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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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子元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 自从开始忙毕业设计以来，他每天都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再加上对即将到来的异地恋产生的分离焦虑，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如此踏实的睡眠了。 昨晚，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美好得如同浸在蜜糖里的梦。 梦里，他紧紧牵着苏悦的手，脚下是柔软翠绿的草坪，两旁摆满了洁白芬芳的鲜花。 周围，宾客们微笑着鼓掌，面孔清晰而熟悉。 有笑得狡黠的林小满，有一脸憨厚祝福的温久末，有神情欣慰的苏老爷子……甚至孙志宏、杨简他们都来了。 苏悦穿着一袭优雅的白色长裙，裙摆蓬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他再定睛一看，那长裙竟在阳光下渐渐变幻成了圣洁的新娘婚纱。 大家的笑容和面容都清晰可见，唯有苏悦的脸上蒙着一层轻柔的面纱，朦朦胧胧，他完全看不清她的五官。 但他无比确信，身边这个与他十指相扣、即将共度余生的人，就是她。 草坪的尽头，是一个用各色鲜花精心编织成的拱门，象征着幸福与承诺的起点。 他们携手走到拱门前。 耳边响起了空灵而圣洁的音乐，旋律熟悉又带着一丝梦境特有的陌生感。 未等关子元开口说出那句练习了无数次的誓言，苏悦却忽然转向他。 她清晰而坚定地说： “我爱你，子元，我愿意。” 关子元内心被巨大的激动和幸福填满，几乎要溢出来。 他的手因狂喜而微微颤抖，缓缓抬起，伸向苏悦的面纱，想要揭开，亲眼见证他最美丽的新娘。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面纱的边缘时—— 音乐戛然而止。 眼前的一切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关子元猛地醒了过来，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内心充斥着美梦被打断的强烈不满和空落感。 他动了动，感受到身边真实的温暖，下意识地将苏悦轻轻搂进怀里。 还好，带着体温的爱人，比任何梦境都更有实感。 苏悦在睡梦中感觉到了熟悉的怀抱和体温，无意识地轻哼一声，在关子元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关子元闭上眼，努力集中精神，试图重新接上那个被打断的美梦，想看看面纱下苏悦究竟是怎样的笑靥。 可惜，美梦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旦散落，便再难续上。 他断断续续地又睡了好几觉，梦中的婚礼却再也没有出现，他也没有机会再次触碰那近在咫尺的面纱。 就这样反反复复，在半梦半醒的遗憾与对现实的依恋交织中，他终于睡到了自然醒。 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他内心还残留着些许意犹未尽的怅惘。 “算了……”他揉了揉眼睛，低声自语，“反正……很快，真实的就会来了。” 他回想着昨晚苏悦在他耳边那句如同誓言般的话语： “做你新娘这件事……我时刻准备着。” 内心瞬间再次被幸福的滔天巨浪席卷，那点梦境的遗憾被冲得无影无踪。 他伸手摸了摸身边，床铺另一侧已经空了，带着余温。 苏悦已经起床离开了。 他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上午十点了。 锁屏上显示着一大堆未读消息。 他内心条件反射地紧张了一瞬，随即又迅速放松下来。 两边的毕业设计都已顺利完成，学分也早已修够，现在学业上几乎没什么压力了。 不可能是工作或学业上的急事。 他首先点开了那个始终置顶的聊天框。 其他人都可以放一放。 【我的宇宙常数】：“小懒猪，起床别忘了吃早餐，放在桌上了 ” 【我的宇宙常数】：“爱你，我未来的小丈夫” 【我的宇宙常数】：“刚刚趁你睡着，在你身上做了点记号” 关子元熄灭屏幕，把手机紧紧抱在怀里，把头深深埋进还残留着苏悦气息的被子里，忍不住闷闷地笑出声。 嘿嘿。 良久，他才从被窝里钻出来，顶着有些凌乱的头发，走到穿衣镜前。 镜子里，他的脖颈侧方，清晰地印着三个排列整齐的吻痕，红艳艳的，像三枚小小的印章。 她还是这么喜欢“种草莓”。 欣赏完脖子上这甜蜜的“印记”，关子元再次掏出手机。 下面是辅导员郑海的消息。 【郑海老师】：“优秀毕业生，评上了。” 【郑海老师】：“你。” 【郑海老师】：“[大拇指]” 【郑海老师】：“毕业典礼好好准备发言稿，对你来说小菜一碟了吧。” 关子元迅速回复：“好的，谢谢郑导。” 他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比起刚刚入学时那个在众人面前说话都会紧张结巴的自己，如今的他，已经不再害怕站在聚光灯下了。 这是荣誉，而不再是沉重的负担。 想想，真的像梦一样。 