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罗网渗透，东夷盐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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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雪白晶莹，落在东夷城百姓的粗陶碗里，却是沉甸甸的苦涩。 海风带着惯常的咸腥吹过东夷城高耸的礁石城墙，却吹不散城内弥漫的恐慌与怨愤。集市上，人头攒动，不复往日的喧闹，只有压抑的低语和争执。粮店、布庄前门可罗雀，唯独那些挂着粗布“盐”字招牌的铺子前，排起了绝望的长龙。一张张蜡黄的脸上写满了焦虑，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越来越轻的钱袋。 “又涨了！天杀的盐枭！”一个瘦骨嶙峋的老汉看着铺子里新挂出的木牌，上面刺眼的“斗盐百二十钱”让他眼前发黑，狠狠啐了一口，“昨日还只百钱！这是要逼死我们吗”他家中存盐早已见底，每日菜肴淡而无味，几个小孙子饿得直哭。盐，这维系生命的必需之物，此刻却成了悬在颈上的绞索。 旁边一个妇人抹着眼泪：“谁说不是呢我家那口子在码头扛包，一日工钱也才四十钱，还不够买半斗盐！这日子还怎么过”愤怒和无奈如同瘟疫，在人群中蔓延。几个面黄肌瘦的半大孩子挤在人群里，眼巴巴地盯着盐铺伙计手中雪白的盐粒，吞咽着口水。 盐铺的掌柜躲在厚重的柜台后面，脸上不见半分喜色，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他瞥了一眼角落里几个看似随意闲逛、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黑衣汉子，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知道，这盐价的疯涨，背后是一只来自荒北的、名为“罗网”的恐怖巨手，正死死扼住了东夷城的咽喉。他不过是被推到台前承受怒火的傀儡。 荒北，炎黄帝宫，暗室。 烛火摇曳，将赵高瘦削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的石壁上，形如择人而噬的鬼魅。他面前巨大的东夷城舆图，已被朱砂勾勒出密密麻麻的标记——盐场、仓库、河道、主要盐商宅邸、官仓位置……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然张开。 “陛下，东夷城三面环海，煮盐晒盐乃其命脉所系，亦为财税根基。”赵高的声音阴柔平缓，却带着冰锥般的穿透力，回荡在寂静的暗室，“其盐政看似由盐铁司统管，实则被城中三大盐商家族把持多年，盘根错节，贿赂公行。盐铁司官员，早已是这三家豢养的看门狗。” 他枯瘦的手指精准地点在地图几处标记上：“半月前，罗网‘商贾’已渗透此三家核心。陈氏长房庶子好赌，输掉盐引，其债主‘恰巧’是我们的人；李氏盐场管事新纳美妾，开销骤增，‘恰巧’有人送他一座暴利赌坊干股；至于势力最大的周氏…其家主最信任的大掌柜，三日前醉酒‘失足’，溺毙于自家荷花池，其空缺之位，我们的人已递补上位。”每一个“恰巧”，背后都是罗网精心编织的死亡陷阱和金钱腐蚀。 赵高嘴角扯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如今，三家盐仓进出、账目流转、盐引分配，七成皆在罗网掌控之中。东夷城沿海大小盐场三十六处，已有二十八处管事换成了我们的人，或已被牢牢掌控。余下几处顽固者…三日内，或意外，或暴病，或失踪，皆会‘顺理成章’地换上听话的‘自己人’。” 他微微躬身，向阴影中端坐的叶宇汇报：“时机已至。只需陛下一声令下，东夷城之盐脉，顷刻可断！” 叶宇端坐于阴影深处，帝瞳开阖间金光微闪，将赵高的布局尽收眼底。