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唐可青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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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家小院的温馨截然相反，王老墩家那低矮散发着霉味和酸臭的泥土房里，则是另一番地狱景象。 唐可青穿着打补丁的旧棉袄，头发凌乱，正被王老婆子指挥得团团转。 “杵着当木头桩子呢缸里没水了！赶紧挑去！” “灶坑里的灰掏干净！懒驴上磨屎尿多！” “那件褂子搓干净点！用点力气！没吃饭啊” 王老婆子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刻薄的言语像鞭子一样抽在唐可青身上。 她一边骂，一边还不忘用那双浑浊精明的眼睛，在唐可青带来的那点少得可怜的行李上逡巡，时不时上手翻捡一下，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 “同样是打沪市那大地方来的，你看看人家冯知青！爹妈是啥人物那一车嫁妆！ 再看看你！屁都没有！还倒欠着大队医药费！ 真是个赔钱货！俺家老墩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唐可青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干活，挑水的手磨出了水泡，搓衣服的指尖冻得通红。 可身体的劳累，远不及心里的屈辱和仇恨来得汹涌。 为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冯如意就能被李国诚捧在手心，住青砖瓦房，吃细粮肥肉 而她唐可青，就要在这个又脏又破的泥坑里，被一个老光棍和一个刻薄老太婆作践 到了晚上，更是她的噩梦。 王老墩刚开了荤，食髓知味，根本不管她愿不愿意，每晚都要按在炕上折腾。 王老婆子虽说想抱孙子，但也怕儿子身子被掏空，时不时就在窗外咳嗽两声。 或是弄出点响动，惹得王老墩烦躁不已，对唐可青的动作也愈发粗鲁。 这天晚上，王老婆子又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指着唐可青的鼻子骂了半晌，甚至上手掐了她几下。 唐可青一直隐忍的怒火和绝望，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临界点！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不再是麻木，而是如同淬了毒液的寒冰，死死盯着王老婆子，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骂啊！继续骂！搓磨啊！往死里搓磨！” 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森冷的笑，一字一顿，像是从地狱里挤出来的： “不要逼我……走上赵甜的路！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一起死！我随时奉陪！” 赵甜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猛地劈在王老墩老娘头顶！ 她瞬间想起了前些日子公社通报的那个骇人听闻的案件： 赵家屯的女知青赵甜，被婆家长期虐待。 最后一把火……烧死了全家，自己也葬身火海！ 王老婆子当时还跟人唏嘘过，说那家子不是东西，逼人太甚。 此刻，看着唐可青那疯狂绝望带着同归于尽狠厉的眼神，再联想她现在的处境！！ 王老墩的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 她张着嘴，后面骂人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手指着唐可青，哆嗦着，脸色煞白。 刚提着裤腰从外面进来的王老墩，正好听见了唐可青最后那句话，也看见了他娘那副吓坏了的样子。 他现在正是稀罕唐可青的时候，虽说这媳妇是强扭的瓜，但好歹是个年轻女人，能暖被窝，还能给他王家传宗接代。 他可不想这刚到手的媳妇还没捂热乎就没了，更不想落得跟赵家那一窝子一样的下场！ “娘！你干哈呢！” 王老墩难得地对他娘拔高了嗓门，一把将唐可青拉到自己身后，虽然动作依旧粗鲁，但话里话外却带了维护， “一天到晚吵吵把火的！可青是我媳妇！ 你对她好点！要是把她逼出个好歹，我……我跟你没完！” 王老婆子被儿子一吼，看着唐可青那阴恻恻的眼神，又想到赵甜的惨案，终究是怂了。 她悻悻地啐了一口，没再说话，扭身回了自己那屋，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再也无法安宁。 王老墩搂着唐可青，感觉她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心里难得生出一丝怜惜或许更多的是对自身利益的考量，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 “行了，娘就那脾气，你别往心里去。以后她再说你，我……我说她！” 唐可青靠在这个她无比厌恶的男人怀里，身体僵硬，心里却没有半分感动，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和更加坚定的恨意。 看，就连这片刻的维护，也是建立在恐惧和利益之上的。 她垂下眼睑，掩住眸底深处那疯狂滋长的毒焰。 冯如意！ 李国诚！ 土家屯！ 还有这该死的王家人！！！ 你们等着。 我唐可青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寒风依旧在窗外呼啸，卷着雪沫，拍打着千家万户的窗棂。 李家炕头，冯如意抱着温热的石盘，在李国诚令人安心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而对面的泥房里，一颗充满仇恨的种子，正在绝望的土壤里，悄然生根，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机。 陈然天隐在李家院外的阴影里，如同融入了夜色。 陈然妍则在临时住所的窗前，远远望着王家方向，眉头微蹙。 唐可青那股不稳定的怨毒气息，像一根绷紧的弦，让她隐隐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