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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像极细的绒落在许都的瓦背上。 白帛一律“挂正”,帛角缝的细麻先受力,风一扯,布不扯形。照影柜的灯芯再挪半寸,柜面光平得像水,指腹过处只余金线的微涩。 问名亭旁,第三排“摇椅”补齐,木牌上新加一行细字:一问先坐,二问先看,三问先写。粥棚第五锅汤翻着盐汽,姜香不烈、不冲,像一口稳下来的气。 郭嘉立在庙桥心,袖里压住咳,指尖悄悄探到胸口那只刻“清”的小环。环仍冷,冷得像井底的一枚石。他垂眸看“底线四不可”,木纹被风磨得亮,他轻声唤了一句:“文若。” 荀彧从廊影里出,手里夹着“第三刻清册”,“净十、返二、乱零。”他放轻声音,“城心稳了。” “稳,才收。”郭嘉把册子合上,“收,不是杀;先收‘字’,再收‘线’,再收‘路’,最后收‘胆’。” “如何分派”程昱已到,身上的潮冷被风刮得干净。 “一,”郭嘉道,“帛与印由文吏‘挂正’,背面留空;二,链当尺,柜当堤,凡越度者,倒柜不伤人;三,三路快军列阵不入——东线张辽,西线于禁,北线李典——不追狼,只护线;四,夏侯惇不离成皋半步,守门。城里,满宠盯印,卫峥盯‘盐后于灯’;庙前,‘押坏名’不押人。”他说着顿了顿,“第五,粥棚盐再重半分。” 程昱挑眉:“最后一条,是‘胆’” “是‘心’。”郭嘉笑了一下,笑意薄,“盐到了心口,人心才服软。服软,不是投降,是放下那一点随时要爆的硬。” 他转身,目光越过帛与灯,落向河。黄河风尚硬,雍丘东门外,狼旗晨里又换了两面。剧本还在演——陈二的“帛、印、盐、火、旗”,一幕未停,一幕又起;可城中的“麻”已厚,刀与线都勒不裂它。 —— 帅帐又一次在风口立稳。 曹操背手立在沙盘前,指节沿着雍丘、陈留、成皋三处的线慢慢划过。他没有急着问军情,只问:“许都,挂正尽否” “尽。”荀彧答,“背面无字。” “好。”曹操点头,视线移向郭嘉,“门,几成” “三成。”郭嘉道,“再拖,锤钝。主公,该收网了。” 帐内一静。夏侯惇单眼像钉在刀鞘上,张辽微微前倾,于禁、李典默然。程昱拱手:“请示‘收’之法。” 郭嘉缓缓抚平案上的绢图,指尖在几处节点落下,轻声:“收字——所有‘王师不扰民’一律挂正,倒帛只砍旗、不砍人;收线——以链量度,越线者倒柜,印在光下;收路——三路快军列阵不入,只合不追,护住盐、木、石三路与民行之路;收胆——问名亭前添第三排椅,粥棚盐重半分,‘押坏名’不押人。” “那‘狼’呢”夏侯惇问。 “刺其侧肋,不碰其锋。”郭嘉道,“狼在风上走,碰锋便飞。以‘网’束之,网眼是一盏盏灯、一道道链、一声声鼓。狼咬不到人,人就不乱;人不乱,狼就要找门。门今已开三成,是给我们‘收’,不是给他‘入’。” 曹操沉沉应了一声,把掌心按在“成皋”两字之间,像把火按在骨里:“诸将听令——”他目光锋利起来,“第一,许都四不可重申,文吏今日内‘挂正’。第二,张辽护东线,遇狼不战、遇贼不追,只护‘线’与‘柜’。第三,于禁靠西,李典靠北,合围不闭死,留‘缓’。第四,夏侯惇守成皋,不出一步。第五,典韦掌链,凡有人动印动盐,链先落,手后扣,不许打。第六——”他看向郭嘉,“军师入中军,不出帐,‘收’字皆在此决。” “诺——” 令下如石子落井,圈圈纹开。 —— 雍丘东门,风换了一寸。 张辽带队抵达,不举旗,不张鼓,只在城角外点三盏镜灯,灯罩低,光只照地。地上先画线,再立牌:链在此,柜至彼。围来的百姓先被请坐,第二排椅补上,第三排再加。 倒帛者见旗被砍、手未被扣,怒声先弱半分。最会喊的那句“庙收银”忽被一碗姜汤压住,姜味暖,盐味稳。他们不服,去照影柜摸印,金线的涩与指腹的刺给了他们答案:假的会扎手,真的只轻涩。 有“并州旧甲”夜里再撒盐,从村口溪畔一直撒到问名亭。卫峥接报后先不拆,只在溪畔立小牌:盐后于灯。再把灯罩压低,光不照脸,只照“安印”的纸背。围过来的两拨人对比了一遍,喉咙新的“快”字哽住,坐下,喝汤。 子明守则门侧又添一条——第十条:收先于追。 满宠在亭下写“押案不过夜”,旁边加一小行:“押‘坏名’,不押‘急’。”曾经接过辛氏银匣的人再来时,手心里只有空匣:匣为证,银不见。问名吏以案为凭,押过夜者无。人心慢慢学会不用“喊”,而用“摸”,用“看”,用“坐”。学会的过程,是“胆”从乱到定。 —— 陈二坐在雍丘外的土坡上,青色围巾里的一口咳压得很深。他看城楼上的白帛一律挂正,又看城角处那条细链在灯下泛着冷光。他笑了一下,不是轻蔑,是承认:“他们的‘网’,不是兵,是人。” 高龙来报:“今晨挑落两面仿帛,又被正帛并列。城下坐者三排,有‘链’量度,不许越线。” “越线呢” “倒柜,不伤人。” “嗯。”陈二轻轻点头,唇角其实已经抿紧,“他在‘收’。”他远望成皋方向,忽问,“奉先如何” “将军困。”高龙直白,“无仗可打。对手从锋上退开,只守‘线’与‘柜’,骑军开合数次皆不得势。” “困,是好事。”陈二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困久了,狼便要跳。跳,就要空。” 风里传来一声钲。陈二抬手按住围巾:“再试一次,把‘快’压到他们的‘缓’上去。” “哪儿” “陈留北门。”陈二道,“我用第五幕的最后一笔——旗挑完,不下杀,只给他们看‘背面’。你看他们到底是信‘字’,还是信‘血’。” 高龙领命。陈二放下手,目光再抬,落在河上。他听不见水底的声,却本能地觉得风向已偏了一指。 —— 傍晚,陈留外仓。于禁护着盐车慢行,链在车辙外一掌处量好。 两名冒“官印”的吏被满宠当场扣下,手心按一块小木牌:“动印者,叛职。”没有棒,只有牌。围观的人第一次见“官”也按牌,眼神里那根绷了三天的弦,忽地松了一缕。 李典自北合拢,未击一矢,只在路口立着“缓”牌,盯着最容易走偏的那一曲土坡。有人急着赶路,他让坐一息;有人要抄近,他让多摸一遍印。路,慢慢回到路上。 张辽护东线,三次与并州旧甲擦肩。 第三次,狼旗退半马身,他依旧不追,只把灯挪半指照地,链一响,越线者自退。护住的是“度”,不是面子。旁边的少年学账,眼睛亮亮的,悄悄学会了链在地上的那一声“叮”。 夏侯惇守成皋,整日未拔刀。有人请他出城,他只是仰天吐了一口白气:“主公要我在这,我就在这。”单眼像一颗按住风口的钉。 —— 夜将合,许都庙桥心的鼓换了拍:三短一长。粥棚第六锅汤开,姜味淡,盐味正。问名亭前的牌在灯下显出一丝新墨:帛先于鼓,鼓后于令。卫峥收好第三版安印,盐星偏位往西半分,假的更刺,真的更稳。鸩把灯罩压到只照手的高度,照着郭嘉的手。