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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尚未完全散去，聚星渊边缘的荒山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湿气中。洞穴入口处的藤蔓被一只纤细的手拨开，三道身影悄然闪出，迅速没入旁侧茂密的灌木丛里。 “隐元佩戴好了吗”林玥压低声音，回头看了眼叶辰。她此刻容貌普通，皮肤黝黑，穿着一身利落的灰色劲装，背后负着一柄长剑，看起来像个常年走南闯北的女护卫。 叶辰点头，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枚温凉的玉佩。玉佩效果非凡，将他体内那点微弱的星辰波动遮掩得严严实实。加上苏清瑶炼制的“幻容丹”，他脸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五官也变得柔和文弱，配合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书生袍，活脱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书生。 “放心吧，林师姐…呃，大姐。”苏清瑶轻声应道，她自己的容貌也变得寻常，唯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眸难以完全掩饰神采，只好微微垂下眼睑，“丹药效果能维持一个月，只要不遇到专门探查的高手，应该无虞。” 林玥深吸一口气，最后望了一眼那隐蔽的洞穴方向，果断道：“走！” 三人不再停留，借着地形和晨雾的掩护，朝着北方疾行。林玥在前开路，神识尽可能向外延伸，警惕着周围任何风吹草动。苏清瑶搀扶着叶辰，紧随其后。 叶辰几乎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了赶路上。山路崎岖，对于如今的他而言，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脚下虚浮，呼吸急促，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额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肺部火辣辣地疼。苏清瑶不得不时常渡过来一丝温和的冰属性灵力，帮他缓解疲乏，压制因虚弱而产生的种种不适。 这种彻底沦为累赘的感觉，像毒虫一样啃噬着叶辰的心。他曾是能剑斩化神、硬撼虚境的存在，如今却连走段山路都需要人搀扶保护。他咬紧牙关，默不作声，只是将那份无力感死死压在心底，化作眼中更加坚毅的光芒。 一路上，他们彻底避开官道大城，专挑荒僻的山野小径而行。饿了，就啃几口辟谷丹；渴了，就饮山泉水；累了，便寻找隐蔽处稍作休憩。林玥和苏清瑶轮流守夜，不敢有丝毫大意。 行程艰苦，叶辰却从未停止修炼。每到夜深人静，繁星满天之时，他便忍着周身酸痛，盘膝坐好，艰难地运转《小周天星辰引气法》。功法运转晦涩缓慢，吸收星辰之力的效率低得令人绝望。但每当此时，放在他膝上的三块星衍图碎片便会散发微热，那指向万星山脉的星轨线条微微发亮，总能让他周身的星辰之力活跃那么一丝丝，吸收效率也能提升微不足道的一线。 几天下来，他丹田内那米粒大小的混沌星核，旋转似乎稳定了微不可查的一丝，能调动的星辰之力，也勉强从无到有，达到了约莫练气一层修士的水准。 这日晚间，他尝试调动这丝微弱的力量，施展最初级的“星辰步”。只见他身形微微一晃，脚下有几乎看不见的星屑一闪而逝，整个人笨拙地向侧面挪移了尺许距离，险些摔倒。 “小心！”苏清瑶连忙扶住他。 叶辰稳住身形，喘了口气，看着方才站立的地方，眼中却闪过一抹亮色。虽然微弱，但这确确实实是力量恢复的迹象！ “太好了！”林玥也面露喜色，但随即严肃告诫，“但这点力量远远不够，千万不可轻易动用，更不能与人动手，一切以温养道基为重。” “我明白。”叶辰点头。百年内不可妄动本源，星尘叟的警告言犹在耳。 旅途并非一帆风顺。他们曾遭遇几头低阶的妖狼，龇着獠牙从山林中扑出。林玥剑未出鞘，只是屈指弹出一道剑气，便将为首妖狼震飞。苏清瑶挥手间撒出一片冰雾，将其余妖狼冻得四肢僵硬，哀嚎着逃窜。 也曾在穿越一处峡谷时，遇到一伙不开眼的劫匪。最高不过筑基中期，见三人中两个是女子，另一个更是病怏怏的书生，便想拦路发财。结果林玥只是稍稍释放出一丝金丹级别的威压，那伙人便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没了影。 每一次遇到危险，叶辰都被二女牢牢护在身后。他只能静静看着，体会着那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道心在这一次次的磨砺中，反而被锤炼得更加通透和坚韧。往日的锋芒渐渐内敛，一种更深沉的力量似乎在虚弱的身躯里孕育。 途中，他们也并非完全与世隔绝。在经过一些偏僻的村落或小型坊市外围时，林玥会独自前去，用带来的普通药材或低阶灵石换取一些新鲜食水，同时小心地打听消息。 这一日，林玥从一个小镇外围回来，脸色有些凝重。 “打听过了，天机阁在聚星渊损失惨重的消息，果然已经传开了。”她压低声音对叶辰和苏清瑶道，“说法很多，有说周执事重伤闭关，根基受损严重；有说当时去了两名执事，都跌落了境界；还有说他们招惹了不该惹的隐世高手…总之，天机阁这次颜面大损，据说高层震怒。” 她顿了顿，继续道：“另外，青玄学院那边，我们三个都被登记为‘任务失踪’。学院派人来聚星渊搜寻过，但没有结果，目前认定我们很可能已遭遇不测。” 叶辰沉默片刻，道：“这样也好，暂时不会牵连学院。等我们足够强大，一切再说不迟。” 休整之后，三人再次上路。根据林玥从那份粗糙的《中洲星野志》上找到的信息，以及星衍图的指引，他们一路向北，终于在这一日，看到了一条荒废已久的古道痕迹。 古道掩映在荒草和乱石之中，路面早已破损不堪，只能勉强辨认出大致走向，蜿蜒伸向远方苍茫的山峦。 “应该就是这里了，‘星尘古道’。”林玥对照着地图，语气肯定，“据说这条古道是上古时期，人们前往万星山脉朝圣和贸易踩出来的，后来因为路途艰险，又有了更安全的传送阵和官道，这里就逐渐废弃了。但沿着它走，应该能通到万星山脉的外围。” 踏上古道，意味着他们真正离开了聚星渊的直接辐射范围，但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路将更加荒凉和危险。 “走吧。”叶辰轻声说道，目光投向古道延伸的远方，那里山影连绵，天空中似乎能看到不同于他处的、更加浓郁的星辰光晕。 三人踏上了布满沧桑痕迹的古道。叶辰的脚步依旧虚浮，但每一步都踩得异常坚定。苏清瑶依旧在一旁小心照拂，林玥则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古道上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荒草的呜咽和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偶尔能看到一些残破的白骨半埋在泥土里，也不知是冒险者的还是妖兽的，无声诉说着这条道路曾经的艰险。 走了一段，叶辰忽然停下脚步，弯下腰，从路边捡起一块半埋在土里的、锈蚀得几乎烂掉的金属碎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 “这是…古代法器碎片”苏清瑶看了一眼。 叶辰点点头，随手扔掉碎片，目光却看向古道更深处，轻声道：“这条路，看来故事不少。” 他尝试调动体内那丝微弱的星辰之力，指尖掠过一块斑驳的古道界碑。界碑上模糊的刻痕似乎微微亮了一下，与他膝上的星衍图碎片产生了极其短暂的、几不可闻的共鸣。 林玥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一眼。 叶辰摇摇头，示意无事。他深吸一口古道上清冷而稀薄的空气，感受着丹田内星核缓慢而坚定的旋转。 “继续赶路吧。”他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疲弱的力量。 前方，古道蜿蜒，没入更加茂密的原始山林。星辰的呼唤，从未如此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