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虐待往事，信任难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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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林间雾气浮动，秦川仍坐在原地，背靠着老树。他的手指搭在膝盖上，掌心朝上，一动不动。小火龙蜷在岩石角落，额头的血已干结，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它的尾巴还缠着身体，尾焰微弱，像风里将熄的炭屑。 秦川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又合拢，确认指尖没有残留药瓶的触感。他没去碰背包，也没摸图鉴，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转向小火龙。 “我没拿东西。”他说，声音不高，也不低，“连那瓶药都没再拿出来。” 小火龙耳朵抖了一下，眼珠缓慢转动，目光落在他空着的手上。它没出声，但前爪微微收紧，指甲抠进泥土。 秦川低头，从身侧捡起那块沾了灰的树果饼干。他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掰成两半，动作很慢，生怕惊动对方。然后，他把其中一半放进嘴里，咀嚼起来。酸甜味在舌尖散开，带着一点涩，是这几天吃得最多的口味。 他咽下，说：“你不想知道它是什么味道吗” 说完，他把另一半往前推了半尺，停在离岩石不远的空地上。饼干落在枯叶堆边，边缘沾了点湿土。 时间一点点过去。风穿过树林，吹起几片落叶。小火龙的鼻翼轻轻翕动，喉咙滚动了一下，像是吞咽口水。但它没动，只是眼睛死死盯着秦川的脸。 秦川没催促。他把手放回膝盖，闭了会儿眼，又睁开。他知道不能急。昨夜它撞墙，不是因为伤，是因为怕。怕伸手的人，怕被抓住，怕那些曾经压在它身上的手。 他忽然想起李叔教他做能量方块时说的话：“有些宝可梦不吃东西，不是饿，是不信。” 他深吸一口气，从腰间取出图鉴。金属外壳在晨光下泛着冷色。他没举向小火龙，而是对准脚边的一片落叶，按下扫描键。 蓝光一闪。 “枯叶，水分流失百分之七十八。”机械音平稳报出。 小火龙耳朵竖起，眼神微变。 秦川收回图鉴，看了它一眼：“它能看东西……也能看‘过去’。”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我想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不是为了抓你，也不是为了用你。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怕这个” 话音落，他缓缓将图鉴转向小火龙的方向。没有强行锁定，也没有靠近，只是让设备静静指向它所在的位置。 蓝光再次亮起。 “检测到长期应力损伤，骨骼微裂累计十二处；神经系统敏感度超标百分之三百；行为分析：高度戒备型，源于重复性人为暴力。” 数据浮现在屏幕上，清晰得刺眼。 小火龙瞳孔猛地收缩，喉咙里爆发出一声短促的嘶叫。它猛然扑出，四肢蹬地，速度快得几乎带起尘烟。秦川来不及反应，只觉左臂一凉，三道爪痕瞬间撕开衣袖，皮肉翻卷，鲜血涌出。 他闷哼一声，手臂本能后缩，却没有后退。 小火龙落地后立刻弓背，尾巴横扫，火焰贴地掠过，烧焦了前方几寸草叶。它喘着粗气，双眼通红，像是被什么记忆狠狠拽回过去。 秦川咬牙，左手按住伤口，右手却慢慢举起，掌心向外。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它，眼神没躲。 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泥土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过了几秒，他开口，声音沙哑：“你看，我没武器。就像你妈妈……也不会拿棍子打你吧” 小火龙僵住了。 它的呼吸骤然停滞，尾巴剧烈抖动了一下，尾焰忽明忽暗，几乎熄灭。它死死盯着秦川，眼中的凶狠渐渐裂开，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恐惧。 秦川继续按着伤口，没包扎，也没挪开视线：“疼吗我知道疼。但我不跑，也不打你。”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坏宝可梦。你只是……被人弄坏了。” 林间安静得可怕。 风吹过树梢，卷起几片枯叶。远处一只鸟扑棱着飞走，打破了几秒的死寂。 小火龙的身体开始轻微颤抖，不是攻击前的蓄力，而是失控般的抽搐。它的尾巴缓缓垂下，火焰缩成豆粒大小，在冷风中摇晃。 它没再扑上来。 也没有退回角落。 只是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从暴怒转为混乱，又从混乱转为迷茫。 秦川见状，慢慢弯腰，用没受伤的手捡起地上那半块饼干。他没递过去，也没收回，只是轻轻放在离自己稍远的地方，然后往后退了五步。 他靠着树坐下，双手摊开放在腿上，闭上眼。 他在等。 不是等它吃东西，也不是等它靠近。他只是在表明一件事——他不会逼它，也不会离开。 时间一点点流逝。太阳升高了些，光线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影子。秦川手臂上的血已经凝了一层，新的血珠仍不时渗出。 他睁开眼时，发现小火龙还在原地。 但它不再弓背，尾巴也稍稍抬了起来，火焰虽弱，却比之前稳定了些。它的眼睛盯着那块饼干，鼻翼微微翕动。 秦川没动。 他知道，刚才那一句“被人弄坏了”击中了什么。不是它的身体，是它藏在深处的记忆。那些被打、被关、被强迫战斗的日子，那些人类伸来的手，从来不是为了救它，而是为了控制它。 它不怕火，不怕伤，它怕的是信任。 秦川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没去管。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它明白——有人可以不为利用而来。 他忽然想起昨晚它喷出的那团软绵绵的火。不是攻击，是示威。它在说“别过来”，而不是“我要打你”。 也许，它早就想停了。 只是没人给它一个停下来的理由。 “你想走也可以。”秦川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如果你不想留，我现在就起身，走远点。你爱去哪儿都行。” 小火龙耳朵动了动。 “但如果你愿意试一下……”他顿了顿，“我们可以从什么都不做开始。” 林间风声渐起。 小火龙缓缓低头，看向地面。它的爪子松开了紧抠的泥土，脚步极其轻微地往前挪了半寸。 然后，它停下。 抬头看他。 秦川没笑，也没伸手。他只是点点头，像在回应一个无声的问题。 小火龙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转向那块饼干。它没立刻过去，而是又嗅了嗅空气，像是在确认有没有隐藏的陷阱。 终于，它迈出一步。 又一步。 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像在对抗某种本能。 它靠近饼干，低头嗅了嗅，鼻尖几乎贴上表面。然后，它张嘴，轻轻叼起一角，退后两步，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下去。 秦川屏住呼吸。 它吃了。 虽然只是一小口，但它吃了。 他没欢呼，也没靠近，只是嘴角微微松了一下。他知道这不代表信任已经建立，但至少，防线出现了一道裂缝。 小火龙嚼得很慢，像是在回忆这种味道是不是安全。吃完一小块后，它抬起头，看了秦川一眼，眼神里仍有防备，但少了些敌意。 秦川轻轻把手从膝盖上放下，指尖触到地面。 他知道今晚可能还得守在这里。 但他也知道，这一次，或许不会再是彻夜无言的对峙。 小火龙咽下最后一口，尾巴微微翘了翘，火焰跳动了一下，像是回应某种久违的感觉。 秦川正要开口，它忽然耳朵一竖，目光越过他肩膀，盯向树林深处。 它的身体瞬间绷紧，爪子重新扣进泥土，尾巴高高扬起，火焰猛地蹿高一寸。 秦川察觉异样，缓缓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