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风暴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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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并非绝对的黑暗，而是被星云、尘埃、遥远星系的光芒点缀着的深邃幕布。在这幕布上，一道蓝色的流光，以超越物理定律的方式，宁静而迅疾地划过。 这道蓝色流光像一支无视乐谱的即兴旋律，在宇宙的弦上奏出独属于自己的音符。 海虎，白军浪，置身于自身力量构筑的磁场护盾之内。 外界的光怪陆离、辐射风暴、引力陷阱，于海虎而言，不过是车窗外的风景。 此刻海虎的心神，并未专注于那些从行商浪人数据库中掠夺来的、关于"回响迷宫"的破碎传说。 力量的境界到了海虎这一步，方向本身，就是一种可以被"感觉"到的东西。那传说中"无视空间，直达本源"的描述，像一缕微弱却独特的香气，飘荡在命运的洪流中，吸引着海虎这头追寻终极猎物的孤狼。 海虎脑海中偶尔会闪过观月瞳的影子。那双温柔而坚定的眼睛，以及"千年圣血"带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共鸣，像遥远的星光，穿透海虎浩瀚的心境。这并非感伤，而是一种锚定。这锚定提醒海虎漫游的最终目的，也让海虎对途中所谓的"劲敌"——无论是帝国、兽人还是混沌——都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这些存在的纷争与血泪，不过是脚下蝼蚁的喧嚣。 海虎的行动，是绝对唯心的体现。此刻，海虎想去那个所谓的"迷宫"看看，仅此而已。于是，宇宙的法则便要为之让路，或者，被海虎强行掰弯。海虎能"感觉"到空间结构在前方弯曲、哀鸣，然后又在海虎身后恢复原状的细微震颤。这是一种唯有达到海虎这般境界才能感知到的"航迹"，一种掌控一切的、近乎慵懒的自信。 与此同时，在神圣泰拉的阴影之下，审判庭最隐秘的堡垒深处，另一种"意志"在运作。这种意志并非个人的强大，而是体系的、冰冷的、带着宗教裁判所般残酷的精密。 审判官德拉古恩站在巨大的星图前。猩红色的光点标记着p-01（海虎）的预测路径，一个被高亮圈出的、代号"卡戎之岸"的古老星域，正散发着不祥的光芒。那里是"回响迷宫"传说最盛行的区域。 德拉古恩的脸庞在星图的光芒下显得更加瘦削和严峻。德拉古恩眼中燃烧着混合了恐惧、决绝和一种亵渎般兴奋的火焰。德拉古恩深知自己在玩火，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忒修斯之船计划，已获神圣批准。"德拉古恩的声音在寂静的指挥中心回荡，如同墓穴中的低语，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铁与血的分量。德拉古恩转向身边一位如同机器般静立的技术神甫，问道："'叹息之壁'组件状态如何" 技术神甫的发声器传出单调的二进制吟诵，随后转化为呆板的高哥特语："回报审判官阁下，组件已就位，现实稳定锚正在预充能。目标区域物理常数扰动率正在按计划提升。" 德拉古恩微微点头，目光未曾离开星图上那个越来越近的红色光点。德拉古恩内心盘算着：必须给这个存在一个无法忽视的诱饵，一个充满'惊喜'的舞台…… 另一边，加密通讯频道亮起，一位身穿海军将官服男人的全息影像出现："德拉古恩审判官，'诱饵'舰队已进入预定阵位。灵能尖啸阵列准备就绪。我们会让那个存在看到一场足够'够劲'的好戏，足以将其注意力引导至陷阱核心。" 德拉古恩的指尖划过星图上"卡戎之岸"的区域，低声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向帝皇祈祷："我们并非要弑神……那超出了我们的能力。我们只是要为其打造一个足够坚固、足够有趣的……笼子。"这句话背后，是德拉古恩内心深处不愿承认的、对于计划可能失败的巨大恐惧，以及一种执行终极方案的、近乎自毁的冷静。 而在银河的另一个层面，在物理宇宙与维度间隙的夹缝中，索特拉克王朝的舰队，正以死灵特有的、令人窒息的沉默行进着。这些死灵舰船仿佛并非在飞行，而是在空间中"滑动"，如同在冰面下潜行的掠食者。 在三圣议会所在的黑色金字塔旗舰内部，时间仿佛凝固。霸主塔拉辛的传感器阵列，如同冰冷的复眼，不断分析着从银河各处传来的、微乎其微的能量涟漪。 "目标航向确认。"