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案朱雄英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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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关于太子妃常氏之死的讲述暂时告一段落，但那句“四年四胎，油尽灯枯”带来的震撼，却像巨石投入深潭，在奉天殿前每个人心里激荡不休。 朱元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扫了一眼底下那些勋贵文武，知道这帮人里头，指不定有多少正在心里编排是他老朱家害死了儿媳妇。但他不在乎！他是开国皇帝，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洪武大帝，这点猜疑和骂名，他背得起！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落在脸色苍白、犹自沉浸在“丧妻”之痛中的太子朱标，以及紧握着朱标手臂、眼中含泪的马皇后身上。老朱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标儿，听见没这一胎，要是还没怀上，就给咱停几年再说！要是已经怀上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偏殿方向，似乎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位刚怀上身孕的太子妃，“等生完孩子，必须让你媳妇儿把身子给咱彻底养好了！什么都不许操心！什么祭祀、典礼，统统给咱往后排！老祖宗在天有灵，难道不希望咱的子孙后代平平安安、人丁兴旺吗！” 作为已经有了几十个儿女的皇帝，朱元璋对避孕养身并非一无所知。他虽然不能、也不会下令把太子妃肚子里可能已经怀上的龙种打掉（按时间推算，此时常氏若已怀孕，应不足一月），但如何调养好太子妃的身体，避免天幕预言的悲剧重演，他完全可以命令太医院全力去做。 殿前众人，包括偏殿内的女眷们，听到皇帝这番表态，心思都活络起来。看来，太子妃之死，陛下是认下了“四年四胎、身体亏空”这个说法了 不少人甚至暗暗生出一种念头：既然天幕已经提前预警，那太子妃常氏……说不定能躲过这一劫至少，不会在今年就出事了吧要是这样还能被人害了，或者还是产后血崩，那……可就真说不过去了，里头必然有天大的阴谋！ 一种混合着庆幸、期待和微妙观望的情绪，在人群中悄悄弥漫。 奉天殿前，那刚刚因皇帝金口玉言而稍显缓和的气氛，仿佛一层脆弱的薄冰。 就在这冰面上，所有人小心翼翼维持着平衡，甚至有人暗自庆幸或许能暂避一场风暴之时—— “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那阵阴魂不散的调子，毫无预兆地、再次从天幕深处猛地炸响！比前次更加清晰，更加刺耳，每一个锣鼓点都像冰冷的锥子，硬生生凿进所有人的耳膜，直戳心窝！ 这诡异的“大明不妙曲”简直成了催命的符咒！它一响，准没好事！上一次是常家满门天谴、太子妃油尽灯枯……这他娘的第二次！ “又…又来了！”人群里不知是谁，声音发颤地低呼了一声，像是点燃了恐慌的引线。 刚刚才稍微直起腰板的勋贵百官们，瞬间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不少人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眼神惊恐地四处乱瞟，仿佛那索命的无常就藏在身边的阴影里。文官队列里，几个年纪大的，腿肚子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全靠互相暗中搀扶才勉强站稳。 偏殿那边更是瞬间乱了一瞬，女眷们的惊呼和抽泣声被压抑着传来，杯盘轻轻碰撞的细碎声响暴露了她们极度的恐惧。 朱元璋脸上的肌肉猛地一绷，那强压下去的帝王威仪差点破功。马皇后抓住他袖子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太子朱标更是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刚刚因父亲决断而升起的一丝宽慰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更深的惊惧，死死盯着天空。 整个奉天广场，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连风声似乎都停滞了。所有人的目光，被死死钉在那片重新泛起涟漪的光幕上，心脏怦怦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膛。 在死一般的寂静和诡异的伴奏中，天幕之上，那冰冷毫无感情的腔调再次慢悠悠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大明皇家奇案录……第二弹：……” 光幕上的字迹显现到这里，故意卡住了！就像是说书人拍下惊堂木，却故意吊着听众，不肯立刻说出下一个名字。 这种刻意的停顿，比直接说出来更折磨人！它放大了每一个人内心的恐惧和猜测，各种不祥的念头在脑海中疯狂滋生。这次是谁又要揭露怎样骇人听闻的皇家秘辛会不会牵扯到自己 那诡异的曲调还在不依不饶地敲打着，伴随着这令人窒息的空白，将悬疑和恐惧的气氛渲染到了极致，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所有人的心都悬在了半空，等待着那最终审判的落下。 在所有人紧张到极致的注视下，天幕上用一种毫无波澜却又极其吸引人的腔调缓缓打出新的字迹： “大明皇家奇案录第二弹：……” “皇长孙朱雄英，八岁夭折！” “什么！” 仿佛一道九天惊雷，精准地劈在了朱元璋的头顶！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煞白，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全靠身后太监及时搀扶才没失态。 “咱的大孙子……死了八岁……夭折！”老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撕裂般的痛楚。 太子妃死了，是伤心，是惋惜，但说到底，是儿媳妇。皇家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可孙子不一样！尤其是朱雄英！那是他朱元璋的嫡长孙！是老朱家第三代第一个男丁！是他亲自抱着、看着长大的心头肉！是他寄予厚望的未来继承人！ 这打击，远比太子妃之死要沉重千万倍！瞬间抽空了朱元璋所有的力气和强装出来的镇定。 而奉天殿前的勋贵百官们，此刻已经不是害怕，而是彻骨的寒意和恐惧了！ 如果说之前常遇春家被“天谴”，还有人私下怀疑是不是陛下搞的鬼；太子妃之死，也有人阴暗猜测是皇家内部倾轧；那么现在，皇长孙朱雄英夭折！ 绝对没有人再敢怀疑这是朱元璋下的手了！虎毒还不食子呢！陛下对雄英的疼爱，满朝文武谁人不知那可是陛下的眼珠子！ 这真的是天谴！是天幕揭示的、尚未发生的、却注定要发生的未来惨剧！ “天谴……真的是天谴……”有人忍不住低声喃喃，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就连一直扶着大哥朱标的燕王朱棣，此刻也脸色发白，手下意识地松开了。他猛地想起自己的王妃徐妙云，也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按月份算，大概就在今年五月生产……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攫住了他。 天幕的声音还在继续，用一种极其诡异的、仿佛带着嘲讽和冰冷的语气缓缓说道： “一个表面上因‘天花’而夭折的孩子，但背后却牵扯出更多的阴谋……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谁就是最大的被怀疑者……” “天花”受益者被怀疑者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冰冷的锥子，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让原本就极致的震惊和悲痛，迅速发酵成更深的、不敢宣之于口的猜疑和恐惧。 奉天殿前，死寂无声。只有那巨大的天幕，冷漠地悬浮于空，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这场尚未发生，却已注定将撕裂无数人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