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大梦归离（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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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的戈壁。天空是诡异的暗紫色，没有日月，只有几颗散发着幽光的、死寂的星辰。 一个身穿华服、面容俊美的男子，正坐在一块黑色的巨石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他的笑容温和，眼神却像毒蛇一般，冰冷而黏腻。 他就是乘黄。 “我弟弟在哪儿！”裴思婧手持长弓，箭已在弦，死死地指着他。她手中的布偶，正散发着微弱的光，与不远处那个华服男子的气息遥相呼应。 “令弟”乘黄轻笑一声，摊了摊手，姿态优雅得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我可没对他做什么。是他自己，心中有执念，有心魔，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帮了他一把而已。”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蛊惑力，仿佛能轻易撬开人心底最深的缝隙。 “你胡说！” “我胡说”乘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难道不好奇，他为何宁愿投身邪魔，也要追求力量吗” 他没有等裴思婧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悠悠，如同梦呓：“因为他想保护你啊，我的好姑娘。他看你为了保护他，放弃了女儿家的喜好，日复一日地在演武场上流汗；他看你为了替他寻药，不惜闯入深山险地，九死一生；他看你替他扛下所有的风雨，自己却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躲在你的羽翼下……他心疼，他自责，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乘黄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裴思婧的心上。 “所以，当我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我能让他变强，能让他拥有保护你的力量，能让你卸下重担，重新做回那个可以对镜梳妆、吟诗作画的裴家大小姐时……你猜，他会怎么选” 乘黄站起身，缓缓走向她，眼中满是怜悯与玩味：“他甚至没有问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让你轻松一点，他什么都愿意。你说，他是不是很傻而你，是不是……也很残忍” “不……不是的……”裴思t婧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手中的弓再也握不稳。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所以为的保护，竟是压在弟弟心头最重的一座山。 原来她最后射向他的，不只是一句冰冷的责备，更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我……是我害了他……”悔恨与痛苦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的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站立不稳。 “别听他胡说八道！”文潇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对着乘黄怒目而视，“利用人心的脆弱，玩弄他人的执念，你这妖邪，当真该死！” “你看，机会就在眼前。”乘黄完全无视了文潇，只是微笑着对裴思婧伸出手，“你想不想，再见他一面亲口问问他，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裴思婧的眼中，那因痛苦而涣散的焦距，重新凝聚起一丝希望。她下意识地，想要朝他走去。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她。 瑾萱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淡淡地瞥了乘黄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想用这种不入流的幻术蛊惑我的人你还嫩了点。” 话音未落，她屈指一弹，一道金色的神力精准地打在乘黄脚下。那神力看似微弱，却蕴含着斩断一切虚妄的法则之力。 “啊！” 乘黄发出一声惨叫，脚下的戈壁瞬间如镜面般破碎，露出其下真正的景象——一个由无数哀嚎的魂魄构成的巨大沙漏。沙漏的顶端，正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试图将裴思婧的魂魄也吸入其中。 “原来如此。”瑾萱冷笑一声，“将人的执念炼化为‘人偶’，再以人偶为媒介，吸食其亲友的魂魄与血肉，以此来维持你的力量。你这哪里是神兽，分明是只靠吃人心为生的寄生虫。” 被道破了根底，乘黄脸上的温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狰狞与怨毒。 “就算你看穿了又如何！”他厉声嘶吼，“我乃上古神兽，连初代神女都奈何不了我！就凭你这个神力不全的丫头，还有一个半吊子的神女后裔” 他双手结印，那巨大的魂魄沙漏中，猛地冲出一道黑影，直扑众人。 正是裴思恒！ 此刻的裴思恒，双目赤红，身上妖气冲天，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知遵从主人的命令进行杀戮。 “思恒！”裴思婧惊呼。 然而，裴思恒手中的猎影箭，却毫不留情地射向了她。 “铛！” 一柄玉如意凭空出现，挡下了那致命一箭。是文潇出手了。 “他已经不听我的了！”乘黄眼中闪过一丝暴戾，“既然是失败品，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口中念念有词，裴思恒的身体竟开始剧烈地膨胀，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在他体内酝酿，竟是要自爆！ “你敢！” 瑾萱眼中寒芒一闪。 她神力虽有亏损，但身为洪荒祖龙之女，现在又有仙人级别的灵力修为，又岂是这只小小的乘黄可以比拟的 她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法宝，只是并指如剑，凌空一划。 一道看似平平无奇的剑气，却仿佛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后发先至，瞬间斩断了乘黄与裴思恒之间的联系。 “噗——” 乘黄如遭重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的灵力……” 他话未说完，瑾萱的身影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一掌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游戏结束了。” 磅礴的灵力如山洪暴发，瞬间冲垮了他体内所有的防御。 “住手！”乘黄惊恐地尖叫，“我若死了，这小子的魂魄也会跟着烟消云散！” 瑾萱的动作一顿。 被切断了控制的裴思恒，身体停止了膨胀，缓缓倒在地上，身上的妖气迅速消散，恢复了少年原本的模样，只是气息已微弱到了极点。 “姐……”他艰难地睁开眼，看着泪流满面的裴思婧，脸上露出一抹解脱的笑容，“对不起……我……好累……” “不！思恒，你别睡！”裴思婧扑过去，抱住他逐渐冰冷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杀了我。”乘黄见状，反而狂笑起来，“杀了我，让他给你陪葬！这样，你们姐弟俩，就永远不会分开了！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