他指尖轻敲紫檀扶手，发出笃笃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盐价，起风了么” “回陛下，”赵高垂首，语气带着掌控一切的平静，“三日前，罗网已令各仓停止新盐入库，只放陈年次盐。同时，在各大盐市散播‘海神发怒，盐田减产’‘盐路遭海匪劫掠’等流言。恐慌已生，东夷城盐价五日之内，已暴涨三倍有余。民怨，如沸鼎之水。” “不够。”叶宇的声音淡漠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温水煮蛙，太慢。朕要看到它立刻沸腾！传令：所有罗网掌控之盐仓，即刻封库！一粒盐，都不准再流入市面！令那些‘自己人’，将手中所有存盐，以高于市价五成的价格，秘密售予我们指定的‘豪商’。朕要这东夷城的盐，一夜之间，有价无市！” 他缓缓起身，阴影如水般从他玄黑龙袍上褪去，露出那张年轻却已蕴含无尽威势的面庞，目光穿透暗室，仿佛看到了东夷城即将爆发的混乱。“让那三家盐商，感受一下倾家荡产的绝望。让那东夷城的官仓，看看他们积攒多年的盐山，如何变成压垮他们的巨石！朕要这第一刀，就让东夷城痛入骨髓！” “喏！”赵高眼中幽光一闪，躬身领命，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更深沉的黑暗，一道道冰冷彻骨的命令，通过罗网密如蛛丝的渠道，瞬间传遍东夷城每一个角落。 东夷城，周氏盐行总部。 “混账！一群饭桶！废物！”周氏家主周炳坤暴怒的咆哮几乎掀翻了屋顶。他须发戟张，将手中一叠账册狠狠摔在跪了一地的管事脸上。“封库谁给他们的胆子封库！陈盐呢我们囤积的陈盐都到哪里去了说啊！”他经营盐业数十年，从未像此刻这般恐慌。一夜之间，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周氏的命脉。 一个管事战战兢兢地抬头：“家…家主…沿海各仓管事都…都联系不上了！派去的人回来说…说…仓库被不明身份的护卫把守，说是奉了…奉了上峰密令清点…严禁任何人出入！我们…我们自家仓库也进不去了啊！”他话未说完，一个伙计连滚爬爬冲进来，面无人色：“家主！不好了！西市…西市我们的三家盐铺被人砸了！百姓抢盐…拦不住啊！铺子里的存盐…一粒都没剩下！” “噗！”周炳坤急怒攻心，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猩红刺目。他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如纸，嘶声道：“快！快去找盐铁司张大人！请他调官仓盐平抑…平抑…”话音未落，门外又跌进一个心腹掌柜，声音带着哭腔：“家主！完了！官仓…官仓那边传出消息…说…说库存盐引对不上账，怀疑有巨蠹贪渎，奉城主府令，即日起官仓也封存彻查…一粒盐…都放不出来了！” “轰！”仿佛一道惊雷在周炳坤脑中炸开。官仓也封了城主府令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颓然瘫倒在太师椅中，喃喃道：“罗网…是荒北的罗网…他们…他们这是要绝了我周氏的根啊…”他终于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一场针对整个东夷盐业的绝杀！ 东夷城，城主府。 “废物！都是废物！”东夷城主拓跋宏将手中的急报狠狠拍在案上，紫檀木案几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这位以刚毅着称的城主，此刻脸上肌肉扭曲，眼中布满了血丝。“盐铁司是干什么吃的三大盐商是泥捏的几天！短短几天！盐价飞涨如登天，民怨沸腾！现在连官仓都出了问题你们告诉我，城里还有盐吗百姓吃什么！” 盐铁司主官张谦面如土色，噗通跪倒：“城主息怒！下官…下官实在不知啊！沿海盐仓管事集体失联，三大盐商自身难保，仓库被不明势力封锁。官仓…官仓的账目确实突然出现巨大亏空…下官…下官怀疑是有人里应外合，蓄谋已久！这…这绝非天灾，是赤裸裸的人祸！是荒北！一定是荒北叶宇的毒计！” “本城主不知道是荒北吗！”