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惊雷乍现,三百年后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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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一道月白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古井旁。 玄清来了。 他不再是那副温润平和的模样,眉宇间带着一丝罕见的“自家熊孩子又闯祸了”的无奈和冷厉。 他甚至没先看彦穗穗,目光如探照灯般射向井口,单掌竖于胸前,低喝一声: “唵!” 真言出口,如同最强力净化器,瞬间把周围的阴风和“喷子言论”都给荡清了! 井口那躁动的气息像被按了静音键,立马消停。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目光落在彦穗穗…… 以及她爪边那块一看就不是好货的令牌碎片上。 他的眼神复杂得像一团麻线,有担忧,有了然,还有一丝“……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头痛。 他没有立刻说教,而是蹲下身,指尖冒出柔和的金光,轻轻拂过她的头顶,像给宠物做体检。 那金光温暖舒服,刚才那点不适瞬间清零。 “此地凶险,非你该来之处。”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他拾起令牌碎片,指尖金光一闪,把它净化成了一小撮……灰烬。 “和尚,你早就知道这井有问题也知道赵凛和国师在打它的主意” 彦穗穗抬起头,狐狸眼里没有半点心虚,只有“快给我八卦”的灼灼目光。 玄清沉默地看着她,月光下,他眼底那抹倦怠好像更深了。 他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红尘如狱,各有执念。此事牵连甚广,非你想象那般简单。” “简单”彦穗穗嗤笑一声,凑近他,鼻子几乎要碰到他的僧袍。 “可我这个人,就喜欢把不简单的事情,变得简单。比如,把装神弄鬼的家伙揪出来,揍一顿,顺便看看能不能捡点漏。”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你守在这里,守的不是青灯古佛,是这口井吧或者说,是井里的‘好东西’你和那个国师,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py交易” 玄清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我要挖你黑料”的光芒,知道糊弄不过去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重得像扛了三百年的大米。 “是债。”他缓缓说道,目光好像能穿透夜色,看到遥远的过去。 “一段必须在此世了结的因果。至于国师……他是债主派来,催债的打手。” 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隔着空气,而是轻轻地、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彦穗穗毛茸茸的头顶,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撸猫般的珍重感。 “小白,”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得像要把狐吸进去。 “有些戏台,一旦踏上去,便再难抽身。你……确定要留下,看我这出又长又旧的苦情戏吗” 他的掌心温暖,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仿佛在问她,也像是在问自己。 古井旁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玄清的那句“是债”,以及落在她头顶那只温热的手掌,让彦穗穗浑身狐毛微不可察地炸了一下。 不是因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而是因这语气、这眼神里蕴含的沉重,熟悉得令人心悸——像极了当年俞宏得知她将死时,那毫不犹豫抬手自刎的决绝。 不妙,非常不妙! 这和尚要开始走苦情戏路线了。得立刻、马上打断施法! 她强行压下灵魂深处翻涌的怪异感,用更具攻击性的探究来掩饰,故意用爪子扒拉他沾了夜露的僧袖,力道没轻没重: “债什么样的债,需要一位地仙修为的高僧,隐于凡间寺庙,日日守望一口破井你这金身,镀的是愧疚还是寂寞啊” 她刻意点破“地仙”,既是试探,也是一种习惯性的、将主动权攥在自己手里的方式——她得知道这盟友的深浅,才好决定下一步是继续薅羊毛,还是……及时止损。 玄清的手微微一滞,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近乎“果然瞒不过你”的复杂情绪,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自己淹没的痛色。 他缓缓收回手,指尖蜷缩,仿佛想留住那一点来自她的、微弱的温度。 “你果然……一眼便能看穿。”他没有否认地仙修为,声音沙哑了几分,像被砂纸磨过。 他望向那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古井,目光不再是悲悯,而是带着一种刻骨的追忆与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 “井中所镇,乃是前朝阴傀宗试图唤醒的一具‘幽冥鬼胄’。此物若现世,非一国一城之祸,足以侵蚀此界根基。” 彦穗穗心头一跳。 幽冥鬼胄这名字听起来就比什么狐狸精、画皮鬼高端多了,想必……能量也很充沛是个薅羊毛的潜在富矿 “国师是阴傀宗的余孽他想放出这玩意儿搞拆迁然后呢毁灭世界这剧本也太老套了吧,作者能不能有点创新精神”她嘴上吐槽,脑子却在飞速计算其中的风险和收益。 “是,亦不全是。”玄清微微摇头,月光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国师所求,并非简单的毁灭。他想掌控鬼胄,借其幽冥之力,篡改国运,乃至……窥探轮回。” “窥探轮回”四字,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入彦穗穗心中最隐秘、最不敢触碰的角落。她守护俞宏三百年,对“轮回”二字的敏感,早已刻入灵魂。 “所以,你守在这里,是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维护宇宙和平”彦穗穗歪着头,语气带着十二分的戏谑,试图用玩世不恭冲淡这过于沉重又让她莫名心慌的氛围。 这和尚的眼神,怎么越来越像在透过她这身狐狸皮囊,在看另一个……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影子 玄清闻言,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笑意非但没有驱散寂寥,反而添了几分苦涩。 “守护苍生是本职。”他转回目光,牢牢锁住她。那眼神仿佛穿透了皮毛与骨血,直视她漂泊了无数世界的本源灵魂。 “但于此地枯守,确是私心。”他声音低沉下去,每个字都像是从肺腑中艰难挤出,“此地……是三百年后,一切因果开始与终结之地。是故人消散之地,亦是我……亏欠最深之地。” 他的话语如同接连砸下的重锤,一下下轰在彦穗穗心上。 那种诡异的熟悉感越来越强,强到她几乎要脱口问出“你是谁!”。 但理智死死拽住了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俞宏服下清忆丹后,眼中再无她半分影子,她亲眼见证他修行至地仙,摆脱鬼王既定命运,逍遥天地间,怎会是眼前这个唐朝背景、满身佛光的和尚 荒谬! “私心亏欠”彦穗穗狐狸眼眯起,故意用爪子更用力地扒拉他的僧袖,几乎要勾出丝来,语气带着刻意的挑衅和不满。 “听起来像个负心汉的故事。怎么,你那故人,是位倾国倾城的女仙值得你这位地仙念念不忘,守井赎罪要不你展开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情感漏洞,收费公道,童叟无欺。” 玄清没有因她的冒犯而动怒,反而因她话中“负心汉”三字,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在月光下瞬间苍白得透明。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低得仿佛随时会碎在夜风里,却又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带着碾碎灵魂的重量: “她……并非女仙。” “她性子跳脱,行事看似疯癫无忌,却总在绝境中,护住她想护之人。” “她曾予我新生,照亮我所有晦暗……我却……未能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