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大梦归离（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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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门前，站着两道身影。 左边一人，人面虎身，背生双翼，周身神光流转，威严赫赫，正是昆仑山神，英招。 右边一人，身着黑袍，面容冷峻，双目紧闭，身形不动如山，却自有一股掌控天地般的磅礴气势。他便是传说中闭眼为夜、睁眼为昼的钟山之神，烛阴。 “恭迎公主殿下。”英招与烛阴齐齐躬身行礼。显然，瑾萱的到来，他们早已知晓。 “两位山神不必多礼。”瑾萱摆了摆手，开门见山，“我等此来，是为了大荒结界之事。敢问英招大人，白泽令，当如何使用” 英招的目光，在赵远舟和文潇身上扫过，神情变得有些微妙。 “自上古以来，白泽令便一分为二，由天命所定的一人一妖分别执掌。”英招缓缓开口，声音洪亮如钟，“此令，乃开启守护大荒的二十八星宿大阵的唯一钥匙。但想要将其合二为一，激发其真正的力量，却有一个条件。” 他顿了顿，看向赵远舟和文潇，眼神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执掌白泽令的一人一妖，必须……互生情愫，心意相通。唯有如此，方能引动天地法则，让白泽令合二为一。”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安静了。 文潇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不敢去看赵远舟。 赵远舟则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他看看文潇，又看看一脸严肃的英招，最后挠了挠头，干笑道：“英招大人，您……您没开玩笑吧我跟她情愫这……这怎么可能呢！” 离仑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用胳膊肘捅了捅卓翼宸：“哎，看见没，铁树要开花了。就是不知道这猴子是真傻还是装傻。” 卓翼宸没理他，只是默默地看着，神色复杂。 英招却不理会赵远舟的辩解，继续说道：“此事关乎大荒存亡，本神岂会戏言。开启星宿大阵，需要耗费巨大的神力。届时，由我与烛阴大人一同施法，为你们护持。你们二人，只需进入阵法中心，心意合一，催动白泽令即可。” 他看了一眼天色：“事不宜迟，明日午时，阳气最盛，便是开启阵法的最佳时机。” “等等！”赵远舟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英招大人，我曾听闻，白泽令乃上古神物，若在我身上，我为何之前从未有过丝毫感应” 英招解释道：“白泽令在你二人血脉之中沉睡，唯有彼此靠近，且情意萌生之时，才会逐渐苏醒。想必，你们早已在不经意间，触动了彼此的心弦，只是自己尚未察觉罢了。” 赵远舟彻底说不出话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英招为众人在神庙中安排了住处，让他们好生歇息，为明日的阵法做准备。 夜幕降临，昆仑山的夜晚，寒意刺骨。 众人都已回房休息，赵远舟却独自一人，站在神庙外的悬崖边，望着夜空中那轮清冷的明月，心事重重。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怎么，还在想白天的事”瑾萱走到他身边，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衬得她本就精致的容颜，更添了几分圣洁。 “不是。”赵远舟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我是在担心明天。” 他转过身，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萱萱，你可知，明日，是血月之夜” 瑾萱心中一动。 “血月之夜，天地间戾气最重。而我……我这具身体里，封印着当年大战时，无数妖族的怨念与戾气。”赵远舟的声音有些沙哑，“每逢血月，便是我最虚弱，也最容易失控的时候。当年……当年我错手杀害翼宸的父兄，便是在一个血月之夜，被戾气反噬，心神失守。”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如今，你为了救卓翼轩和裴思恒，神力亏损严重。明日开启大阵，必然要耗费心神。我怕……我怕到时候，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最大的祸患。”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直视着瑾萱的眼睛：“萱萱，我求你一件事。明日若我真的失控，你不要有任何犹豫，立刻……杀了我。”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解脱般的坦然。 “这或许，才是我这只背负了太多罪孽的猴子，最好的归宿。” “我不准！” 一个冰冷而固执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阴影中传来。 离仑缓缓走出，他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看向赵远舟的眼神，却异常复杂。 “我们两个，从在大荒里一起偷桃子吃开始，就斗了这么多年。你还没输给我，我不准你死。” 赵远舟看着他，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了笑：“你当年离开大荒时，送我的那把伞，不就是寓意着‘离散’吗你早就想甩开我这个麻烦了。” “我……”离仑一时语塞，别过头去，嘴硬道，“我那是怕你淋雨！你这蠢猴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好了，都别吵了。”瑾萱打断了他们之间这奇怪的氛围。 她走到赵远舟面前，仰头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她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但那平静的语气，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不会让你死，更不会让你再被那些东西控制。相信我。” 赵远舟看着她，看着她眼底映出的自己的身影，那颗躁动不安、被心魔困扰了千百年的心，竟奇迹般地，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夜风吹过悬崖，带着一丝寒意，却吹不散三人之间那份微妙而坚固的羁绊。 远处的黑暗中，烛阴那紧闭的双眼，似乎朝着这边，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