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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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轿的颠簸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四周的喧嚣早已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宁静。 “王妃，到了。” 一道懒洋洋、毫无敬意的声音从轿外传来，紧接着，轿帘被一只粗糙的手掀开。 透过红盖头的缝隙，苏锦黎的视线里只映出一角斑驳的青石台阶，缝隙里顽强地生着几缕青苔。没有红毯，没有列队相迎的仆妇，甚至连风中都带着一股陈旧木料与潮湿泥土混合的气息。 七皇子府的破败，比传闻中更甚。 苏锦黎心中波澜不惊，这正符合她的预期——一个被遗忘的角落，才最适合藏身。 她被喜娘半扶半拽地引入府中，一路行来，庭院荒芜，廊庑寂寥，偶尔遇到的几个下人，也都是一副精神萎靡、百无聊赖的模样，看见她这身大红嫁衣，眼中也只有麻木，不见半分喜气。 终于，她被送入一间房中，按坐在了冰冷的床榻上。 “王妃好生歇着吧。”喜娘的声音透着敷衍，丢下这句话后便带着人匆匆离去，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上此地的晦气。 房门被合上，最后一丝光亮与嘈杂被隔绝在外。 世界彻底安静了。 苏锦黎静坐着，任由时间在烛火的噼啪声中缓缓流逝。从白日到黄昏，再到夜色如墨。沉重的凤冠压得她颈间酸痛，腹中空空，四肢冰冷，但她的头脑却异常清醒。 她抬手，干脆利落地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 昏黄的烛光下，洞房的全貌映入眼帘。 陈设简单，甚至称得上简陋。一张梨木圆桌，几把椅子，还有一个半旧的衣柜，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房间打扫得还算干净，但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浓重药味，无声地昭示着此地主人的状况。 没有合卺酒，没有龙凤烛，更没有那个本该在今日与她拜堂的夫君。 这场婚事，果然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苏锦黎非但没有感到屈辱，反而松了口气。对方的不重视，恰恰是她最需要的自由。 她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早已凉透的茶水，正要送入口中，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极力压抑却依然清晰可闻的咳嗽。 “咳……咳咳……” 那声音虚弱得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吱呀—— 房门被推开。 苏锦黎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身形单薄的男人扶着门框，正剧烈地喘息着。他穿着一身寻常的月白色常服，而非喜庆的婚袍，衬得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无一丝血色。墨色的长发仅用一根玉簪松松垮垮地束着，几缕发丝因急促的呼吸贴在汗湿的鬓角，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久病缠身的脆弱与颓靡。 他抬起头，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穿过昏黄的烛光，直直地落在了苏锦黎身上。 这，就是她的新婚丈夫，七皇子萧澈。 他挥了挥手，跟在身后的内侍和丫鬟无声地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带上了房门。 偌大的婚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