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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立堂的宣告，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炸裂开来。接下来的两日，清风巷七号小院外围，明显多出了许多形形色色的“眼睛”。有穿着朴素、行为却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路人”，有停在巷口许久不曾移动的“故障车辆”，更有一些无形的、带着窥探意味的神念或法术波动，如同苍蝇般嗡嗡作响，试探着小院外围那层无形的界域。 田胖子起初还有些紧张，出门购置生活用品时都感觉后背发毛。但几次之后，发现那些窥视仅仅停留在“看”的层面，并无进一步动作，他骨子里那份市井精明和适应力便发挥了作用，甚至能面不改色地从几个明显是探子的人身边走过，还顺手在路边摊买了份煎饼果子。 “默哥，外面那些家伙，就这么干看着”田胖子啃着煎饼果子，含糊不清地问躺在藤椅上的李默。 李默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猛虎初立威，群狼自然要观望。它们在等，等第一块试刀石。” “试刀石”田胖子眨了眨眼。 “总会有按捺不住的，或者自以为聪明的，想拔得头筹，掂掂咱们的斤两。”白娘娘清冷的声音从槐树下传来，她优雅地吞吐着蛇信，“立威之战，不可避免。主人要的，就是这块石头自己撞上来。” 柳十三在一旁不耐烦地甩着尾巴：“来啊！赶紧来！十三爷我骨头都痒了！正好拿它们打打牙祭！” 仿佛是为了回应柳十三的“召唤”，就在当天夜里，试刀石，来了。 月黑风高，子时刚过。 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清风巷。巷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墙壁上甚至凝结出了细密的霜花。寻常人家早已陷入沉睡，唯有几声野猫的凄厉叫唤划破寂静。 小院内，李默依旧在藤椅上，似乎睡着了。田胖子则在白娘娘的护持下，于院中打坐，感受堂口汇聚而来的丝丝灵气。 突然，院墙四周的影子仿佛活了过来，如同粘稠的墨汁般蠕动、拉长，最终化作数十个模糊不清、手持阴影利刃的人形。它们没有实体，气息阴冷诡异，行动间无声无息，如同鬼魅，瞬间便翻过院墙，朝着院中的田胖子和槐树下的白娘娘扑去！ “哼，雕虫小技！”白娘娘冷哼一声，甚至没有移动身躯，只是蓝宝石般的蛇瞳中光华一闪。 嗡！ 小院地面，一道柔和的白色光晕一闪而逝。那些冲进来的阴影人形如同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上，发出“嗤嗤”的声响，身体剧烈波动，仿佛随时要溃散开来。它们手中的阴影利刃砍在光晕上，更是直接崩碎，化为缕缕黑烟。 “是‘阴傀宗’的‘影傀’！”田胖子立刻认出了来路，这是白娘娘这几日给他恶补的常识之一，“擅长隐匿刺杀，惧阳刚正气与强光！” 他话音未落，一道火红的身影已如闪电般窜出。赤烈所化的火狐虚影在空中膨胀，张口便喷出一道炽热的狐火。火焰并非凡火，带着破邪焚阴的属性，瞬间将两个试图从侧面偷袭的影傀点燃，凄厉的尖啸声中，影傀化为飞灰。 与此同时，黄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阴影中穿梭，它的利爪带着诡异的黄光，每一次挥出，都能精准地撕碎一个影傀的核心。白圆则蜷缩在田胖子身边，周身散发出蒙蒙白光，形成一道坚固的防护，将偶尔漏过的阴冷气息隔绝在外。灰八更是早已不见踪影，但空气中不时传来细微的“吱吱”声和影傀突然僵直、然后溃散的现象，显然它在利用其天赋进行着暗中的破坏与干扰。 柳十三更是狂暴，巨大的蛇尾如同钢鞭般横扫，不管影傀如何诡异，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纷纷被抽得爆碎开来，阴气四溢。 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这些足以让普通修士头疼无比的影傀，在五仙堂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田胖子甚至没来得及出手，只是紧张地观望着，心中对自家堂口的实力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然而，就在影傀即将被清扫一空之际，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诡异的哨声。 那些残余的影傀闻声，身体猛地一僵，随后如同受到召唤，不再攻击，反而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并且开始相互融合、吞噬！ 眨眼间，数十个影傀融合成了一个高达三米、身形凝实、面目狰狞的巨型阴影怪物！它身上散发出的阴气浓度暴涨，几乎化为实质的黑雾，手中凝聚出一把巨大的阴影战斧，带着凄厉的鬼啸，一斧朝着小院中央的田胖子劈落！ 这一斧的威势，远超之前所有影傀的总和，斧刃未至，那冰冷的杀意和灵魂层面的压迫感，已让田胖子呼吸一窒！ “胖子，用我教你的‘引灵诀’，调动堂口之力！”白娘娘的声音及时在田胖子脑海中响起。 田胖子一个激灵，来不及多想，立刻手掐法诀，心神沉入与堂口牌匾的联系之中。刹那间，他感觉自身仿佛与整个小院融为一体，胡、黄、白、柳、灰五股特性各异却又同源的力量如同温热的溪流汇入他的经脉。 他福至心灵，并指如剑，对着那劈落的阴影巨斧猛地一点！ “敕！” 一声低喝，并非多么响亮，却引动了小院上空汇聚的堂口气运。一道五彩流光自他指尖迸发，并非多么绚丽夺目，却带着一股堂皇正大、万邪辟易的意志！ 五彩流光与阴影巨斧悍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如同冰雪消融般的“嗤啦”声。那威势惊人的阴影巨斧，在接触到五彩流光的瞬间，便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迅速崩解、消散。而那流光去势不减，直接穿透了巨型阴影怪物的胸膛！ 阴影怪物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剧烈扭曲，最终“嘭”的一声，彻底炸开，化为精纯的阴气，随即被小院地脉和界域之力吸收、净化，点滴不存。 院外那诡异的哨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一声闷哼，以及一道迅速远去的破空声。 小院内恢复了寂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只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淡淡阴气，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场短暂而激烈的交锋。 田胖子保持着并指前点的姿势，微微喘息，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兴奋。他……他刚才，凭借堂口的力量，击溃了那个看起来很强的怪物 “干得不错。”白娘娘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初战便能引动堂口五仙之力，虽只得皮毛，已属难得。” 柳十三也凑了过来，猩红的蛇瞳打量着田胖子：“啧啧，胖小子，有点样子了嘛！没给默哥和咱们五仙堂丢脸！” 赤烈、黄三、白圆、灰八也各自显化虚影，对着田胖子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他这掌堂大弟子初步的表现。 田胖子挠了挠头，嘿嘿傻笑起来，看向依旧躺在藤椅上，仿佛从未被惊动的李默。 李默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目光平静地看着院外阴傀宗之人遁走的方向，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第一块石头，碎了。”他淡淡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收拾一下，明天，会有‘客人’上门了。” 田胖子闻言，精神一振。他知道，默哥说的“客人”，绝不会是朋友。 五仙堂的立威之战，这才刚刚开始。而经过今夜小试牛刀，他心中那份因外界压力而产生的忐忑，已然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坚定。 今夜，五仙堂这把新铸的刀，第一次见了血。虽然只是斩碎了一块不算太硬的石头，但锋芒已露。 接下来，就看哪些不怕死的，还敢来试这把刀的锋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