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风雪中的祭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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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死了”沈柒颜双手捂着嘴,嗓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步星阑平静地写下了最后一行数字:。 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所以并不意外,只是有些怅然。 这是最后一篇日记,后头贴着一张照片,是对华人夫妇怀抱小婴儿的合影,旁边还围着不少人。 dylan高大的身影矗立在最靠边的位置,恒温箱摆在他跟前,上面挂着一只枪黑色应急哨。 底下写着几行字: 为了纪念shirley,张医生夫妇给孩子取名“学睿”,希望他和shirley一样,永远勇敢坚韧,拥有像冰川一般坚毅通透的勇气。 此刻,小学睿安安静静睡着了。 shirley正在用她改进过的保温箱,守护着这个期待已久的新生命。 温控仪上显示着恒定的32c,这个数字在这片连时间都会被冻结的土地上,显得如此珍贵…… “学睿”驰向野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张学睿那孩子是……等等!他……” 像是想通了什么,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怎么了这孩子有什么问题吗”沈柒颜的眼眶有点红,她不知道张学睿这个人,自然也不明白驰向野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但是在她原本所处的世界里,确实也有过一个名叫shirley zhang的女人,她和对方还有过一些交集。 她知道,两条时间线上的世界一定存在某种关联,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而已。 洛玖川是见过张学睿的,这位张教授不久前被步星阑“残忍杀害”,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整个军区上下基本都传遍了。 正因为这个,军部现在对这个人的评价褒贬不一。 步星阑确实足够优秀,但也的确不可控,毕竟有过“杀人”前科,不稳定性太大。 第一军区有不少官员曾建议限制其自由行动,除必要任务之外,其他时间一律严加看管。 洛玖川的父亲洛今同中将就是提出该建议的主要官员之一。 不过步星阑背景复杂,整个联邦极力保她的人不少,这个提议也就搁置下来。 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巧合,居然会在这里看到和张学睿有关的线索。 洛玖川直觉事情并不简单,可他没有开口问,只是默默看着沈柒颜泛着水光的眼睛。 步星阑也没说话,又往后翻了一页。 日记的最后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灰白色玄武岩矗立在冰隙边缘,上头覆盖着一层薄雪,shirley的照片嵌在冰晶铸就的相框里。 她穿着橙红色科考服,面带微笑,发梢沾着雪花,身后是绵延的南极落日。 下方刻着一串数字:1956.10.03-1988.06.21 石碑前方,一束南极珍珠草静静躺在冰面上,鹅黄色小花尚未完全绽放。 蜷缩的风铃花苞如同婴儿紧握的拳头,纠缠的根茎间还点缀着几撮未化的雪粒。 “才32岁,好可惜……”沈柒颜揉了揉眼睛,提笔在标注着生日的那行数字前补上了年份。 步星阑合起日记本,摩挲着皮质封面上的雕花纹理。 原来,这是珍珠草,shirley口中遇水即活的南极苔藓,也是她绣在送给dylan那副手套上的黄色小花。 他们挑挑拣拣,一共整理出了十四组最具纪念意义的数字。 艾利威托着平板电脑提醒:“按照惯例,应该最多只能输入三次。” 倒计时只剩下最后十五分钟,经过再三斟酌,步星阑最终敲定了三套密码组合,开始着手尝试。 她将后续任务交给了沈柒颜和艾利威,自己则再度走到照片墙前。 看着那些记录着dylan和shirley所有过往的影像资料,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日记里头那些内容。 