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大梦归离（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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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潇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救了自己和讹兽的神秘少女，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拱手道谢：“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举手之劳罢了。”瑾萱还剑入鞘，淡淡一笑，“你若真不想这小家伙再被崇武营的人盯上，我倒是有个建议。” “姑娘请讲！” “把它送去安宁公主府吧。”瑾萱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深意，“我听说，公主府的人，会给这些无家可归的小家伙一个妥善的安排。” 文潇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她当然知道安宁公主府，金羽卫对待妖兽的公平公正早已传遍皇城，甚至听说有不少妖兽都在为公主府效力。这确实是安置这只讹兽最好的去处。 “多谢姑娘指点！”文潇再次郑重行礼。 “不必客气。”瑾萱拉起还在回味糖葫芦味道的离仑，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文潇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离仑，则一边走，一边看着身边这个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弹指间便能翻云覆雨的少女，第一次觉得，跟着她，或许比自己当一个逍遥自在的大妖，要有意思得多。 缉妖司的衙门，坐落在皇城一处偏僻的角落里，灰墙黛瓦，蛛网遍结。院子里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叶子掉得七七八八，光秃秃的树杈子在秋风里抖着，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院中，一个身着洗得发白的旧劲装的青年，正一遍又一遍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剑是好剑，剑光凛冽，名为“云光”，但使剑的人，眼中却只有化不开的仇恨与无力。 卓翼宸的每一剑，都用尽了全力，剑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却斩不断他心中的魔障。 一道颀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院门口，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仿佛只是路过自家后院。他一身白衣，面容俊朗，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正是赵远舟。 “啧啧，这么好的剑，被你使出了股怨妇味儿，可惜了。”赵远舟的声音懒洋洋的，却清晰地传入卓翼宸耳中。 卓翼宸动作一滞，猛然回头，当看清来人时，他眼中瞬间燃起滔天恨意，那股杀气几乎凝为实质。“朱厌！”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手中云光剑嗡嗡作响，直指对方咽喉。 赵远舟却看也不看那锋利的剑尖，只是自顾自地打量着这破败的院子，摇了摇头：“你爹要是知道你把缉妖司弄成这副鬼样子，怕是得从坟里气得爬出来。” “你闭嘴！你不配提我爹！”卓翼宸被戳到痛处，怒吼一声，手腕一抖，云光剑化作一道流光，疾刺而出。 然而，剑尖在距离赵远舟眉心一寸处，便再也无法寸进。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同铜墙铁壁，将他所有的力道都消弭于无形。卓翼宸涨红了脸，灵力疯狂催动，可那柄剑就像是被冻结在了空气中，纹丝不动。 “你看，你杀不了我。”赵远舟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桃花眼里，此刻却是一片深沉，“我说过，我会让你杀，但不是现在。我还有事没做完。”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我只要你死！”卓翼宸嘶吼着，状若疯魔。 “我要加入缉妖司。”赵远舟忽然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卓翼宸愣住了，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加入缉妖司你一个大妖，杀了我全家的凶手，要加入缉妖司赵远舟，你是在羞辱我，还是在羞辱整个缉妖司！” “我是在帮你。”赵远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神色变得严肃，“帮你重振缉妖司，帮你查清当年的真相，也帮你……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滚！”卓翼宸的回答只有一个字，眼中是决绝的恨意，“我缉妖司，永不录用妖物！你给我滚！” 赵远舟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多说无益。他从怀中取出一片翠绿的叶子，指尖微动，叶子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做完这一切，他也不再停留，转身便走，只留下一句话在风中飘荡。 “你会同意的。” 卓翼宸喘着粗气，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旁的老槐树上。树干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掉下几片残存的枯叶，而他的手背，已是鲜血淋漓。 他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没过多久，两道身影出现在了缉妖司门口。 当先一人，是位身着月白宫装的少女，容颜绝世，气质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身后跟着一名黑袍男子，俊美得有些邪异，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正是瑾萱与离仑。 卓翼宸正在处理手上的伤口，听到动静，抬头望去，当他看到瑾萱的脸时，整个人都僵住了。身为朝廷官员，他又怎会不认得当朝最受宠的安宁公主的画像。只是，画像上的公主，远不及真人万分之一的风华。 他连忙起身，顾不得手上的伤，躬身行礼：“下官缉妖司领事卓翼宸，参见安宁公主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免礼。”瑾萱随意地摆了摆手，迈步走进这间堪称家徒四壁的公房，目光扫过桌上那卷写了一半的公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卓领事公务繁忙啊。” 卓翼宸面色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话。 “公主殿下，我缉妖司自成体系，向来不涉皇族纷争。”他硬着头皮说道，话里带着一丝疏离与警惕。 “纷争”离仑嗤笑一声，环顾四周，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就凭你这空得能跑马的衙门，还有这三两个歪瓜裂枣，想掺和什么，也掺和不了吧” 卓翼宸脸色一沉，目光如电般射向离仑。他看不透这个黑袍男子的深浅，但那股若有若无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压迫感，让他瞬间明白，此人……是妖，而且是道行极深的大妖！ 安宁公主身边，竟有如此大妖随行而且看样子，还深得信任。外界传闻中那个心怀慈悲、庇护弱小妖族的公主，难道只是表象卓翼宸的心中，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