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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后宫笑柄 清宁宫的腐朽气息,在深秋的寒风中发酵。殿门紧闭,隔绝了外面稀薄的阳光,只余下高窗缝隙里吝啬漏进的几缕惨白光线,斜斜切割着殿内浓稠的昏暗。尘埃在光柱里无声浮沉,如同凝固的时光碎屑。殿宇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响,阴冷的霉味如同冰冷的触手,缠绕着每一寸裸露的肌肤。 林晚夕蜷缩在那张硬板木榻上,身下靛蓝色的粗布褥子冰冷而粗糙,摩擦着单薄的衣衫。她面朝里,身体微微弓起,像一只受惊后强行收拢羽翼的鸟。昨日体内那场因帝王之血与滔天恨意引爆的冰火炼狱,虽已暂时平息,却留下了沉重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寒意。丹田深处,那股至阴至寒的洪流重新蛰伏,但核心处那一点被强行点燃的、微弱却异常顽固的灼痛感,如同埋藏的一粒火星,在冰封的深渊里幽幽闪烁,带来持续不断的、细微的抽痛。 殿内四角,四尊“石像”无声矗立。孙、李、钱、吴四位嬷嬷,如同最精准的钟表,轮换着值守与监视。她们的目光冰冷、恒定,如同四道无形的枷锁,从不同角度锁死榻上的人影。任何一丝细微的动作——指尖的蜷缩,发丝的拂动,甚至呼吸频率的改变——都无法逃过她们鹰隼般的审视。 殿外,秋风卷过枯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添几分死寂荒凉。 突然,一阵与这死寂格格不入的喧哗由远及近,打破了清宁宫外枯叶铺地的沉寂。女子的娇笑声、环佩叮当声、细碎而刻意提高的议论声,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哟,这便是清宁宫可真够‘清静’的,连只鸟雀都不愿落脚呢!”一个清脆娇媚、尾音拖得长长的女声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可不是嘛,柳姐姐您快瞧瞧这宫墙,都长青苔了!啧啧,这地方,比冷宫也好不了多少吧”另一个声音立刻附和,尖利而刻薄。 “嘘!小声些!别惊扰了里头那位‘金贵人儿’!”一个故作压低、实则清晰无比的声音插进来,带着夸张的做作,“人家可是在龙榻上被陛下‘恩宠’得当场晕厥过去的‘贵人’!身子骨娇弱着呢!听说那鼻血流的……啧啧,把龙榻都染红了好大一片呢!” “哈哈哈……”一阵压抑却充满恶意的哄笑爆发开来,如同群鸦聒噪。“侍寝能侍到晕厥流血,这也算是我大梁后宫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奇闻了!” “什么奇闻我看是笑话!天大的笑话!听说陛下当时脸都气黑了,太医院那群老头子差点跟着掉了脑袋!” “哎呀,你们说,这林姑娘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不然怎么一近天颜就……” “嘘——!别说了别说了,人就在里头‘静养’呢,万一被听见了,吓出个好歹来,咱们可担待不起呀!” “怕什么一个罪臣之女,侥幸捡了条命,还指望能翻身不成如今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笑柄罢了!” 肆无忌惮的议论和尖锐的嘲笑,如同淬了毒的针,穿透厚重的殿门,狠狠扎进林晚夕的耳中。每一句“侍寝晕厥”,每一句“龙榻血案”,每一个“笑柄”,都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烫灼着她心底最深的耻辱烙印。 锦被之下,她紧握的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熟悉的刺痛感,此刻却成了对抗外界屈辱的唯一锚点。恨意在胸腔里无声地咆哮、冲撞,几乎要撕裂那强行维持的平静躯壳。寒玉功的气息在丹田深处隐隐躁动,那一点灼痛似乎也随之跳动了一下,带来一阵尖锐的提醒。 殿外,喧哗声更近了,停在了紧闭的宫门前。 “孙嬷嬷可在柳贵妃听闻林姑娘移居清宁宫静养,特意遣我等前来探望。”一个宫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殿内,孙嬷嬷如同被牵动了机括的木偶,面无表情地走到殿门前,并未开门,只隔着门板,声音平板无波地回应:“林姑娘病体沉疴,需绝对静养,谢绝探视。贵妃娘娘好意,奴婢代姑娘心领了。” 门外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一阵更加响亮的、混合着轻蔑与不满的议论。 “嗬!好大的架子!贵妃娘娘派我们来是给她脸面!一个罪奴,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就是!病体沉疴我看是没脸见人吧侍寝侍成那样,换了我,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孙嬷嬷,您可看紧点,别让这位‘娇弱’的林姑娘再想不开,一头撞死在那口枯井里,平白污了这清宁宫的地界!” “哈哈哈,王美人说得对!那井就在院角吧可真是‘清净’的好去处!” “行了行了,”最初那个娇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施舍,“既然人家不领情,咱们也别杵在这儿吹冷风了。东西留下,算是贵妃娘娘的‘恩典’,咱们走!” 一阵环佩叮当、裙裾窸窣的声响渐渐远去,伴随着刻意压低的、却依旧清晰的嘲笑声,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清宁宫死寂的空气里。 殿门依旧紧闭。孙嬷嬷转身,目光扫过殿内另外三位嬷嬷,最后落在殿门角落。那里,不知何时被从门缝下塞进了一个小小的、扎着红绸的锦盒。 孙嬷嬷走过去,弯腰拾起锦盒,并未打开。