它们和眼前这些照片一一对照、重合,衍生出了更多细枝末节的画面。 就像是参与了两人这些年来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她的思绪纷乱杂陈,无数画面充斥脑海。 驰向野走过来问:“是她吗张学睿……” 经历了这么多超自然事件之后,无论发生的事情有多匪夷所思,他都不会再觉得荒谬,并且可以快速接受消化。 “所以,他那个时候是故意死在你手里,就像shirley zhang这个身份一样,他只是想要脱离现有轨道,换个皮囊而已!” 驰向野并不愚笨,能这么快想明白也不奇怪,步星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她往后一靠,倚进他怀里。 驰向野立马张开双臂环住她,耳旁传来沈柒颜兴奋的呼喊:“解开了!” 步星阑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呢喃:“不知道解开这个究竟是福还是祸……” “为什么这么想”驰向野稍稍收紧双臂,贴着她的脸颊蹭了蹭。 沈柒颜举着平板喊了声“星星”,屏幕上可以清晰看到一行英文字:abyssal janus virus ,primordial strain. 步星阑微微皱起眉,低迷嗓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我总觉得……我们好像解开了第一道密码,可是后面整个迷宫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 破晓时分,教堂后方的废墟上立起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墓碑。 几个年轻人带着一条黑灰色阿拉斯加犬,静静伫立于石碑前。 他们从木屋里找出了几件衣物,和glacier的旧项圈一起,埋进了墓碑下方。 步星阑将shirley送给dylan的手套用防水袋装好,连带他收藏的那些纪念品以及几张两人的合照,一起锁进了防腐盒。 她又从tundra的脖子上取了一撮毛,同样放进盒子里。 这些东西会陪伴dylan一起,永远沉眠在这片土地之下。 几人静立良久,直到风雪逐渐大起来,才转身上了后头的越野车。 tundra贴在车窗上,冲着外头逐渐远去的墓碑叫唤了几声。 风雪中,墓碑越来越模糊,直至被雪雾吞没,再也看不见。 雪橇犬低声呜咽,抬起前爪挠了挠车窗。 步星阑搂着它的脖子轻轻抚摸,温言安慰。 他们不能把tundra留在这座杳无人烟的小镇,它已经严重营养不良,没有食物来源,等待它的只有死亡。 好在经过一夜相处,tundra的求生欲似乎稍稍增强了些,并没有表现出太大排斥,只是如今真要离开这座小镇,还是有些舍不得。 它盯着窗外看了许久,终于趴回座位上,身下垫着从木屋暗房里带出来的旧绒毯,乖乖闭上了眼睛。 越野车在街角转了个弯,继续开往东南方向,尾灯很快消失在白雪覆盖的街道上。 寒风依旧没有停歇,教堂尖顶的十字架在灰白天光里微微晃动。 没过多久,长街另一端浮现出一道修长人影。 他穿着单薄的黑色风衣,领口沾满冰晶,像一只穿越暴雪的渡鸦,没有撑伞,任由雪花落在眉骨和肩膀上,描摹出苍白的轮廓。 靴底碾碎冰面的声响惊起了几只灰噪鸦,它们扑腾着带起一片雪雾,陆陆续续飞向锈蚀的教堂彩窗。 他走近墓碑,屈膝半跪,从怀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铁罐和一捧小小的花束?。 鹅黄色花骨朵在零下二十多度的空气里紧闭花苞,仿佛仍在极地雪原中安静生长。 他将花束放在墓碑前,抬起手,指尖划过冰凉的刻痕。 照片里,年轻的科学家身穿海军蓝色科考服,竖起大拇指笑得一脸灿烂,像是极昼阳光下的胜利宣言。 “他们带走了tundra……”他轻轻拂去照片上沾到的雪花,嗓音低沉得如同积雪压断松枝。 “放心吧,那孩子很喜欢动物,一定会好好养它。”他边说边打开铁罐,露出里头微微透明的姜黄色糖果。 “tundra会永远记得主人,我也会永远记得你……” 淡淡的肉桂香气飘散在冰凉的冷风里,他凝视着照片里的年轻人,如同呓语般低喃。 风突然转向,掀起他的风衣下摆,教堂底部似乎传来金属撞击的声响,夹杂着风雪低吼。 他没有回头,只是将那一小把黄花又往墓碑前推了推。 草茎渗出的汁液在雪地上摩擦出细小的绿痕,像是某种未完成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