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莲花楼（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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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李莲花在剧痛中几乎要蜷缩成一团，冷汗已经将他鬓角的发丝濡湿，紧贴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呼吸也变得短促而散乱，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撕扯着什么。静萱的心揪紧了，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他体内那股横冲直撞、试图摧毁一切生机的霸道毒力。她的内力虽然能勉强护住他的心脉，却无法驱散那跗骨之蛆般的痛苦。 这样下去不行……再这样下去，就算毒素一时半会儿要不了他的命，这极致的痛苦也足以摧垮他的神智！静萱银牙暗咬，心中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决绝。事到如今，也只有那个办法了。 她不再迟疑，撤回了抵在李莲花背心和丹田的手。昏暗的烛光下，她的眼神透出一股异样的决然。静萱抬起自己的左手，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缕锐利的内劲，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光洁的手腕划去！ “嗤——”一声轻响，一道细长的伤口瞬间裂开，殷红的血珠立刻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带着一丝奇异的、淡淡的馨香。 李莲花虽然意识模糊，痛得几乎失去知觉，但本能地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和那淡淡的血腥气。他勉力掀开沉重的眼皮，看到静萱手腕上的伤口和滴落的鲜血，顿时瞳孔一缩，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萱……萱儿……” 静萱俯下身，将流血的手腕凑近李莲花的唇边，让那鲜红的血液一滴滴落入他干裂的口中。她看着他虚弱抗拒的样子，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温柔：“别说话。难道你想让我的血白白浪费掉吗” 这声音很轻，却像是有千斤重，让李莲花微弱的挣扎停了下来。他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感受着那带着微温和奇异气息的液体滑入喉咙。 静萱默默看着，心中念头急转。她自幼修炼皇室秘传的“龙神变”，如今已至第三变境界，体内血液早已非同凡俗，蕴含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龙血气息。正是这丝龙血，让她百毒不侵，更让她的血液对世间绝大多数奇毒有着天然的、强大的克制之力。碧茶之毒虽烈，但也在此列。 果然，随着那蕴含龙血的血液进入李莲花体内，奇迹发生了。那股原本在他经脉中肆虐冲撞、仿佛要将他五脏六腑都焚烧殆尽的霸道毒力，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迅速退缩、萎靡。原本剧烈的痉挛渐渐平息，他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骇人的死灰之气却消散了不少。那股汹涌的毒性，竟被这几滴鲜血硬生生压制回了它潜伏的原处，甚至能感觉到，毒素的活性都降低了许多。 李莲花长长地、虚弱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瘫软在床榻上。他缓缓睁开眼，视野还有些模糊，但意识已经清醒了许多。他看到静萱依然举着手腕，鲜血还在顺着白皙的肌肤滑落，滴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他的心猛地一抽，顾不得自己刚刚从鬼门关挣扎回来，挣扎着抬起手，一把抓住了静萱的手腕。 他的眼睛红红的，不知是因为刚才剧痛的生理反应，还是因为此刻翻涌的情绪。他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急切：“够了……萱儿，快停下！” 他拉过她的手，看到那道清晰的伤口，心头又是一阵刺痛。他笨拙地从自己枕边摸索出一方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按在她的伤口上，然后仔细地为她包扎起来。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怕弄疼了她。 烛光摇曳，映着两人交叠的手。李莲花低着头，看着静萱手腕上被他缠绕的布巾，心中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萱儿……她本是金枝玉叶，高高在上的公主，却为了他，一个江湖浪子，一个被废黜的前门主，做了这么多。她不远千里来到这偏僻之地，为了他师父的旧案奔波，帮他洗刷莫须有的罪名；为了他，不惜涉险，揭穿了单孤刀经营多年的阴谋；甚至在他毒发濒死之际，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血来救他……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李莲花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咚咚作响，几乎要撞破胸膛。他欠她的，实在太多太多了，多到他不知道该如何偿还，或许，根本就还不清了。他默默地想着，萱儿为他做这些，难道……难道是因为……喜欢他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李莲花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微红，连耳根都有些发烫。他从未想过这些，或者说，不敢去想。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为他流血、神色关切的女子，这个念头却如此清晰地闯入了他的脑海，让他的心跳如擂鼓一般，再也无法平静。 李莲花小心翼翼地替静萱缠好帕子，指尖甚至能感觉到她肌肤下细微的脉搏跳动，温热而有力，与自己体内那残存的冰冷毒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刚松开手，静萱便立刻反手搭上了他的脉门，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寸口，凝神细探。 片刻后，静萱微微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眼底掠过一丝如释重负，却又带着几分凝重。她抬眼看向李莲花，轻声道：“看来我的血确实有用，你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毒力已经被暂时压制下去了，脉象也平稳了许多。”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只是，这碧茶之毒太过霸道，早已在你体内深植，想要彻底根除，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恐怕……还需要十几次这样的引血，才能竟全功。” 李莲花闻言，心中刚升起的一丝庆幸又沉了下去，十几次……那意味着萱儿要一次又一次地承受割腕之痛。他看着她手腕上那道被白色帕子覆盖的伤口，心疼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