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康熙的封赏与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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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葆的后院治理初见成效，府内一派祥和，然而朝堂之上的风，却从未停歇。平定吴三桂、整顿云南、献上堪称国之利器的“小葆铳”与“煌雷”，这一连串的功绩，早已将韦小葆推向了风口浪尖。功高，则易震主。 这一日，大朝会。金銮殿上，百官肃立。康熙端坐龙椅，面容平静，目光却如深潭，缓缓扫过丹陛下的臣工，最终定格在站在武官前列的韦小葆身上。 “韦爱卿。”康熙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微臣在。”韦小葆出列，躬身行礼。 “尔自出仕以来，屡立奇功。平西陲，定云南，献火器，强我国威，实乃朕之肱骨，朝廷之柱石。”康熙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但韦小葆心中那根弦却悄然绷紧。他知道，重头戏在后面。 “有功不赏，非明君所为。着，晋韦小葆为一等鹿鼎公，赐双眼花翎！另赐黄金万两，绸缎千匹，庄园两座！” 一连串的封赏如同惊雷，在大殿中炸响。一等公！已是人臣之极！更何况还有那象征着无上荣宠的双眼花翎！殿中百官神色各异，有羡慕，有嫉妒，更有深沉难测者。索额图、明珠等重臣面色不变，眼神却微微闪烁。 韦小葆立刻跪伏于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与惶恐：“皇上天恩！臣……臣何德何能，敢受如此重赏！平定叛乱，赖皇上天威，将士用命；研制火器，亦是为报君恩，实不敢居功至此！” “爱卿不必过谦。”康熙虚抬了抬手，“你的功劳，朕心中有数，天下人亦看在眼中。起来吧。” “谢皇上！”韦小葆再拜，方才起身，垂首站立，姿态恭谨。 封赏完毕，按惯例，该是勉励几句便散朝了。然而康熙却并未宣布退朝，而是话锋微微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韦爱卿如今位列公爵，年纪尚轻，已是位极人臣。不知爱卿日后，有何志向” 来了！真正的试探就在这看似随意的家常问话之中。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韦小葆身上。位极人臣之后，还能有何志向是安享富贵，还是……有更进一步的非分之想这个问题，答得好，是忠臣；答不好，便是取祸之道。 韦小葆心念电转，大脑飞速分析着康熙此问的每一个可能用意。是担心自己功高盖主，心生骄矜是试探自己是否满足于现状，还是另有图谋抑或是，对自己与天地会那若有若无的牵连，起了疑心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语气诚恳而清晰：“回皇上，臣本微末，蒙皇上不弃，简拔于泥涂，恩重如山。臣之志向，从未敢忘皇上昔日教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之言，常萦绕于耳。” 他先扣一顶大帽子，表明自己始终牢记皇恩和圣贤之道。 “臣之志，一在‘安内’。”他条理分明地阐述，“如今三藩虽平，然天下初定，民生多艰。臣愿竭尽所能，辅佐皇上，梳理内政，轻徭薄赋，使我大清百姓能安居乐业，共享太平。譬如臣近日偶有所得，于农事、工巧之道略有心得，若蒙皇上不弃，愿献于朝廷，或可稍解民困，增国家之利。” 他将自己的“格物之学”包装成有利于国计民生的实用技术，既展示了自己的价值，又避开了权力的敏感地带。 “二在‘攘外’。”他继续说道，声音提高了一些，“罗刹鬼窥伺北疆，准噶尔狼子野心，海上亦有不臣之夷船。臣虽不才，愿效仿古人，为皇上守土开疆！火器之利，仅是其表。臣以为，强国之道，在于精兵利器，更在于国富民丰，教化昌明。臣愿以此身，为皇上，为大清，铸就一道真正的、无人可破的钢铁边疆！” 他没有具体说要打谁，而是提出了一个更宏大的“强国”概念，将军事、经济、文化捆绑在一起，既展现了他的“远见”和“忠诚”，又巧妙地将个人野心转化为了国家目标。 “至于位极人臣……”韦小葆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年轻人的“纯良”与“知足”，“臣出身市井，得蒙圣恩，已有今日之富贵，常恐德不配位，夙夜难寐。唯愿尽忠职守，不负皇恩，他日若能如魏征、房玄龄般，辅佐圣主，成就盛世，留名青史，于愿足矣！此外，再无他求！” 他将自己定位成一个有理想、有技术、懂得知足、只想做盛世能臣的“纯臣”，彻底撇清了任何对最高权力的潜在威胁。 一番话，有理有据，有情有义，既表了忠心，又展了抱负，还巧妙地示弱表明了知足之心。 康熙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波澜：“爱卿有此雄心壮志，心系社稷百姓，朕心甚慰。望你不忘初心，好自为之。” “臣，谨记圣训！”韦小葆深深一揖。 “退朝！” 随着太监尖利的唱喏声，百官散去。韦小葆走出大殿，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他却感觉后背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康熙的封赏，如同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将他架在了炉火之上。那最后一句“好自为之”，更是重若千钧。 他知道，自己如今已真正站到了权力漩涡的中心，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皇帝的信任是有限的，而猜疑，如同野草，稍有不慎便会滋生蔓延。 回到府中，看着苏荃、双儿等人为他晋升公爵而由衷欣喜的笑脸，韦小葆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他清楚地意识到，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可以偶尔投机取巧、插科打诨的弄臣，他必须真正以一个“公爵”的身份，去面对更加复杂的朝局，去平衡皇帝、天地会以及各方势力那越来越难以调和的矛盾。 烈火烹油，盛宴之后，或许是更深的寂寥与危机。风，起于青萍之末，而他已经感受到了那拂面而来的、带着凛冽寒意的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