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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秋老虎正厉害，太阳烤得地上冒白烟。张猛光着膀子在地里薅草，脊梁上的汗珠子滚成串，砸在土坷垃上，瞬间就没了影。 “歇会儿吧，这天也太热了。”王二提着水壶走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一瓢水。 张猛仰着脖子灌下去，抹了把嘴：“草长得比苗还快，不赶紧薅了，庄稼都得被抢了养分。” “急啥，天凉快了再弄也不迟。”王二说，“我刚才去山口看了看，好像有商队往这边走，说不定能换点东西。” “商队”张猛眼睛一亮，“有酒没我想喝酒想了快半个月了。” “你就知道酒。”王二笑他，“得看看他们带了啥，咱们有粮食、皮毛，应该能换点盐、布啥的，酒估计悬。” 俩人正说着，阿澈从河边过来了，手里提着个水桶，里面装着半桶水。 “商队”阿澈问，“多少人” “看着有十来个，还有几匹马，拉着车。”王二说，“应该是走戈壁的商队，往县里去的，刚好从咱们这过。” “去看看。”阿澈把水桶放下，“让赵大哥和周平也跟上，多个人多个眼。” 张猛一听要去看商队，也顾不上薅草了，跟着就往山口走。石头在旁边加固木屋，见他们要走，也扛着斧头跟了上来：“我也去，万一有啥情况呢。” 到了山口，果然看见一队人慢慢走过来。前面俩人牵着马，后面跟着几辆板车，车上盖着帆布，看不清楚装的啥。 “站住！”阿澈往前站了一步，扬声喊了一句。 商队的人停下来，为首的是个络腮胡，眯着眼打量他们：“几位是” “这是我们的地盘，你们从这过，得说清楚干啥的。”张猛往前凑了凑，语气有点冲。 络腮胡笑了笑，看着挺和气：“我们是做买卖的，从西边来，往县里去，路过此地，绝无恶意。” “带了啥货”赵大哥问。 “就是些皮毛、药材，还有点布料。”络腮胡说，“几位要是有啥想换的，咱们可以聊聊，价钱好说。” 阿澈看他们不像坏人，松了口：“换点东西也行，跟我们来吧。” 商队跟着他们进了峡谷，把车停在空地上。络腮胡让人把帆布掀开，里面果然是皮毛、药材，还有几匹粗布，看着质量还行。 “你们有啥”络腮胡问。 “有粮食，新收的土豆和玉米，还有几张狼皮、羊皮。”阿澈说。 “粮食好啊，我们在路上就快断粮了。”络腮胡眼睛一亮，“这样，我用两匹布、十斤盐，再加点药材，换你五十斤粮食，咋样” 王二算了算，觉得差不多，捅了捅阿澈：“行。” “再加点。”张猛突然插话，“我要两斤酒，不然不换。” 络腮胡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位兄弟是个爽快人，行，我这儿还有点私藏的酒，给你两斤，不过粮食得多加五斤。” “成交！”张猛立马答应。 大家开始搬东西，周平和商队的人一起称粮食，王二清点换来的布和盐，赵大哥看着药材，说里面有几味治外伤的，挺管用。 阿澈站在旁边看着，突然注意到商队后面有个年轻人，一直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那人身量不高，看着不像做买卖的，倒像是个姑娘。 阿澈皱了皱眉，走过去问络腮胡：“那人是你伙计” 络腮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神闪了一下：“是，家里的小子，跟着出来历练历练。” 正说着，那年轻人突然抬起头，往阿澈这边看了一眼。阿澈看清了，确实是个姑娘，眉眼挺亮，就是脸色有点白，像是受了惊。 姑娘见他看自己，赶紧低下头，往络腮胡身后缩了缩。 阿澈心里起了疑，但没多说，转身去帮周平的忙。 换完东西，络腮胡让人把粮食装上车，说要赶紧赶路。 “不再歇歇”阿澈问。 “不了，得赶在天黑前到前面的驿站。”络腮胡说着，翻身上马，“多谢几位照顾，后会有期。” 商队走了，张猛抱着那两斤酒，乐得合不拢嘴，当下就拧开盖子，抿了一口。 “真香！”他咂咂嘴，“还是这玩意儿够劲。” “看你那出息。”王二笑他，“赶紧收起来，晚上再喝。” 大家往回走，阿澈心里总觉得不对劲，那个姑娘的样子，不像是跟着商队历练的，倒像是被胁迫的。 “赵大哥，你刚才看那商队，有没有啥不对劲的”阿澈问。 赵大哥想了想：“除了那个年轻人，好像没啥问题。不过他们车上的货，看着有点杂，不像是正经跑戈壁的商队常带的货。” “我看那个姑娘，像是被他们拐来的。”阿澈说。 “拐来的”石头愣了一下，“那咱们得去把她救回来啊！” “别冲动。”王二拦住他，“商队都走了快半个时辰了，早没影了。再说，咱们也不确定，万一弄错了呢” “没错。”阿澈肯定地说，“那姑娘看我的时候，眼里有求救的意思，就是不敢说。” 