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长月烬明（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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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几人聊着一些京中的趣事，气氛轻松而惬意。 萧晴萱喝了点果汁，闻着空气中的酒气，脸颊微醺，她拉着叶冰裳的手，说道：“冰裳，以后每年生辰，我们都来这里过。我让庄子上的人，在后山种一片你最喜欢的玉兰花。” 叶冰裳眼眶微热，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一个“好”字，包含了千言万语。她的人生，因为眼前这个女子，从一片荒芜，变成了繁花似锦。 月上中天，温泉水汽氤氲，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暖意之中。萧凛看着言笑晏晏的叶冰裳，终于还是鼓起勇气，举杯遥遥相敬：“叶大小姐，生辰安康。” 叶冰裳回过头，对上他温和而真诚的目光，也举杯回礼，唇边绽开一抹清浅的笑。 那笑容，如春风拂过冰面，瞬间在萧凛心中，漾起圈圈涟漪。 温泉山庄的欢聚，终有散场之时。叶冰裳回到叶府，那股萦绕在周身的暖意，在踏入府门的一瞬间，便被森然的冷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她才刚走近自己那处偏僻的院落，一个尖利的声音便划破了夜的宁静。 “叶冰裳！你这个贱人，还知道回来！” 叶夕雾不知何时挣脱了禁足，像一只炸了毛的野猫，气势汹汹地堵在了通往湖边的小径上。她身后跟着几个瑟瑟缩缩的丫鬟，想拦又不敢拦。想来是听说了萧凛也去了温泉山庄为叶冰裳庆生的消息，积压在心里的嫉妒与怨毒，彻底冲垮了她那点可怜的理智。 “你去哪儿了是不是又去勾引六殿下了我告诉你，六殿下是我的！你休想染指！”叶夕雾双目赤红，面容因嫉妒而扭曲，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叶冰裳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古井，不起丝毫波澜。和这样的蠢货计较，只会拉低自己的格调。她连一个字都懒得说，抬脚便准备绕过她。 这副全然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叶夕雾。 “你敢无视我！”她尖叫一声，疯了似的扑了上来，伸出双手，狠狠地朝叶冰裳的后背推去。小径旁边，就是府里那个人工湖，冬日湖水冰寒刺骨，掉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叶夕雾的心思，歹毒得赤裸裸。 然而，她面对的，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她欺凌的柔弱姐姐。 就在叶夕雾的手即将触碰到她衣衫的刹那，叶冰裳的身体如同鬼魅般向旁一侧，脚步轻点，人已飘出数尺之外。她如今已是炼气巅峰的修为，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轻松。 而使出了全身力气的叶夕雾，却因为扑了个空，收势不住，尖叫着，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噗通”一声，自己栽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救……救命啊！”冰冷的湖水瞬间包裹了她，她胡乱地扑腾着，呛了好几口水，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被恐惧所取代。 跟来的丫鬟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尖叫着“二小姐落水了”，却没一个敢下水救人。 叶冰裳站在湖边，冷冷地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叶夕雾。片刻后，她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 真是个天大的麻烦。 她若是不救，明日一早，整个叶府上下，从老夫人到下人，都会指着她的脊梁骨，说她心肠歹毒，见死不救。 最终，她还是解下外袍，纵身跃入了湖中。将那个已经冻得半昏迷的蠢货捞了上来，扔给岸上那群手忙脚乱的丫鬟，自己则一言不发，浑身湿透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冰冷的湖水，似乎带走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和温度。 当晚，叶冰裳便发起热来，浑身滚烫，陷入了昏迷。 她的贴身丫鬟翠萍急得六神无主，哭着去求老夫人和大将军请大夫，却被下人拦住，只说老夫人受了惊吓已经歇下，二小姐也病了，府里的大夫正忙着，让她们自己想办法。 这叶府的亲情，凉薄至此。 绝望之下，翠萍想起了那位待自家小姐亲厚无比的公主殿下。她咬了咬牙，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拼了命地往皇宫的方向跑去。 当萧晴萱带着澹台烬赶到叶府时，看到的便是一副鸡飞狗跳的景象。 叶冰裳的院子里，叶夕雾正披着厚厚的裘衣，中气十足地指着紧闭的房门撒泼：“都是她！是她把我推进湖里的！现在还装病博同情！你们把门给我撞开，我要当面问问她，安的什么心！” 萧凛也在，他显然是闻讯赶来的，正铁青着脸，试图拦住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叶夕雾！你闹够了没有！冰裳还病着！” “她病了我看她是心里有鬼！” 萧晴萱看着这一幕，眼神冷了下来。她什么话也没说，手腕一翻，那条赤金色的长鞭便如灵蛇出洞，带着破空之声，“啪”的一声，精准地抽在了叶夕雾脚下的青石板上。 石屑纷飞，一道深深的鞭痕赫然出现。 叶夕雾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她惊恐地回头，正对上萧晴萱那双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睛。 “再多说一个字，下一鞭，就抽在你脸上。”萧晴萱的声音很轻，却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刺骨。 叶夕雾吓得一个哆嗦，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九妹妹，您怎么来了”萧凛又惊又喜。 “我再不来，我的人是不是就要被你们叶家给磋磨死了”萧晴萱冷哼一声，看也不看瘫在地上的叶夕雾，径直走向叶冰裳的房间，“让她在这里跪着，好好反省。” 澹台烬和萧凛一左一右，如同两尊门神，守在了门外。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叶府的主人。叶大将军和叶老夫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当他们看到院中跪着的叶夕雾，以及守在门口的萧凛和澹台烬时，脸色都变了。 萱公主和六皇子可不一样。六皇子为了拉拢他们这些武将世家，总要给几分薄面。可这位萱公主，却是皇帝捧在手心里的眼珠子，行事随心所欲，真要惹恼了她，别说是叶夕雾，就是他这个大将军和老夫人，怕是也讨不了好。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那点为孙女出头的心思，瞬间熄灭了。 “老臣（老身）见过六皇子殿下，见过萱公主殿下。”两人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却十分自然地忽略了旁边一身月白长袍，气息冷冽的澹台烬。 澹台烬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公主殿下正在为叶大小姐诊治，还请二位在外面稍候。”寸心不知何时出现，面无表情地拦住了想要进去的叶家二老。 那姿态，分明是在说：你们不配进去。 叶大学士和老夫人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也只能在院子里，陪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孙女，一同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