拓跋宏一脚踹翻案几，笔墨纸砚散落一地，咆哮声响彻大殿，“本城主要的是盐！是平息民怨的办法！不是听你在这里推卸责任！”他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殿外，“听听！听听外面的声音！那是百姓在哭嚎！在骂我们是蛀虫！是吸血鬼！再没有盐，这东夷城…就要乱了！就要反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一阵阵沉闷的、如同潮水般的喧哗声隐隐从城主府高墙外传来，其中夹杂着清晰的哭喊、咒骂和撞击城门的声音。 “报——！”一名甲胄染血的城卫军校尉踉跄冲入大殿，头盔歪斜，声音嘶哑带着惊恐，“城主大人！西城…西城民变！上万饥民冲击盐仓和官署！守军…守军快挡不住了！他们…他们喊着‘要活命’‘要盐’…见店铺就抢啊！” 东夷城，西市。 混乱已如燎原之火。饥饿和绝望彻底点燃了被盐价逼疯的百姓。曾经繁华的街道一片狼藉，商铺门窗破碎，货物被哄抢一空。愤怒的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一切与“盐”有关的地方。 “狗官仓！开仓放盐！” “盐商奸贼！还我血汗钱！” “抢啊！再不抢就没命了！” 哭喊声、怒吼声、打砸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维持秩序的城卫军士兵在汹涌的人潮面前显得如此渺小，盾牌被冲开，长矛被折断。几个红了眼的汉子冲进一家挂着“周记盐铺”空招牌的铺子，疯狂翻找，却只找到一些散落的沙土。 街角阴影里，几个身着不起眼布衣的罗网暗桩冷漠地注视着这场由他们亲手点燃的混乱风暴。其中一人压低声音：“火候差不多了。通知‘粮行’和‘布庄’的兄弟，可以开始‘平价’放粮放布了，记住，只收金银铜钱，东夷城通宝…呵呵，擦屁股都嫌硬。”另一人点头，身影悄然消失。 混乱的街道上，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抱着好不容易抢到的半袋糙米，却被汹涌的人流撞倒，米袋破裂，白花花的米粒洒落泥泞，瞬间被无数只脚踩踏成泥。老妇人趴在地上，绝望地用手去捧，浑浊的泪水混着泥水流淌下来：“我的米…我的米啊…老天爷，给条活路吧…” 不远处，一座高大的盐仓被愤怒的人群点燃，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映照着无数张疯狂而绝望的脸庞。这烟与火，是东夷城经济根基崩裂的第一道狰狞伤口，也是荒北罗网精心烹制的第一道血腥盛宴。 荒北，帝宫观星台。 叶宇负手而立，遥望南方。夜色深沉，星光黯淡，但他帝瞳深处，仿佛映照着东夷城冲天的火光和弥漫的浓烟。赵高如同幽灵般侍立在他身后半步。 “陛下，东夷城盐脉已断，民乱四起，其经济根基动摇，第一步已成。”赵高声音毫无波澜，“罗网掌控的‘粮行’‘布庄’已开始低价抛售粮食布匹，只收硬通货。东夷城通宝信用崩塌在即。其国库金银，正源源不断流入我们指定的钱庄。” 叶宇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如渊：“盐，只是开胃小菜。让百姓尝到绝望的滋味，才能体会到我们‘施舍’的‘仁慈’。传令公输班，‘琉璃镜工坊’全力开工。东夷城的贵族们…也该为他们的体面，付出倾家荡产的代价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仿佛已看到那些东夷贵族，为了几面清晰映照出他们虚荣嘴脸的琉璃镜，争先恐后地掏空家族百年积累的金山银海。经济战的绞索，正一寸寸勒紧东夷城肥硕的脖颈。而炎黄帝国的国库，将在敌人的哀嚎中，变得前所未有的充盈。 盐市崩盘，东夷命脉尽断！罗网黑手操控下，盐价一日三涨，官仓盐商齐封库，百姓绝望抢盐求生！荒北抛粮引金银，东夷财富如潮北流。叶宇冷眼观火，琉璃镜锋刃已寒，贵族倾家荡产之局悄然布下——经济绞索，正在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