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台上的声乐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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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燃拐进教学楼后侧楼梯时，鞋底在台阶上蹭出半道灰印。他没走正门，也没按常理回教室拿书包，而是三步并两步往上蹿，书包拉链晃得叮当响。天台铁门虚掩着，他推门而出，风立刻卷着夕阳的余温扑了满脸。 他靠在栏杆边喘了口气，从兜里掏出耳机塞进耳朵。系统界面无声浮现，右下角数字跳动：【共鸣度测试进度：89%】。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闭上眼，伴奏在耳膜里响起，是《音浪之巅》主题曲的副歌段落。清唱开始，声音压得不高，但每一句都像被什么托着，稳稳地往上升。系统光标轻轻一抖，数字跳成89.3%。 “再来一遍。”他低声说，舌尖抵了下后槽牙。 就在这时，天台门“哐”地被推开，周小胖举着手机冲进来，喘得比他还厉害：“燃哥！你刚才那句‘撕裂夜的光’——再来一遍！我录下来发抖音，保准爆！” 陈星燃猛地睁眼，耳机差点扯掉。他抬手想拦，周小胖已经点开了拍摄。 “别别别！”他压低声音，“删了删了！” “删个屁！”周小胖往后跳一步，手机举高，“你这嗓子是吞了录音棚吧刚才那转音，我妈听了都能从广场舞阵型里原地升天！” 陈星燃心里一沉。他下意识扫了眼系统界面，光标卡在89.7%，纹丝不动。再试一次已经来不及了——周小胖的镜头正对着他，像素都快糊了，但音频录得清清楚楚。 他正想着怎么把手机抢回来，楼下走廊传来高跟鞋敲地的声音，不快，但节奏清晰。 他浑身一僵。 夏洛璃没走远。 她回教室取东西了。 脚步声停在楼梯口，接着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陈星燃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手背蹭到了栏杆的铁皮，有点烫。 门开，夏洛璃站在那儿，手里捏着一支银色录音笔，目光从周小胖的手机移到他脸上，又缓缓落回自己手中的设备。 “你管这叫乱画”她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钉子。 周小胖愣住，手机差点掉下来：“璃姐你……你也听到了” “我听了一分钟。”她往前走了两步，把录音笔按在掌心，“陈星燃，你上周说写小说是拼的，草稿本上画的是‘故事密码’。现在告诉我，这声音，是你从哪拼来的” 空气像是被抽了一截。 陈星燃张了张嘴，没出声。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预演窗口：【未来三天社交平台传播路径】。画面快速切换——周小胖上传的短视频标题是《我们班有个会唱歌的哑巴》，点赞破百万；星探在校门口蹲守，举着“天籁之音，签约就送房”横幅；语文老师在采访里说“我早看出他不简单”；而夏洛璃坐在会议桌前，把录音笔推给一个穿西装的男人。 他眼皮一跳。 不能传出去。 绝对不能。 他猛地转身，装作要抢周小胖手机，脚下一滑，整个人撞过去。两人踉跄着摔坐在地，手机“啪”地扣在水泥地上，屏幕朝下，录制自动暂停。 “卧槽！”周小胖龇牙，“你发什么疯！” 陈星燃没理他，迅速从裤兜里摸出一包备用棒棒糖，抽出一根塞进周小胖嘴里：“兄弟，封口糖。” “我……”周小胖含着糖，话都说不利索。 陈星燃爬起来，转向夏洛璃，声音突然轻了：“璃姐，你要真把这录音拿去给人听……那我只能承认，我是外星人派来拯救华语乐坛的。” 夏洛璃盯着他，眼神没变。 “你倒是会扯。”她冷笑，“上次说写小说是拼的，这次唱歌是外星人附体你当我是幼儿园老师” “不然呢”他耸了耸肩，嘴角扬起，“我能有啥专业训练我又不去声乐班，也不认识音乐老师。我连ktv都只点《学猫叫》。” 她没说话，只是把录音笔举高了些：“这声音，不是普通人能唱出来的。” “普通人”他笑了，“你听过多少普通人唱歌我就是练着玩，网上扒的教程，每天对着镜子练腹式呼吸，练到我妈以为我便秘。” “那你草稿本上的节奏标记呢” “那是我编的顺口溜，边唱边画，好记歌词。” “那《音浪之巅》的剧情呢你连书都没看过，能写出那种心理描写” “我看了啊。”他眨眨眼，“百度简介，知乎书评，豆瓣短评翻了二十页，拼出来的。” 夏洛璃盯着他，手指在录音笔侧面轻轻摩挲。 风忽然大了，吹得她发丝扫过脸颊。她没抬手去拨，只是缓缓把录音笔收进外套口袋。 “你可以继续装。”她说，“但别在我面前，拿这种东西当儿戏。” 陈星燃没接话。 他知道，她不信。 但她暂时没揭。 他往后退了一步，脚跟抵着天台矮墙。消防梯的铁把手就在身后，冰凉的触感透过校服传到掌心。 “我走了。”他说。 转身，翻墙，动作一气呵成。他踩上消防梯的第二级，铁皮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陈星燃。”她突然叫住他。 他没回头。 “下次别在天台唱歌。”她说，“这里回音大，传得远。” 他“嗯”了一声，继续往下爬。 三级、两级、一级。 他跳到地面，拍了拍裤子，抬头看了眼天台边缘。夏洛璃没往下看，她站在原地，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像在等什么人。 他转身要走，忽然觉得脚底一黏。 低头。 那根刚拆的棒棒糖掉在楼梯口，橙色糖纸被踩了一半，糖块陷进水泥缝里，半边已经化开，黏糊糊地摊着。 他盯着那摊糖看了两秒，没捡。 转身就走。 消防梯最上层，夏洛璃低头看着那团被踩扁的糖渍，慢慢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她按了下播放键，陈星燃的歌声从微小的扬声器里流出来，清澈、稳定，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控制力。 她没关。 就让那声音一直放着。 教学楼另一侧，陈星燃贴着墙根快步走，书包带子松了也没管。他脑子里全是系统预演的画面——短视频爆火、星探堵门、秦叔介入。 太险了。 不能再用文字，不能再用声音。 他得换个方式。 至少在系统评分达标前，得藏得更深。 他摸出最后一根棒棒糖，拆开，塞进嘴里。 甜味漫开的瞬间，他忽然想起夏洛璃最后那句话。 “这里回音大，传得远。” 他脚步一顿。 不是警告。 是提醒。 他抬头看了眼天台方向，眯了眯眼。 糖在嘴里慢慢化开，他继续往前走，身影没入教学楼拐角的阴影里。 消防梯上，录音笔的红灯还在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