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长月烬明（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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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个字，像是一盆冰水，将狐妖所有的希望与狂喜，浇得一干二净。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仿佛成了一尊雕像。良久，她才颤抖着伸出手，拿起了那个香囊，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眶中滚落，砸在衣襟上，悄无声息。 “我叫翩然。”她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从荒渊里出生，那里是世间最污秽的地方。为了逃出来，我自斩了两条尾巴，修为大跌，差点死在外面。”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尽的悲伤。 “后来，我遇到了他。他叫姜饶，是盛国的一位将军。他救了我，他没有嫌弃我是妖，还说……还说我是他见过最美的姑娘。”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活的时光。他说，等他打完最后一仗，就解甲归田，带我去看江南的烟雨，塞北的雪。” “我等啊，等啊……可我等来的，却是他战死沙场的噩耗……” 翩然抱着香囊，哭得浑身颤抖。原来，他不是不回来，他是回不来了。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止住哭声，擦干眼泪，站起身，对着萧晴萱，深深地行了一礼。 “多谢公主告知，此恩，翩然铭记在心。”她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冷静，只是那双哭红的眼睛里，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偏执与决绝，“如今故人遗物已得，翩然就此告辞。我……要去复活他。”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萧晴萱开口叫住了她，“你想用你狐族的禁术复活他别白费力气了，你就算耗尽修为，召回的，也不过是一具没有神智的行尸走肉。” 翩然的脚步一顿，她回过头，倔强地看着萧晴萱：“就算如此，我也要试试！”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真正地活过来。魂魄归位，记忆尚存，与生前无异。”萧晴萱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翩然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转身，死死地盯着萧晴萱，呼吸都停滞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能复活姜饶。”萧晴萱放下茶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过，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我帮你复活你的心上人，你，要拿什么来换” 翩然不是蠢货。她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绝色女子，其心思之深沉，手段之莫测，远超她的想象。她能轻易拿出姜饶的信物，能一眼看穿她的本体，还能说出复活凡人这种逆天之言。她绝对不是普通人。而像她这样的存在，所求的，也绝非凡品。 “你想要什么”翩然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萧晴萱的回答简单而直接，“我要你，为我效力。你的聪慧，你的修为，还有你那份为了爱人，不惜一切的执着，我很欣赏。就这么为了一个死人，把自己折腾得魂飞魄散，岂不是可惜了” 她顿了顿，目光又落在了翩然怀里的香囊上，补充了一句：“当然，还有姜饶。你若跟了我，他复活之后，自然也要为我所用。一只七尾狐妖，一个百战将军，物尽其用，才不算浪费。” 这就是交易。赤裸裸，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用他们两个未来的自由，换姜饶一次重生的机会。 翩然沉默了。她看着怀中的香囊，又看了看萧晴萱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良久，她缓缓地，单膝跪了下去。 “只要能让他活过来。”她抬起头，那双泪痕未干的狐狸眼里，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坚定的火焰，“翩然，及姜饶，愿为公主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很好。”萧晴萱满意地点了点头。棋盘上，又多了两枚好用的棋子。 而在酒楼斜对面的茶馆二楼，黎苏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看着那个美艳的狐妖对萧晴萱俯首称臣，心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个萧晴萱，果然与妖魔为伍！她不仅迷惑了澹台烬，还在暗中收服妖物，扩充自己的势力！其心可诛！黎苏苏握紧了拳头，她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她必须找到证据，将萧晴萱的真面目，公之于众，让她身败名裂！ 萧晴萱仿佛对那道窥探的视线毫无所觉，她只是从容地站起身，对澹台烬和翩然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换个地方。” 万安镇外，一处僻静的山谷。夜色如墨，唯有星子在天穹上闪烁。 萧晴萱随手一挥，一件物事便凭空出现，悬浮在半空中。那是一盏古朴的琉璃灯，灯身呈莲花状，通体剔透，内里似乎有流光在缓缓转动，散发着一股令人心神安宁的柔和气息。 “此为结魄灯。”萧晴萱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以故人生前贴身之物为引，燃灯三日，可聚拢消散之魂魄，重塑其形。翩然，将那香囊放入灯中吧。” 翩然看着那盏神异的结魄灯，眼中满是震撼。这种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中的神器，这位公主殿下竟然随手就能拿出来她不敢多想，只是怀着无比的虔诚与激动，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被她视若性命的香囊，轻轻放入了莲花灯座的中心。 澹台烬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姐姐的神奇手段，他早已见怪不怪，从最初的震惊到如今的习以为常，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和绝对的信赖。仿佛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事是她办不到的。这种认知，让他那颗时刻悬着的心，找到了最安稳的锚点。 当香囊落入灯座的瞬间，结魄灯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翩然依言咬破指尖，将一滴蕴含着妖力的精血滴在灯芯上。 “轰”的一下，一簇幽蓝色的火焰，凭空燃起。 那火焰并不炽热，反而带着一丝凉意，却明亮异常，将整个山谷都映照得如同白昼。火焰之中，无数细小的光点开始凭空浮现，如同夏夜的萤火虫，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缓缓投入那幽蓝色的火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