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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玩具 腊月廿九的雪下得绵密，把胡同里的青砖路盖得严严实实。小远趴在自家窗台上，手指在结着冰花的玻璃上画圈，目光却牢牢锁着对门杂货店的橱窗——那里摆着辆军绿色的坦克玩具，炮管亮晶晶的，履带还能灵活转动，是他从上个月就惦念的宝贝。 “又看那坦克呢”父亲端着刚煮好的红薯粥走进来，热气在玻璃上晕开一片雾。小远赶紧用袖子擦掉雾水，回头时眼里还闪着光：“爸，它比小虎的铁皮火车酷多了！”父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明天就是除夕，说不定会有惊喜。” 小远知道父亲的“惊喜”是什么意思。父亲在机械厂上班，每天早出晚归，手上总带着机油的味道，工资大多用来贴补家用，很少给自己买玩具。去年新年，父亲用工厂剩下的铁皮，给他焊了个小卡车，虽然没有橱窗里的精致，却陪他玩了一整年。 除夕当天，父亲一早就出门了，临走前塞给小远两个橘子：“在家乖乖的，晚上给你带好东西。”小远把橘子揣在兜里，隔一会儿就摸一摸，心里既期待又忐忑——他怕父亲又像上次那样，说玩具卖完了，又怕父亲为了买玩具，自己连新袜子都舍不得买。 直到傍晚，父亲才踩着积雪回来，肩膀上落着一层雪，手里却攥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小远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杂货店装坦克玩具的盒子！他跑过去，刚要伸手，又缩了回来，小声问：“爸，这得花好多钱吧” 父亲把盒子递给她，拍了拍身上的雪：“过年嘛，给我家娃的新年礼物。”小远抱着盒子，手指都在发抖，拆开包装时，连呼吸都放轻了。军绿色的坦克躺在盒子里，炮管能上下转动，轻轻一推，履带就“咔嗒咔嗒”响，和他在橱窗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爸，你看！它还能开炮呢！”小远找到坦克底部的按钮，按下去，炮口居然弹出个小塑料弹，吓得他赶紧接住。父亲蹲在地上，帮他调整履带的松紧，又教他怎么控制炮管的方向，小远学得认真，连母亲喊吃饭都没听见。 年夜饭桌上，小远把坦克放在身边的凳子上，时不时摸一下。父亲看着他，夹了块红烧肉放进他碗里：“慢慢吃，以后要是喜欢，爸再给你做个更大的。”小远嘴里嚼着肉，使劲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坦克，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大年初一早上，小远穿着新棉袄，抱着坦克去找小虎。小虎看到坦克，眼睛都直了，拉着小远在胡同里玩了一上午——小远操控坦克“冲锋”，小虎假装“敌人”投降，两个人的笑声在雪地里传得很远。后来，胡同里的其他孩子也围了过来，小远起初舍不得，可看到大家羡慕的眼神，还是把坦克递了出去，教他们怎么操作。 傍晚回家时，坦克的履带沾了雪，炮管也有点歪，可小远一点都不心疼。他把坦克交给父亲，仰着头说：“爸，今天大家都夸你的礼物好！”父亲接过坦克，用布擦着上面的雪，笑着说：“只要你开心，比啥都强。” 晚上，小远把坦克放在床头，看着它发呆。父亲走过来，坐在床边，给他讲自己小时候的事——那时候没有玩具，就用泥巴捏小动物，用树枝做弹弓，却也玩得很开心。小远听着，忽然抱住父亲的胳膊：“爸，我觉得这个坦克，比任何玩具都好。” 父亲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其实他没告诉小远，为了买这个坦克，他连着加了半个月的班，还把自己攒了很久想买的手套钱也用上了。可看着儿子满足的笑脸，他觉得一切都值——对父亲来说，儿子的快乐，才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的灯光暖融融的。小远抱着坦克，渐渐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父亲帮他掖好被子，轻轻拿起坦克，擦了擦炮管上的灰尘，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床头。他知道，这个新年，这个小小的坦克，会成为儿子童年里最珍贵的回忆，就像自己小时候的泥巴小动物一样，永远留在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