那只手仍冷,可掌心出了汗,汗是“井水”的凉。 “先生。”鸩轻声,“城心已定。” “定,是‘收’的第一步。”郭嘉道,“第二步,是让狼知道——门在这,路不在这。” “怎么让” 他看她一眼:“让他自己找。我们只把灯挨着摆好,把链摆出‘度’,把帛挂好,把汤添满。”他顿住,咳了一声,把那口“温”压下去,“人心一稳,‘气’就会自己回头。” “你——”鸩看着他,“还是没味” “没。”他笑,笑得像把刀背在鞘口上擦了一下,“但我知道该‘停’了。” “停什么” “停‘快’。收剑入鞘。”他抬头看向帅帐的方向,“等‘吼’。” —— “吼”在夜半落地。 曹操立在帅帐前,风把衣摆往后推。他一字一字吐出:“收网。” 鼓声自许都传至陈留、雍丘与成皋,四城同钟,八门同鼓。文吏传诏,军令同下:一切倒帛“砍旗不砍人”,昼清三刻不减,夜封不兑不改,“押坏名”不押人。 链当尺,柜当堤,盐后于灯,印在光下。张辽、于禁、李典三线合围,列阵不入,只在狼旗的进退间画出一条看不见的“墙”。 墙不是挡人,是挡“快”。 陈二肩上那口咳忽然压不住,围巾上染了点点血。他看见“墙”,眼底一亮,旋即冷下去。他对高龙道:“退半步,往北拧。别与他们硬,去找‘门’。” “门在哪” “河下。”陈二道,“奉先会找得到。” —— 张庆的枪在月下抬了半寸,又沉了半寸。他在夜里盘马三圈,前后左右找“敌”,没有一个人肯站在他的锋上。人退了,只剩灯与链。 灯不强,链不重,却把他的脚步一寸寸收紧。他想杀,他的杀却落不到人,只能挑旗、撞门、压风。 “再撞一次。”他对高龙说。 高龙领着极少的一队,去撞雍丘东门。这一撞没有震开门,却把城楼上的白帛同时鼓起。帛下一片坐着的人没有起身,链在地上叮了一声,仿佛有人温温地说了一句:“慢。” 张庆忽然怒笑,枪尖在月光里翻上一朵冷花:“好一个‘慢’!”他拨马回身,眼里风更硬,“陈留!” 他以为陈留是“快”的;他不知道陈留已被“网”罩住。 —— 陈留北门外仓,第三排椅子刚坐满。 张辽的三盏镜灯在地上排出一个“井”,每一盏灯里都浮着一条细金线,像从纸背溢出来的“印”。 狼旗远远过来时,围着椅子的妇人先看灯,再看帛背;看完坐回去,抱孩子的手更稳。狼旗一绕,找不到“急”,灯光不躲不追,只在地上平着照,照出链与柜的边界。 张庆压了压枪,第一次觉得自己像被无形的线缠住。 他举枪欲刺,刺的是风,不是人。风往后一退,枪尖落空。他向左,灯在地上挪半指;他向右,链在地上响一下。他停住,心底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烦躁——不是怕,是“杀不到”的烦躁。 “郁!”他仰天吐出一口气,忽地把枪横过来,敲在自己马颈上,马高喷一口白雾。他掉头,去了河。 他要找“门”。 —— 郭嘉在许都的庙后一瞬间直起身来,胸口那只“清”环冷得像要嵌进骨。 他听见水底的声——不是幻,是“观星策”里那一线线细纹的共振。门在河底轻轻合了一次,又开,像有人在另一面试着扶它。 “来了。”他发出两个字。荀彧推门入内,衣襟上有一线河风的潮,“主公在等你的话。” “就这四个。”郭嘉起身,“收剑入鞘,收网。” 荀彧点头:“我去。” —— 帅帐前,曹操把掌心在案上一按,火光把他鬓角那一缕白照得更清楚。他没有看图,只看人:“奉孝。” 郭嘉拱手:“主公,该收网了。” 