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目标的初步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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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悦来客栈那间略显嘈杂的房间，韦小葆没有像茅十八那样，将打听到的江湖传闻和市井消息挂在嘴边反复咀嚼。他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依旧川流不息的人潮，目光沉静，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茅十八则显得有些兴奋，又带着几分忧虑。他灌了一大口凉茶，抹了抹嘴说道：“韦兄弟，看来这京城真是龙潭虎穴啊！沐王府的人、神龙教，还有宫里……听起来就不太平。咱们得小心点，我看还是先找个偏僻地方住下，避避风头再说” 韦小葆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反问：“避风头然后呢” “然后”茅十八一愣，“然后……等风头过了，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机会不会等待被动的人。”韦小葆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茅十八，“风险与收益并存。京城之所以是京城，正是因为它汇聚了最高的权力、最密集的资源和最复杂的信息。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全’的角落，意味着我们将主动放弃接触系统核心的机会，之前的投入将成为沉没成本。” 茅十八张了张嘴，他想说“安全第一”，但看着韦小葆那毫无波澜的眼神，这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隐约感觉到，韦小葆的思考方式和他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我们需要制定明确的目标和可行的路径。”韦小葆走到桌边，用手指蘸了蘸杯中的茶水，在粗糙的木桌上划写起来。他没有写下具体的文字，而是勾勒出几个相互关联的圆圈和箭头，构成一个简易的思维导图。 “首先，确认我们的核心优势与资源。”韦小葆点向其中一个圆圈，“我，具备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体系与分析能力，这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你，”他指向茅十八，“具备一定的武力值、江湖经验，以及对我的初步信任与配合度。我们还有少量启动资金。” 茅十八看着那水渍勾勒的图案，虽然简单，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条理性。 “其次，分析外部环境与约束条件。”韦小葆的手指移到另一个区域，“外部环境：京城，权力高度集中，社会结构复杂，信息不对称严重，存在多方势力（朝廷、江湖、富商等）。约束条件：我的年龄与出身是劣势，你的通缉身份是风险。我们缺乏合法身份、稳定收入和可靠的人脉。” 水迹在桌上蔓延，勾勒出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图景。 “那么，基于以上分析，我们的短期目标是什么”韦小葆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引导茅十八思考，“生存是基础，但并非最终目的。获取信息是手段，但需要方向。我们需要一个切入点，一个能让我们安全地接触更高层次信息流和资源网的平台。” 茅十八努力跟着韦小葆的思路，试探性地问：“那……咱们去做点小买卖或者，我去找个镖局干活，你……” 韦小葆轻轻摇头，手指点在代表“权力中心”的圆圈边缘：“普通商业或体力劳动，边际收益低，上升通道狭窄，无法有效利用我的核心优势。风险最低，但回报也最低，不符合效率原则。我们的目标，应该设定为——进入权力系统的外围，或者找到一个能近距离观察并间接影响该系统的位置。” “权力系统”茅十八倒吸一口凉气，“韦兄弟，你是说……当官这怎么可能！咱们一没功名二没背景……” “并非一定要成为官员。”韦小葆解释道，“权力系统庞大而复杂，除了官员，还有胥吏、侍卫、太监、乃至与高层关联密切的商人、清客等等。我们需要找到一个门槛相对较低，但位置关键，能接触到有效信息的节点。”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结合在酒楼收集到的信息，尤其是“宫里不太平”这个模糊信号，以及茅十八的江湖背景可能带来的潜在联系（如天地会），开始构建可能的路径模型。 “路径一，利用你的江湖关系，尝试接触反清势力，如天地会。优势：可能快速获得庇护和一定程度的信息共享。劣势：风险极高，一旦暴露万劫不复，且该组织本身处于权力系统的对立面，视野受限。” “路径二，尝试进入某个权贵府邸，作为仆役、伴当或其他低级人员。优势：相对隐蔽，能近距离观察权贵生活与部分权力运作。劣势：人身自由受限，上升空间小，且需要机遇。” “路径三，”韦小葆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深入思考时的习惯，“寻找权力系统中的薄弱环节或特殊需求。例如，宫中或有些衙门可能存在的、需要特定知识或技能才能解决的问题。这是我们最能发挥优势的路径，但可遇不可求。” 茅十八听着这一条条清晰的分析，仿佛在迷宫中看到了一张粗略的地图。他虽然还是觉得这些目标遥不可及，但至少知道了该往哪个方向努力。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茅十八的态度已经不自觉地变得恭敬起来，仿佛在听从主帅的调遣。 “现阶段，我们的任务是双重的。”韦小葆擦掉桌上的水迹，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第一，继续维持现状，低调收集信息，重点是各个衙门、王府、乃至宫中的一些非核心但公开的动向，以及京城三教九流的势力分布。第二，等待并主动创造机会。你需要利用你的江湖嗅觉，留意是否有通往权力外围的缝隙；而我，会持续分析信息，寻找那个可能的‘特殊需求’。” 他看向茅十八，眼神锐利：“记住，在任何情况下，安全是底线。不要轻易暴露你的武功底细和我的存在。我们目前最大的优势，在于我们在暗处，以及信息的不对称。” 茅十八重重地点了点头，感觉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但心中却莫名有了一股底气。跟着韦小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漫无目的地闯荡，而是有了清晰的方向和步骤。 韦小葆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京城的夜晚，灯火点点，如同一个巨大电路板上的发光节点。他已经为自己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的行动，设定好了初步的程序和算法。 目标已锁定：嵌入权力系统边缘。 路径待优化：基于持续的信息输入。 核心驱动力：知识与理性。 他知道，这个过程绝不会一帆风顺，变量会层出不穷。但他相信，只要坚持最优解原则，持续学习，动态调整，总能在这个复杂的系统中，找到属于他的，那一个独特的生态位。 夜渐深，北京城的喧嚣渐渐沉淀下去，但韦小葆脑中的运算，却从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