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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沈知意都刻意避开所有可能与周幕凛产生交集的场合。然而，生活的惯性依旧需要维持。一周后，一个业内的技术沙龙邮件发到了公司邮箱，主题恰好涉及她目前正需要了解的ai交互前沿动态。 犹豫再三，对专业知识的渴求最终压过了内心的顾虑。这种沙龙规格不高，参与者多是技术人员，她想，他那样的人，绝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沙龙在一个共享会议空间举行。沈知意特意选了靠后的位置，尽量降低存在感。主讲人的分享确实很有干货，她渐渐听得入神，甚至拿出笔记本认真记录。 自由交流环节，她鼓起勇气，就想一个困扰她已久的技术问题向主讲人提问。由于问题提得相当专业和刁钻，主讲人一时也有些卡壳。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 “关于这个问题，不知我是否可以提供一点浅见” 沈知意闻声转头，看到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戴着细框眼镜的男人，气质儒雅干净。 他得到主讲人首肯后，用几句简洁清晰的话，引用了最新的几篇论文观点，不仅解答了沈知意的疑问，还拓展了新的思路，逻辑严谨，深入浅出。 他的见解让沈知意和主讲人都眼前一亮。交流结束后，沈知意主动上前道谢。 “不客气，互相学习。”男人微笑着递过一张名片，“顾衍之，目前在‘启慧智能’负责算法研发。你的问题提得非常好，直击痛点。” 沈知意也递上自己的名片：“沈知意，目前在恒源科技，做产品和交互设计。您刚才提到的自适应学习模型，我很有兴趣……” 两人就技术问题又交谈了十几分钟，十分投契。顾衍之的专业、谦和以及毫无攻击性的姿态，让沈知意紧绷了几天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分别时，顾衍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我们公司最近刚好在启动一个医疗ai相关的项目，非常缺既懂技术又有出色交互设计经验的人才。不知沈小姐是否感兴趣了解一下或许有合作的机会。” 这邀请来得自然又正当，基于纯粹的专业欣赏。沈知意心中一动，恒源科技目前项目青黄不接，周幕凛的“投资”像一根刺扎在心里，让她萌生去意，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当然，我很感兴趣。”她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点了点头。 回到公司，面对老板对周氏投资后美好蓝图的畅想，沈知意只觉得每一句赞扬都像是在讽刺。 她无法再忍受这种被“馈赠”的成功，无法忍受自己的价值被如此物化和捆绑。 她开始认真考虑顾衍之提到的合作机会。 “启慧智能”是一家规模远小于恒源的新兴公司，稳定性未知。项目难度大，周期长，且医疗领域容错率极低，压力巨大。 离开恒源意味着放弃眼下看似“安稳”的环境，但项目本身极具社会价值和挑战性，能让她真正发挥所长，回归到她热爱的用户体验与设计本身。 顾衍之团队展现出的专业素养和对技术的纯粹追求，与她志趣相投。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完全脱离周幕凛影响范围的机会，是靠她自己专业能力获得的机会。 她没有立刻答应顾衍之，而是利用业余时间，做了大量的功课。深入研究“启慧智能”的背景、技术实力、过往项目案例，通过行业人脉悄悄打听顾衍之及其团队的口碑和作风，甚至匿名参加了几个医疗科技行业的线上论坛，了解该类项目的实际难点和市场前景。 确认了“启慧智能”的可靠性和项目的可行性后，沈知意找了一个相对平静的下午，敲开了老板办公室的门。 她没有提及周幕凛，只从个人职业发展的角度阐述： “王总，感谢公司和您的培养。最近我接触到一个非常专业的医疗ai项目合作机会，认为这对我个人专业能力的提升和未来发展方向至关重要，经过慎重考虑，我希望以兼职顾问的形式参与这个项目，不会影响现有工作。” 她措辞谨慎，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关于“启慧智能”和项目前景的简要分析报告，“这将有助于我将最前沿的交互设计理念带回公司。” 老板显然很意外，拿起报告粗略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沈知意。他大概能猜到这或许与近期周氏投资后带来的微妙压力有关，但沈知意的理由充分，态度坚决，且承诺不影响现有工作。考虑到她刚刚立下“大功”，以及她背后可能存在的、他不敢深究的“关系”，老板最终没有强硬阻拦，只是强调：“兼职可以，但必须确保本公司项目的优先性，绝不能泄露任何商业机密。” 得到老板的默许后，沈知意正式回复了顾衍之。 她没有表现出急迫，而是以一种专业对等的态度，与顾衍之及其团队又进行了两次深入的线上会议，详细讨论项目细节、她的职责范围、工作方式以及报酬。 整个过程公事公办，清晰明确。顾衍之始终保持着最大的尊重和专业性，完全认可她的价值，给出的条件也相当有诚意。 最终，一份规范的合作协议被签署。沈知意仔细审阅了每一个条款，确认这是一份纯粹的业务合作，没有任何隐含的、超出工作范畴的束缚。 当她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心中涌起的不是兴奋，而是一种久违的、脚踏实地的安定感。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靠自己的能力争取来的机会，与前路是荆棘还是坦途无关，只与“自主”二字相关。 她将这份协议锁进抽屉最深处，仿佛也将那个名为“周幕凛”的梦魇暂时封存。 她知道前路挑战重重，但这一次，她只想为自己，纯粹地、专业地奋斗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