她走到林晚夕榻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将锦盒放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动作刻板,如同在执行一项无关紧要的程序。 “林姑娘,”她的声音毫无起伏,平板地陈述,“柳贵妃遣人送来慰问之物,已代姑娘收下,置于此处。” 锦盒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砖上,扎着的红绸带在昏暗中显出几分刺眼的喜庆。它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一个来自胜利者的、居高临下的施舍标记。 林晚夕依旧蜷缩着,背对着殿内的一切。殿外的羞辱,门缝塞入的锦盒,孙嬷嬷平板的声音……所有的一切,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将她拖入窒息的深渊。 恨意,滔天的恨意,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熔岩,在她四肢百骸中奔流冲撞!柳如雪!那些刻薄的女人!还有那高高在上、将她玩弄于股掌的萧承烨!每一个名字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剜着她的心! 丹田深处,寒玉功那冰封的气息被这汹涌的恨意猛烈冲击,竟隐隐发出低沉的嗡鸣!那核心处的一点灼痛,骤然变得明亮、滚烫!如同在冰层深处点燃了一簇妖异的幽蓝火焰!冰与火,两种极端的力量在恨意的催化下,竟开始一种诡异而狂暴的融合与对抗!剧烈的撕扯感从丹田爆发,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带来一种比单纯冰寒更加难以忍受的、仿佛要将灵魂都撕裂的剧痛! “呃……”一声极其压抑的闷哼从喉间挤出,林晚夕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弓起的脊背绷紧如拉满的弓弦。 四道冰冷的目光瞬间聚焦,如同探照灯般锁定她这细微的异动。 孙嬷嬷的眼神锐利如刀,向前逼近一步:“林姑娘”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兜头浇下!林晚夕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股浓烈的腥甜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尖锐的剧痛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体内那即将失控的冰火乱流!她强行将那股狂暴的气息死死压回丹田深处,连同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嘶吼与恨意,一同狠狠咽下! 身体的颤抖被强行压制,只剩下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余韵。她将脸更深地埋进粗糙冰冷的布褥里,贪婪地汲取着那点微不足道的、带着霉味的凉意,仿佛那是维系理智的最后稻草。 “无事……”一个极其微弱、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从布褥深处艰难地挤出,带着一种强行伪装出的、虚弱的平静,“只是……有些冷……” 孙嬷嬷审视的目光在她僵硬的背影上停留了数息,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内里奔涌的惊涛骇浪。最终,她并未再上前,只是后退一步,重新站定。那无声的压迫感,却比之前更甚。 殿内重新陷入死寂。只有尘埃在光柱里缓缓沉降。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一个负责送药的小宫女低着头,端着一只热气微弱的白瓷碗,脚步轻得像猫,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锦盒,将药碗放在离木榻不远的一张破旧小几上。碗中是赵岐山今日新开的药汁,色泽比昨日更淡,几乎透明,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带着寒意的药香。 宫女放下碗,不敢看榻上的人,更不敢看角落的嬷嬷,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迅速退了出去。 药气袅袅,在昏暗中逸散。那微寒的气息,似乎稍稍安抚了林晚夕体内依旧在隐隐翻腾的冰火之力。 时间在无声的煎熬中流逝。日影在高窗外缓慢移动,昏黄的光线渐渐转为暗淡的灰蓝。暮色四合,清宁宫内更显阴森。 “该用药了。”钱嬷嬷平板的声音响起,如同冰冷的机械报时。 李嬷嬷走上前,动作依旧精准而冷漠。她将林晚夕的上半身微微托起,让她靠在自己臂弯里。孙嬷嬷则端起那碗温凉的药汁,用勺子舀起一勺。 就在药勺即将递到林晚夕唇边时,一直沉默如石像的吴嬷嬷,毫无征兆地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矫揉造作的怜悯: “林姑娘,您可千万保重身子骨啊。外头那些话……您别往心里去。虽说侍寝侍到晕厥流血是有点……咳,与众不同,但好歹也是‘承’过‘恩露’的人了。等身子‘养好’了,未必没有再沐圣恩的机会。”她刻意将“承恩露”、“沐圣恩”几个字咬得暧昧不清,每一个字都裹着淬毒的冰针! “噗嗤!”端着药碗的孙嬷嬷似乎被这“安慰”逗乐了,嘴角极其短暂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嗤笑。 就是这一声嗤笑!如同点燃了引线! 李嬷嬷托着林晚夕的手臂似乎“无意”地微微一晃! “哎呀!”一声低低的惊呼。 “啪嗒——!” 