张猛也急了：“那咋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贩子带走吧” 阿澈往商队离开的方向看了看：“他们说要去前面的驿站，那驿站我知道，离这儿也就三十里地，咱们现在追，说不定能追上。” “我去追！”张猛把酒瓶塞给周平，“给我留点，我去去就回。” “我跟你去。”阿澈说，“石头也跟上，王二，你留在营里，照应着点。” “小心点。”王二嘱咐道，“要是人多，别硬来。” 三个人快步往山口跑，阿澈对这一带熟，知道有条近路能抄到驿站前面。 “往这边走。”阿澈带着路，钻进旁边的林子。 林子里不好走，树枝老刮着衣服。张猛性子急，走得最快，好几次差点被树根绊倒。 “慢点，别惊动了他们。”阿澈拉住他。 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条土路，驿站就在路尽头，几间破旧的土房，看着挺冷清。 “就在那儿。”阿澈指了指，“咱们先躲起来，看看商队到了没。” 三人躲在旁边的灌木丛里，没过多久，就看见商队慢慢走了过来，停在驿站门口。络腮胡先下了马，让人把车停好，然后进了驿站。 过了一会儿，驿站里出来个人，跟络腮胡说了几句话，好像在安排住宿。 “他们要在这儿歇脚。”阿澈说，“等天黑了再动手。” 太阳落山的时候，驿站里亮起了灯。商队的人轮流去吃饭，那个姑娘没出来，应该是被锁在车里了。 天黑透了，阿澈打了个手势，三人悄悄摸过去。板车停在驿站后面，都上了锁。阿澈走到最边上的车旁，听见里面有动静。 他敲了敲车板，低声问：“里面有人吗” 里面静了一下，然后传来个细弱的声音：“谁” “我们是来救你的。”阿澈说，“你是不是被他们拐来的” 里面的人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是……他们把我从家里绑来的，要卖到县里去……” “别害怕，我们救你出去。”阿澈说，“石头，把锁撬开。” 石头从怀里掏出个小铁片，是他平时修东西用的，往锁眼里一捅，摆弄了几下，“咔哒”一声，锁开了。 阿澈拉开帆布，里面果然是那个姑娘，正缩在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 “跟我们走。”阿澈伸手拉她。 姑娘犹豫了一下，抓住他的手，跟着下了车。 “快走！”张猛在旁边催促。 四人刚要往林子跑，驿站里突然冲出几个人，手里举着火把。 “抓住他们！别让那丫头跑了！”络腮胡大喊，手里还提着把刀。 “快跑！”阿澈推了姑娘一把，让石头带着她先走，自己和张猛留下来挡着。 张猛捡起地上的木棍，迎了上去：“来得好！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 络腮胡挥着刀砍过来，阿澈往旁边一躲，顺手抄起个扁担，跟他打在一处。商队的其他人也冲了上来，张猛一人对付俩，虽然没武器，但他力气大，抡着木棍，倒也没人能靠近。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驿站里的人，出来好几个人看热闹，没人敢插手。 阿澈和络腮胡打了十几个回合，渐渐占了上风。他瞅准个空子，一扁担打在络腮胡的胳膊上，络腮胡“哎哟”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快跑！”阿澈喊了一声，拉着张猛就往林子跑。 商队的人没敢追，估计是被打怕了。阿澈和张猛跑进林子，看见石头和姑娘正躲在树后面等着。 “没事吧”石头问。 “没事。”阿澈喘着气，“赶紧走，别让他们再追上来。” 四人往峡谷的方向走，姑娘走得慢，石头就扶着她。 “我叫莲儿。”姑娘小声说，“谢谢你们救了我。” “不用谢，碰上了就不能不管。”阿澈说，“你家在哪儿回头我们送你回去。” 莲儿低下头，声音有点哽咽：“我家在东边的柳河村，离这儿老远……我爹娘肯定急坏了。” “别担心，等天亮了，咱们再想办法。”阿澈安慰她。 回到峡谷的时候，天都快亮了。王二一直没睡，在入口等着，见他们回来了，赶紧迎上来。 “咋样”他问。 “救回来了，是个姑娘，被人贩子拐了的。”阿澈说，“先让她歇歇，天亮了再说。” 春杏也起来了，听说救了个姑娘，赶紧把自己的木屋收拾出来，让莲儿进去休息。 莲儿折腾了一夜，早就累坏了，倒在铺着干草的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张猛这才想起他的酒，赶紧问周平：“我的酒呢” “在这儿呢。”周平递给他，“就等你回来喝了。” 张猛拧开盖子，狠狠喝了一大口，抹了把嘴：“痛快！救人喝酒，这酒喝着更得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