曹操眼里那口黑井里,忽地亮出一线刀光。他沉声道:“收。” 令如网落。张辽在东,先斩旗杆三根,不取人;于禁在西,先倒仿柜两处,不踩人;李典在北,先护‘盐木石’三队通过,不追人。夏侯惇在成皋外站得笔直,让出半条路给回流的行人,刀不出鞘,嗓子里只一个字:“坐。”典韦的链落在所有欲越线者的脚边,叮——退一步,谁也不动手。 收,不是杀。收,是让每一根乱丝自己贴回布上。 —— 河上风更硬。 张庆逼近渡口。渡口一灯不灭,灯后是两个字:“缓、坐”。他怔了一息,冷笑,枪尖一挑,灯罩飞起,光更亮。他跨马欲过,忽然听见鼓——不是杀鼓,是收鼓。 鼓声一合,三面黑影从侧后列出,列得不近、不远,像在给他“路”。 高龙回望了一眼陈二。陈二坐在土坡上,用围巾按住口鼻,远远地向他们抬了抬手。那不是“进”,也不是“退”,是一个“知”的手势:你看见了吧他们不是要杀你,是要让你“走”。你走,他们的“门”就收了。 张庆勒缰,缰上一股白雾。他忽然仰天一笑,笑得像铁裂了一声:“曹!你连‘杀’也懒得给我!” 他掉头而去,去找另一个“门”。 陈二看着他背影,低低道:“疯,终于走在正道上。” 他自己笑了笑,笑里不是轻蔑,是一种把棋子从棋盘上轻轻挑起的释然。他知道,剧本到此收页;疯狂的真相,不在刀上,在心上——在网眼里那些被灯、被链、被盐、被椅、被印一个个穿过去的人心上。 —— 夜半,许都城门内,文吏把最后一面“仿帛”砍下,把“正帛”又重缝了一道麻。问名亭的第三排椅坐满了一次又一次。 粥棚第七锅汤收火,锅底粘着一层薄薄的白,像搁在城底的一圈盐。满宠把“押不过夜”的牌擦了一遍,木色更深。卫峥在暗影阁门侧贴上第十一条守则:收后有缝,缝要留一指气。 郭嘉行过庙桥心,停在那块黑石前。他没有看图,也没有看灯。 他只是伸手,按住石上的两字:庙、心。手心仍是“井水”的凉,但凉里有一点很轻很轻的热,像谁把一道火从很远的地方推过来,沿着链、沿着帛、沿着印、沿着问名亭四问的笔画,慢慢走到他掌中。 “先生。”鸩在他身后低声,“冷吗” “不冷。”他答,“主公吼了,我也该收了。” “收什么” “收剑入鞘。”他笑,“让‘刀’睡一会儿。” 他转身走回庙后,像把一把刚刚磨亮的刀推回鞘里,刃不外露,鞘口贴得稳。风过木牌,“收网”二字在心里落定。 —— 翌日黎明,四城同发第一道“净返乱”。净十二,返一,乱零。 文吏把册页压实,把“功成不居”四字极小极小写在页脚,用指印轻轻按了一下。荀彧看着那个印,笑意微凉:“三月为期,三日为急。今日是‘收’的第一日。” 他把册交给侍从,抬眼看向帅帐。 曹操正从帐里出来,鬓角那缕白在晨光里更浅。 他一步步走到庙前木牌前,把手指按上去,指印极浅,却把木牌又送进柱缝一寸。转身时,他远远看见郭嘉站在廊影里,对他拱手—— “主公,该收网了。” 曹操笑了一下,笑极短,极稳:“收。” 鼓起。帛正。灯稳。链静。城,像一口被稳稳拧紧的壶,热不翻,冷不裂。 网从天光里缓缓收拢,收在不见血的边缘,收在坐下的那一瞬,收在“王师不扰民”的四字空白背面。 空白,不是无,是把“剑”藏起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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