盛着药汁的白瓷勺从孙嬷嬷手中滑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瞬间摔得粉碎!勺中那点温凉的药汁,不偏不倚,正好溅了几滴在林晚夕苍白的手背上! 药汁微凉,落在肌肤上,却如同滚烫的油星! 这一连串的“意外”,配合着吴嬷嬷那“安慰”的余音和孙嬷嬷那声嗤笑,精准、刻毒、赤裸裸的羞辱!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四位嬷嬷的目光,如同四柄冰冷的利刃,齐刷刷刺向林晚夕的脸!等待着,捕捉着,那预料之中的崩溃、屈辱、或者愤怒! 林晚夕的手背,被溅上药汁的地方,几滴深褐色的水珠正沿着她苍白的肌肤缓缓滑落。她低垂着头,乌黑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一秒,两秒…… 在四道冰冷目光的聚焦下,那只沾着药渍的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动作带着一种大病初愈般的虚弱和迟滞。 她的指尖,并未去擦拭手背上的药渍,而是探入了自己宽大的袖口深处。摸索着,动作轻微。 孙嬷嬷的眼神骤然一厉!另外三位嬷嬷的神经也瞬间绷紧!她袖中藏了什么! 然而,林晚夕掏出来的,并非利器,也非毒药。只是一方极其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素白手帕。帕子洗得发白,边缘有些磨损。 她低着头,用那方旧帕子,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擦拭着手背上那几滴早已冰凉、几乎快干涸的药渍。动作轻柔,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上沾染的尘埃。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透露出一种真实的虚弱感。 擦净了手背,她并未停。帕子移向了自己的唇角——那里,因昨日咬破舌尖,还残留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干涸的暗红血痂。她同样极其轻柔地擦拭着,仿佛要抹去最后一点狼狈的痕迹。 整个过程,她始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没有愤怒的嘶吼,没有屈辱的泪水,甚至没有一丝因嬷嬷们“失误”而该有的惊惶。只有一种近乎诡异的、死水般的平静。 她擦得很慢,很仔细。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低垂的侧脸轮廓,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浓密的阴影。那专注擦拭的姿态,带着一种奇异的安然,一种近乎超脱的……自得仿佛周遭的恶意、嘲讽、刻毒的“意外”,乃至这座冰冷腐朽的宫殿本身,都不过是拂过她身畔的、不值一提的尘埃。 她安然地擦拭着自己,如同在精心打理一件与外界无关的器物。那平静的姿态本身,就是对所有恶意最无声、也最有力的反击。 殿内死寂无声。四位嬷嬷刻板冷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难以解读的波动。那并非惊愕,更像是一种面对未知的、冰冷的警惕。孙嬷嬷盯着林晚夕低垂的头顶,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探究。 药渍擦净了。唇角的血痕也抹去了。林晚夕终于停下了动作。她将那方沾了药渍和血痕的旧帕子,重新仔细地叠好,动作依旧缓慢而从容,然后,再次放回了袖中深处。 做完这一切,她微微侧过头,目光似乎极其随意地扫过地上那个扎着红绸的锦盒,又扫过摔碎的瓷勺碎片,最后,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睫。 她的目光,并未落在任何一位嬷嬷身上,而是越过了她们,投向殿宇深处那片被黑暗吞噬的角落。那里,一口废弃的枯井轮廓,在昏暗中若隐若现,如同张开的黑色巨口。 她的眼神空洞,却又仿佛穿透了这冰冷的宫殿,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嘴角,极其缓慢地、难以察觉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那弧度极浅,转瞬即逝,却像淬了寒冰的刀锋,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嘲弄一切的冰冷。 殿内烛火猛地一跳,光影在她脸上明灭了一瞬。那抹冰冷的笑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四位嬷嬷心中激起了无声的涟漪。 林晚夕重新垂下眼睫,将脸转向冰冷的墙壁,身体更紧地蜷缩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清宁宫,依旧死寂。尘埃在仅存的光线里缓缓沉降。但那无声的战场,胜负的天平,已在某个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倾斜。她袖中那方沾染了药渍与自身鲜血的旧帕,如同一个冰冷的徽记,无声地宣告着:这场以身为棋的漫长棋局,才刚刚开始。 而在她丹田深处,那一点由帝王之血与滔天恨意点燃的、冰火交融的诡异“种子”,在经历了方才那场极致的屈辱与强压的平静后,似乎……又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一丝更加精纯、更加难以捉摸的寒意,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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