着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 陈夙宵一眼便看到吴承禄背对着出口,一身锦衣侧坐在一把铺了虎皮的宽大太师椅上。 身侧的小桌上,还放着瓜果甜点,温着一壶酒。 在他对面的刑架上,一人被铁链缚着两人,整个人只有脚尖勉强能够着地面。 囚衣已经被血染红,敞开的胸膛上,一个烙铁留下的恐怖伤痕,格外瘆人。 “招,我招,别再折磨我了。” 吴承禄阴恻恻笑道:“早这么识趣不就好了,平白受这皮肉之苦。说说吧,都干了些什么,藏了多少赃银” 那人张着嘴,正要说话,突然瞧见了走进来的陈夙宵。 顿时嘶声哭嚎起来:“陛下饶命,罪臣知错了,知错了啊!” 吴承禄一听,扭头看过来,吓的一激灵,整个人弹身而起,躬着腰小跑到了陈夙宵身前。 “老奴,恭迎陛下,您怎么来这污秽之地,平白污了您的眼睛,有事您差人唤老奴一声便可。” 陈夙宵摆摆手:“无妨,朕来看看,顺便问你件事。” “陛下请说,老奴听着呢。” “大觉寺清理的怎么样了”陈夙宵也没绕弯子,直言道。 “回陛下,大觉寺地下密室纵横,机关众多,可能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完全清理出来。” 陈夙宵讶然,没想到大觉寺竟如此复杂。 不过,岂非正合朕意。 “很好,等清理完成,你知会朕一声。” “老奴遵旨。” “另外还有件事。”陈夙宵朝吴承禄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吴承禄会意,上前两步。 陈夙宵附耳过去,低语几句。 话罢,吴承禄一脸怪异的看着陈夙宵,默然无语。 心头暗道:这奉旨索贿,恐怕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陛下饶命。”刑架上,那人依旧在低低哀嚎。 “他是...”陈夙宵看着那人,低声询问。 “回陛下,他是魏知远,陈知微谋逆一案,除刘允之外,他参与最深。” 吴承禄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说道:”陛下,您看该怎么处置他“ 陈夙宵哦了一声:“对于这种人,依律处置便可,不必来问朕。” “老奴领旨。” 吴承禄再招头时,陈夙宵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