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莲花楼（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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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萱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和那份近乎死寂的灰败。她看着这个曾经光芒万丈，如今却满身伤痕、心如死灰的男人，忍不住开口道：“李相夷，你……真的决定，不回四顾门了吗”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如今四顾门内忧外患，人心惶惶，你若再不出现，只怕……真的要分崩离析了。” 李相夷抬起头，眼中却是一片空茫，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声音低沉而沙哑：“回去四顾门……已经不需要我了。在他们眼里，我李相夷不过是个害死兄弟的罪人罢了。” 看着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自责与痛苦，静萱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难道不该背负着他们的期望，更好地活下去吗李相夷，我知道你心里苦，但逃避和放弃，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些指责，或许只是他们失去兄弟后痛苦的发泄，未必是真心要将你钉在罪人的柱子上。你若真的在乎四顾门，在乎那些还活着的兄弟，就更应该振作起来，查明真相，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也给活着的人一个希望。” 李相夷像是失了魂，目光散落在虚空某处，低低地重复着她的话，声音轻得像梦呓：“真相……重要吗” 静萱几乎要被他这副模样气笑了，但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抹几乎要凝固的灰暗，心头又是一软。她上前一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许，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当然重要！怎么会不重要我知道这个真相对你肯定是重要的！李相夷，你别告诉我你连自己真正在乎什么都忘干净了！”她看着他依旧沉浸在自我否定中的样子，那股子拧巴劲儿让她都想上手摇醒他，甚至抽他两鞭子让他清醒清醒。活了两辈子，她可从没这么耐着性子哄过人。 李相夷被她骤然拔高的声音惊得微微一颤，视线终于有了一丝焦距，落在了静萱带着薄怒的脸上。他沉默了片刻，喉结滚动，最终吐出几个字，声音依旧干涩：“柳姑娘……谢谢你。” “光说谢谢可不够。”静萱收敛了些许外放的情绪，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想怎么谢我” 李相夷一时语塞，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脸上显出几分局促和尴尬。以他如今的状况，又能拿出什么来感谢这份恩情 静萱看他窘迫，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我救你，不是图你什么回报。李相夷，我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守望相助是应该的。你如果真想谢我，那就答应我，好好活着。别让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救回来的人，转头就自己放弃了。我可不想……失去我认识的、唯一的朋友。” 这“唯一的朋友”几个字，让李相夷心头微震，他看着静萱清澈而坦诚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怜悯，只有真挚。他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那份沉重的心绪似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静萱见他应下，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对一旁的无了大师嘱咐道：“大师，李公子这里就拜托您多照看了。我需要出去一趟，寻几味特殊的药材回来，或许能对他根基的恢复有些助益。” 无了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柳施主放心去吧，老衲会照看好李施主的。” 待静萱带着兰若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无了大师才转过头，看向榻上神色复杂的李相夷，脸上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捋着胡须调侃道：“阿弥陀佛，李施主啊，你那位红颜知己乔女侠还没娶进门呢，这怎么又添了一位对你如此尽心尽力的柳施主啧啧，艳福不浅，艳福不浅呐。” 李相夷被他这不正经的调侃弄得哭笑不得，扯动嘴角，笑骂道：“无了，你个老和尚，嘴里就没句正经话！亏你还是出家人，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出家人也是人嘛，看看热闹，说说笑话，日子才不无聊。”无了大师笑呵呵地应着，不再逗他。 另一边，出了寺庙，兰若跟在静萱身后，忍不住低声问道：“小姐，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真相告诉李公子呢特别是关于单孤刀的事情，以李公子对他的了解，说不定能推测出他可能的藏身之处。还有那个云彼丘……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不需要听听李公子的看法吗” 静萱脚步未停，声音沉静：“兰若，你还是不了解李相夷。他这个人，把感情看得太重，尤其是对他那位师兄单孤刀。在他心里，单孤刀恐怕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们现在空口白牙地说他师兄是幕后黑手，他未必会信，反而可能引起他的反感和抵触，甚至打草惊蛇。不如等我们抓到确实的证据，甚至擒住单孤刀本人，再让他亲眼看看、亲耳听听，到那时，他想不信都难。”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冷意：“至于云彼丘那种背主求荣的小人……以李相夷的性子，若现在知道了，多半念着旧情，气过之后也就原谅他了，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会真的去追究。可他现在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怎么能平白受这种委屈”静萱眸光微转，计划已然清晰，“等四顾门内部的权力倾轧尘埃落定，我们就以飞雪阁的名义，带上证据，亲自登门，在所有人面前揭露云彼丘的所作所为，让他身败名裂，付出代价！” 兰若听得心头一凛，不再多言，默默记下了小姐的安排。 静萱很快动用了飞雪阁的力量，从与她们交好的七秀坊调来了许多珍稀药材。这些药材配合无了大师的佛门疗伤心法，效果显着。又过了几日，李相夷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内伤在精心调理下，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只是那受损的根基和失去的内力，却非一朝一夕能够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