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拒师竟欲结金兰,总舵豪情纳贤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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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镇没理会茅十八杀人般的目光,继续说道:“其二嘛……总舵主有所不知,朱某身上,背负着一桩血海深仇。” “这仇怨之深,牵扯之广,远非寻常。” “我日后行事,必然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只怕……” “只怕会连累天地会,给总舵主和众家兄弟惹来天大的麻烦。” 他说这话时,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敛去,眼中闪过一丝幽深的寒芒,一闪即逝。 陈近南听了,神色不变,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叶。 淡然道:“朱兄弟所言之仇,莫非是指鞑子掳掠你入宫,强逼你净身之事” 他放下茶杯,眼中带着一丝了然:“若真是为此,你大可放心。” “我天地会与鞑子不共戴天,你的仇,便是我们天地会的仇。” “这等公道,天地会替你讨回来,绝不含糊!” 茅十八闻言,连连点头,看向朱镇,眼神示意:听见没!总舵主都发话了!你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朱镇却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总舵主误会了。”他声音低沉了几分,“入宫之辱,固然可恨,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固然惨烈。” “但在这真正的仇怨面前,不过是……萤火之于皓月,不值一提。” 他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望向窗外,带着几分缥缈与决绝:“我的仇,比天还大,比海还深。此事内情太过复杂,不说也罢。” 话音一转,他目光重新落在陈近南脸上,眼神灼灼,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朱某虽然年纪不大,但这反清复明之志,与总舵主一般无二,早已铭刻肺腑,矢志不渝!” “此心,苍天可鉴!” 陈近南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目光深邃。 他看得出,这少年所言非虚,那股决绝之意,不似作伪。 堂内一时安静下来。 茅十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急得抓耳挠腮,却又不敢插话。 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朱镇深吸一口气,“陈总舵主,”他拖长了语调,“您老人家英雄盖世,小子我虽然不才,却也自认有几分胆色。” “今日有缘相见,小子斗胆,有个不情之请。” 陈近南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来听听。” 朱镇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却又确保在场两人都能听清:“小子不愿做您的徒弟。” 他顿了顿,猛地挺直腰板,眼中精光四射,朗声道:“但若是总舵主不嫌弃朱镇年轻识浅,不以小子言行跳脱为忤,你我……” “何不效仿古人,结为金兰兄弟,做个忘年之交!” “日后,您是兄,我是弟,一同为这反清复明的大业,并肩子杀鞑子,岂不更为痛快!” “噗——咳咳咳!” 话音未落,担架上的茅十八一口气没喘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脸憋得紫红,指着朱镇,手指哆嗦着,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你这小子……疯了!疯了不成!”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破口大骂。 “陈总舵主是何等人物!” “收你为徒,已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你竟敢……跟总舵主拜把子!” “你……你这是痴心妄想!” 若不是浑身是伤动弹不得,茅十八怕是已经跳起来给朱镇两拳了。 这小子,胆子比天还大! 陈近南也被朱镇这番石破天惊的言论弄得微微一怔。 他何曾见过如此“不识抬举”却又“理直气壮”的少年 拒绝拜师已是罕见,反过来要跟自己结拜兄弟,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陈近南看着朱镇那张年轻脸,眼神清澈,透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 心中并无半分恼怒,反而觉得……有些意思。 目光扫过气得浑身发抖的茅十八,又转向朱镇,沉吟片刻。 这少年,心思玲珑,胆识过人,行事不拘一格,确非常人。 陈近南行走江湖数十年,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 但这朱镇,却让他有种耳目一新之感。 与这更有趣的少年称兄道弟 英雄何必论出身,交情何必论年岁 想到此处,陈近南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笑意越来越浓,最终化为一阵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 笑声洪亮,充满了快慰与欣赏。 “好!好一个朱镇!” “好一个不愿受约束!” “好一个忘年之交!” 他伸手指着朱镇,脸上的笑容不减:“茅十八能与你称兄道弟,我陈永华,又岂是那等迂腐守旧、拘泥俗礼之人” 茅十八被点名,愣了一下,咳嗽声也停了,有些茫然地看着总舵主。 陈近南转向朱镇,目光炯炯,一字一句道:“也罢!你这小子对我的脾胃!” “今日,我陈永华,便依你所言!”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铿锵有力:“就与你朱镇,结为异姓兄弟!” “啊!”茅十八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下巴颏“咣当”一下,险些掉在地上。 结……结义 陈总舵主……答应了! 他看着陈近南,又看看朱镇,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世界,莫不是疯了 朱镇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当即朗声道:“小弟朱镇,参见兄长!” 陈近南哈哈大笑,上前一步,“好兄弟!” 他拍了拍朱镇的肩膀,眼中满是欣赏与期许。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茅十八躺在担架上,张着嘴,看看这个“兄长”,又看看那个“兄弟”,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他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嘶——” 真他娘的疼! 不是做梦! 他茅十八的结拜小兄弟,转眼间,成了总舵主的结拜兄弟 那自己……自己以后平辈论交,也算是陈近南的兄弟了! 还是…… 茅十八只觉得脑门上青筋突突直跳,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又晕过去,只不过昏迷之前看见了朱镇朝自己微笑着做了个鬼脸! 这孩子,这孩子太给自己长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