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毒牙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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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晓谷的暴雨在黎明前终于停歇，留下满地泥泞和刺骨的寒意。 石堡地下一间阴冷潮湿的临时牢房内，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 火把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如同鬼魅般的巨大阴影，将两个被铁链死死捆缚在石柱上的黑衣人身影拉得扭曲变形。 赵铁柱和王锤子如同两尊杀神，浑身湿透，甲胄上还沾着泥浆和暗红的血迹，眼神冰冷如刀，死死盯着俘虏。 阿狗站在稍后，小脸紧绷，手中紧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俘虏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说！”赵铁柱的声音如同炸雷，在狭小的牢房内回荡，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谁派你们来的！毒牙在哪！还有多少同党！” 两个黑衣人低垂着头，湿漉漉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体因为寒冷和伤痛而微微颤抖，却如同哑巴般沉默不语。 只有粗重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王锤子眼中厉芒一闪，上前一步，粗糙的大手猛地捏住其中一个黑衣人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火光下，露出一张苍白、布满伤痕、却异常年轻的脸！ 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骨头挺硬”王锤子狞笑一声，手中的铁钳缓缓靠近黑衣人被卸掉关节的手指，“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老子的钳子硬！” 就在铁钳即将触碰到手指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原本眼神空洞的黑衣人，眼中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的凶光！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的嘶吼！同时，他的腮帮子猛地一鼓！ “不好！”阿狗瞳孔骤然收缩！他离得最近，看得最真切！ 那绝不是咬舌自尽！是……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东西！ “拦住他——！”赵铁柱和王锤子同时怒吼！扑了上去！ 但……太迟了！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只见那黑衣人猛地一仰头！ 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气味的……淡粉色烟雾！瞬间从他口鼻中喷出！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剧烈地抽搐起来！双眼瞬间充血！眼球如同死鱼般凸出！ 脸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僵硬！ 皮肤瞬间泛起一种诡异的、如同桃花般的……粉红色！ 随机……迅速转为……死寂的青紫！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 从咬碎毒囊到毙命！ 不过……眨眼之间！ “呃……呃……”黑衣人喉咙里发出几声短促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怪响，身体猛地一挺！随即……彻底瘫软下去！瞳孔扩散！气息全无！ “混账——！！！”赵铁柱目眦欲裂！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石壁上！碎石飞溅！ 王锤子死死盯着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氰化物……”一个嘶哑、微弱、却带着刺骨寒意的声音，在牢房门口响起。 楚骁坐在轮椅上，被翠兰推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他裹着厚厚的狼裘，脸色灰败如纸，嘴唇干裂，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但那双深陷的眼眸，此刻却锐利得如同淬毒的冰锥，死死盯着那具尸体口中残留的、极其微小的、如同米粒般的……白色碎末！ 以及……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玉佩！紧贴着他的胸口！ 在那股淡粉色烟雾喷出的瞬间！ 玉佩核心那道布满黑色裂纹的猩红裂痕！极其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了毁灭意志的排斥力！ 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心脏！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玉佩……在排斥！ 在预警！那毒物……绝非此界所有！ 带着……一种……极其熟悉的……冰冷死寂气息！ 与玉佩深处那腐朽的黑暗……同源！却又……更加……致命！ “恩公……”阿狗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后怕，“这……这是什么毒太快了……” “见血……封喉……”楚骁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无……解……” 他强忍着玉佩传来的剧痛和精神裂谷的嗡鸣，目光转向另一个被铁链捆缚、目睹同伴惨死而吓得浑身筛糠的黑衣人。 “你……也想……试试”楚骁的声音冰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那黑衣人浑身剧颤！ 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猛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拼命向后缩！ “说！”赵铁柱的怒吼如同炸雷，“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我……我说！我说！”黑衣人彻底崩溃了！ 声音带着哭腔，“是……是‘毒牙’大人！是……是‘毒牙’大人派我们来的！” “他……他在……云梦泽！在……在云梦泽深处！” “他……他说……要……要毁了……毁了你们的……高炉！毁了……毁了你们……所有……妖器！” “我们……我们只是……小卒……奉命行事……饶命！饶命啊——！！！” 云梦泽！毒牙！毁高炉！ 楚骁的瞳孔骤然收缩！肋下的空腔传来一阵撕裂般的闷痛！ 玉佩深处……那冰冷的悸动……更加清晰了！ “搜身……”楚骁的声音冰冷刺骨。 赵铁柱和王锤子立刻上前，不顾黑衣人的哭喊求饶，粗暴地撕开他湿透的夜行衣！ 仔细搜查每一寸可能藏匿物品的地方！ “都头！有东西！”王锤子突然低喝一声！ 他从黑衣人贴身内衣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被油布严密包裹的、折叠整齐的……羊皮纸！ 羊皮纸！ 质地坚韧！ 边缘用金线锁边！ 透着一股古老而诡异的气息！ 王锤子将羊皮纸呈到楚骁面前。楚骁示意阿狗接过。阿狗小脸紧绷，用匕首极其小心地挑开油布，缓缓展开羊皮纸。 火光下！羊皮纸上！赫然是一幅……用暗红色颜料绘制而成的、极其复杂、扭曲、充满了邪异美感的……刺青图案！ 图案的核心！是一片……云雾缭绕、水波荡漾的……巨大沼泽！沼泽深处！ 隐约可见一座……如同巨兽骸骨般、由嶙峋怪石和枯木构成的……岛屿轮廓！岛屿中心！一个巨大的、如同眼睛般的……旋涡图案！ 旋涡周围！盘绕着无数扭曲的、如同毒蛇般的……符文！ 与当初北风堡外、鹰嘴岩、以及白天东墙刺客身上发现的……符文！如出一辙！ 只是……更加完整！更加……深邃！ 刺青的右下角！还用一种极其古老的、如同蝌蚪般的文字，书写着一行小字！阿狗和赵铁柱等人完全看不懂！ 但楚骁……只看了一眼！瞳孔便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 那文字……他……认识！ 是……玉佩空间……那灰暗方框界面上……曾经短暂闪现过的……异界文字！ 其意……赫然是—— “云梦……圣岛……归墟……之眼！” 玉佩！在楚骁看到那行文字的瞬间！猛地一震！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排斥力！如同决堤的冰河！狠狠冲击着他的精神世界！ 带来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和欲呕的剧痛！ 裂痕深处……那深邃的黑暗……仿佛……在……沸腾！ “恩公！您怎么了！”阿狗惊恐地发现楚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暗红的血丝！ 楚骁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灵魂撕裂般的痛楚，目光死死锁定那幅刺青！云梦泽！圣岛！归墟之眼！玉佩的反应……如此剧烈！ 这地方……绝不简单！是……毒牙的老巢还是……藏着更可怕的秘密！ “还有……这个……”赵铁柱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从黑衣人的怀中，又摸出一封……用火漆密封的……密信！ 火漆的印记……赫然是一个……狰狞的……骷髅头！缠绕着……一条……吐信的毒蛇！ 阿狗接过密信，在楚骁的示意下，小心地拆开火漆。 里面是一张质地坚韧的、散发着淡淡腥气的……黑色兽皮纸！ 兽皮纸上，用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颜料，书写着几行铁画银钩、杀气腾腾的文字！ “悬赏令！” “凡毁初晓谷……高炉一座者……” “赏……千金！” “取……楚骁……首级者……” “赏……万金！” “附……云梦泽……引路图……”“毒牙……亲笔！” 毁高炉！赏千金！取首级！赏万金！云梦泽引路图！ 冰冷！赤裸！充满杀机的文字！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每个人的心脏！ “毒牙——！！！”赵铁柱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双目赤红！手中的密信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王锤子脸色铁青，眼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阿狗的小手死死攥着那张黑色兽皮纸，指节发白，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超越年龄的、如同幼狼面对生死大敌般的……冰冷杀意！ 楚骁静静地坐在轮椅上。 肋下的剧痛和精神裂谷的嗡鸣如同附骨之蛆，玉佩的死寂腐朽如同冰水浸透骨髓。 他看着那幅诡异的刺青，看着那张充满杀机的悬赏令，看着地上那具皮肤青紫、口鼻残留白色粉末的尸体…… 灰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眸深处，那冰封的寒潭之下，一点星火……在死亡的阴影和玉佩的疯狂悸动中……燃烧得……更加……冰冷！ 更加……幽暗！如同……深渊中……凝视猎物的……毒蛇之瞳！ 毒牙的阴影…… 如同附骨之蛆…… 笼罩着初晓谷！ 而云梦泽…… 那片死亡沼泽…… 已然…… 成为……下一个……血腥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