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莲花楼（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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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情激愤，众人纷纷要求严惩云彼丘。云彼丘看着周围愤怒的面孔，听着声声詈骂，眼中最后一丝希冀也破灭了，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他猛地抬头，看到旁边一名弟子腰间的佩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竟是想要扑过去拔刀自刎！ 他刚一动，一道白影更快！静萱手腕一翻，流云剑精准地击打在云彼丘的手腕上，让他痛呼一声，踉跄后退。紧接着，静萱欺身而上，手指疾点，封住了云彼丘周身大穴，随即一掌印在他的丹田之上。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云彼丘如遭雷击，全身剧颤，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一身内力已被彻底废去。 “想死太便宜你了。”静萱收回手，声音冰冷，“背叛朋友，残害兄弟，让你活着，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她不再看瘫在地上的云彼丘，转身面向堂内众人，朗声宣布：“四顾门如何处置叛徒，是你们的家事，飞雪阁无意干涉。但李相夷是我静萱的朋友，他麾下为四顾门牺牲的英雄，他们的亲眷，我飞雪阁不能坐视不理！”她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大堂每一个角落，“自今日起，所有在东海之战中牺牲的四顾门兄弟家属，若生活困顿，无人照拂，皆可前往各地飞雪阁分舵或联络点寻求帮助，飞雪阁必当竭力供养，绝不让他们流离失所！” 说完，静萱不再停留，将流云剑还入鞘中，对着兰若等人示意，一行人如同来时一般，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转身迈步，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飘然离去，只留下四顾门这一片狼藉和满堂的惊愕与哗然。 四顾门终究是元气大伤，不复往日荣光。纵然还有一些忠心耿耿的旧部选择留下，将门派更名为“百川院”，意图维系残存的香火，但在风云变幻的江湖中，失却了李相夷这面旗帜，又经历了如此不堪的内乱，百川院早已声望不再，再难有昔日号令武林的超然地位，只能沦为二三流的势力，勉强支撑。 静萱抓住四顾门内乱暴露出的江湖势力失控的隐患，以及飞雪阁介入所展现出的影响力，适时地向父皇呈上了一份详尽的奏疏。奏疏中，她条理清晰地分析了当前江湖鱼龙混杂、缺乏有效约束的现状，以及这可能对朝廷稳定造成的潜在威胁，并大胆提议，效仿前朝旧例，设立一个专门的“监察司”。此司职权，不仅在于协理刑部处理一些涉及江湖武人的特殊案件，更重要的，是秘密监察各大江湖门派、帮会乃至游侠散人的动向，防微杜渐，将一切可能威胁社稷安稳的苗头扼杀于萌芽。 对于静萱的提议，皇帝沉吟片刻，便欣然应允。一方面，他信任自己这个女儿的才智与手腕；另一方面，飞雪阁在此次事件中展现出的能量，也让他意识到，与其让这些江湖势力游离于掌控之外，不如设立一个官方机构加以引导和监视。于是，一道圣旨颁下，监察司正式成立，而司主之位，毫无悬念地落在了首倡此议的静萱公主肩上。 朝堂之上，对于皇帝这一决定，以及朝廷开始将触角明确伸向江湖的举动，竟是波澜不惊。大多数文臣武将，骨子里仍带着几分对“草莽匹夫”的轻视，认为那些打打杀杀的江湖人不过是癣疥之疾，即便有些武功，也断然无法与朝廷的百万雄师相抗衡。设立监察司，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公主殿下想要历练一番，或是皇帝陛下安抚江湖的一种手段罢了，并未引起多少真正的警惕与异议。他们乐见其成，却也并未深思其长远的影响。 普渡寺后山的禅院内，清风徐来，竹影摇曳。 石桌上，黑白棋子纵横交错，一局棋已至中盘。无了大师捻着一颗白子，看看棋盘，又看看对面蹙眉沉思的李相夷，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看自己的白子大龙即将被屠，他嘿嘿一笑，手指在棋盘上空绕了绕，却迟迟不落下，反而将话题引开：“阿弥陀佛，李施主啊，老衲说句不当讲的话，你这‘红颜祸水’的潜质，可真是……啧啧。” 李相夷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随即又沉寂下去，目光重新落回棋盘，但心思显然已经飘远。 无了大师见他这般模样，更是来了兴致，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吧那位柳施主，就是飞雪阁的静萱公主，前些日子可是亲自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去了你们四顾门，为你讨公道去了！”他顿了顿，观察着李相夷细微的表情变化，又加了一句，“听说啊，那云彼丘，被柳施主当众揭穿了阴谋，还被废了一身武功，如今是声名狼藉，走到哪里都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呢！你这心里憋着的委屈，总算有人替你出了口恶气。” 李相夷执黑子的手微微一颤，棋子终究是没有落下。他沉默了片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大师……” “嗯”无了大师笑眯眯地看着他。 “……多谢大师告知。”他低声道，语气里听不出是喜是悲。 无了大师叹了口气，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认真地问道：“李施主，你真的不准备再出去了吗柳施主已经为你扫清了许多障碍，你现在若是重现江湖，未必会有人再为难你。至少，公道自在人心，云彼丘的下场便是明证。” 李相夷缓缓摇头，眼神中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与落寞。“大师，李相夷……已经死在东海之战了。”他望着远处的青山，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师兄的尸骨，让他入土为安。至于其他的……都过去了。”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禅房廊柱上悬挂的一幅揭语，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其中“莲花”二字尤为醒目。他怔怔地看了片刻，眼中忽然有了一丝别样的神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站起身，对着无了大师微微躬身：“大师，多谢您这些日子的收留与开解。” “你要走了”无了大师并不意外。 “嗯，”李相夷点了点头，唇边竟难得地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和尚，以后……就叫我李莲花吧。” 无了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也好，莲花清净，脱离苦海。那你准备去往何处” 李莲花转过身，望向山外的方向，那里隐约是飞雪阁所在的方位。“去找柳姑娘。”他说道，语气平静却含着一份郑重，“她为我做了这么多，于情于理，总该当面去说一声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