塔拉辛的合成音没有任何起伏，"与预计算有93.7%吻合度。最终交汇点：'卡戎之岸'星域，坐标k-7区域。"塔拉辛的金属手指在虚空中轻点，调出了该地区不稳定的空间结构和上古文明遗迹的记录。 霸主奥里坎的意识如同深渊传来询问，带着一丝审慎："现实编织者状态" "稳定。能量注入完成97.8%。预计在抵达拦截点时，可达到完全激活状态。'格式化'协议已预载。"塔拉辛调出了那团被多重能量场束缚的银色流质监控影像。那团物质在禁锢中不安地脉动，其存在本身，就在低语着对现实结构的亵渎。塔拉辛补充道："副作用抑制力场运转正常，但预计仍会对局部现实造成不可逆损伤，范围半径0.5光年。该区域内的所有低级文明形态和物理规则将被重置。" 逻辑链条清晰。塔拉辛的核心处理单元飞速运转着。pc-01（海虎）的不可预测性及成长潜力已超越风险阈值。执行删除是唯一符合逻辑的选择。牺牲0.5光年的无序空间，消除一个可能颠覆银河秩序的不稳定因子，效率极高。 没有讨论，没有犹豫。冰冷的逻辑已经做出了选择。死灵舰队悄然调整方向，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杀人蜂群，精准地飞向那个即将成为刑场的坐标。死灵的杀意，纯粹而绝对。 最后，是那最不稳定、最无法预测的变量——"异变之种"，或称"进化灾星"。在吞噬了灵族"陨星之矛"教团的部分力量后，这艘活体船的内部正发生着诡异的重组。 兽人的粗暴、幽蓝新道的扭曲冷静、灵族的优雅灵巧，被那股冰冷的"进化饥渴"强行碾碎、搅拌。这艘活体船的外表变得更加怪诞，时而像是长满了灵族符文的兽人垃圾堆，时而又像是覆盖着粗糙金属板的灵族工艺品。幽蓝色的光芒在其中穿梭，如同不祥的神经脉络。 活体船内部，原本兽人吵闹的waaagh!!!能量场与灵族精细的灵能回路剧烈冲突、融合，发出一种如同万音鼎沸又夹杂着晶体破碎声的诡异交响。这艘活体船没有理智，没有目标，只有最原始的本能——追寻"能量反应最剧烈"、"信息最复杂"、"进化潜力最高"的方向。 此刻，在这艘活体船那混沌的感知中，银河的某个方向正散发出无法抗拒的"香气"。那是混合了空间薄弱点的原始能量、帝国规整的科技信号、死灵古老危险的现实波纹，以及……最核心的，一股让活体船潜意识深处为之颤栗的、纯粹的"本源"力量（海虎）。 活体船那融合了多种生物与机械特征的触须状探测器疯狂摆动，锁定方向，发出意义不明的、饥渴的嘶鸣。一种纯粹的"想要"驱使着活体船，一种吞噬、融合、超越的本能。 无需计算，无需谋划。活体船的活体引擎——那基于对"前进"概念的扭曲而驱动的系统——自发地、全力地，将活体船引向了"卡戎之岸"。这艘活体船是一切秩序的敌人，是一切稳定结构的溶解剂，正被最甜美的"饵料"吸引，奔赴盛宴。 于是，在这片名为"卡戎之岸"的、被遗忘的古老星域，一个无形的引力井正在疯狂形成。 海虎的随心所欲，如同一颗投向湖心的石子。 帝国的精密算计，如同在湖边布下重重罗网的猎人。 死灵的冰冷逻辑，如同潜伏在深水中的致命水怪。 异变之种的混沌饥渴，如同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鲨群。 四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洪流，被最中心那一点——海虎一个随性念头——所产生的、无法抗拒的引力，强行拉扯，汇聚向同一坐标。 这里的空间本就脆弱，布满了上古的伤痕。如今，在这四股力量的牵引下，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周围的星尘缓慢旋转，指向中心。光线产生微妙的偏折和色散。物理常数出现异常波动，偶尔有诡异的能量闪电在虚空中生成又湮灭。一些深埋的上古遗迹似乎被唤醒，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沉睡巨人的脉搏开始加速。 没有硝烟，没有战吼。只有虚空深处，那风暴来临前的死寂。命运的纺锤已然悬停。所有纺线，无论颜色、材质、源头，都被无形之手，强行捻向同一个焦点。 帝国舰队在沉默中校准武器。 死灵墓穴舰的绿色能量在幽暗的舰艏汇聚。 "现实编织者"的银色光芒在束缚场内剧烈闪烁。 "异变之种"发出饥渴的咆哮。 而海虎，依旧带着那副漫不经心却又洞悉一切的表情，划破长空，直指风暴的中心。 棋盘已被无形的力量挤压得吱嘎作响，只待那第一颗棋子，落下它那决定性的、或许也是毁灭性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