那个刚踏入大学时，胆怯、自卑、蜷缩在角落里的自己，仿佛就在昨天。 而如今，他即将毕业，经历过讲师团的历练，已然能够从容面对人群。 爱情，真的可以彻头彻尾地改变一个人。 是苏悦的陪伴和鼓励，让他一点点褪去坚硬的外壳，变得柔软而自信。 最后一条重要的消息，是一封邮件通知。 关子元点开链接，登录邮箱，看清邮件标题和内容的瞬间，狂喜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他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 “噫！好！我中了！” 他连忙找到苏悦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了。 “醒了，小懒虫”对面传来苏悦压低了的声音，带着一丝气音。 显然她正在工作场合，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接电话。 尽管如此，她对他那独有的爱称，并没有丝毫省略。 “姐姐！我投的那篇《nature physics》，中了！接收了！” 他现在的心情，简直比中了头彩还要激动。 “好，真棒”苏悦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但语气里充满了为他骄傲的温柔，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 仿佛在她眼中，这份顶尖期刊的认可，是她的小宝贝凭借实力早该得到的荣誉，理所当然。 “我给你念一念邮件，姐姐 dear ziyuan, we are pleased to……呃，诶这个词怎么念我查查……” 关子元兴奋地念着邮件开头，遇到不熟悉的单词卡了壳。 电话那头的苏悦就那样耐心地听着，没有丝毫不耐烦。 “算了，不认识的词太多了！反正最后一句最关键：your manuscript has been accepted！” “太好了。今晚，我们去庆祝一下”苏悦小声提议，语气里也带着开心。 “必须的！姐姐想吃什么我请你！随便点！”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宰我的小朋友一顿” “好嘞！姐姐你先忙，我不打扰你了，我先挂了。” “嗯，早饭凉了别忘了热一热再吃。” “好，知道啦！爱你” “我也爱你” 挂断电话，关子元内心依然心潮澎湃，难以平静。 古人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在现在的关子元看来，那只是因为喜悦的程度还不够大。 此刻的他，只想尽情享受这多喜临门的快乐。 他利落地热好苏悦准备的早餐，三下五除二吃完，将碗筷收拾干净，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朝学校走去。 没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赶时间，他第一次走得这么从容，甚至连自行车都没有骑。 初夏的路边，丁香花一簇簇绽放着，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关子元第一次觉得，这些平日里司空见惯的花朵，今天格外的可爱动人。 平常，总是走得太快，忙于奔波，根本没有心思停下来欣赏路边的这些风景。 原来，走得太快，真的会错过许多细微的美好。 他慢悠悠地走着，欣赏着平日里被忽视的一切。 新抽的绿芽，围墙上的爬藤，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的光斑。 他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变得越来越轻快。 这不是在赶路，也不是着急去做什么，而是单纯的、因为内心充盈着巨大的喜悦而带来的轻盈。 “春风得意马蹄疾”，描述的大概就是此刻的心情吧。 一只八哥犬摇着短短的尾巴，迈着小碎步从关子元身边路过，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瞪着他。 关子元心情极好地蹲下来，轻轻摸了摸八哥犬的脑袋。 这还是他第一次，有闲情逸致去抚摸路边偶遇的小动物。 此刻在他眼中，这只皱着脸的八哥犬，也显得格外憨态可掬。 他掏出手机，对着小狗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苏悦。 【我】：“这只小狗好可爱。” 想了想，他又把同一张照片发给了杨简。 【我】：“看，长得多像你。” 很快，苏悦回复了一张图片。 点开，是窗外蓝天上一朵蓬松的白云，嵌在办公室窗框构成的取景框中，显然是苏悦刚刚在办公桌前拍的。 【我的宇宙常数】：“可爱吗像不像你拍的那只小狗” 几乎是同时，杨简的回复也“叮叮当当”地狂轰滥炸而来，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关子元抿着嘴笑了笑，直接把手机锁屏。 他骂得有多脏，只有手机屏幕知道了。 他迈着无比轻快的步伐，继续向学校走去。 去力学楼，学习自己最热爱的物理吧。 人生的顶级享受，莫过于此。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刚踏入校门，一些人就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