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棋盘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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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层，广播中心。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如同被打翻的珠宝盒，璀璨而无序。然而，在这片璀璨的背景下，零星的火光开始跳动，如同画布上溅落的猩红染料。 远方，第一声警笛撕裂了夜的宁静。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像一群被惊扰的夜鸟。 广播中心内，却安静得可怕。 山猫队长的呼吸声在死寂中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他和他队员们的枪口，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死死锁定了那个坐在广播台前的男人。 z。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悠闲地整理着自己考究的西装袖口，仿佛即将登台的指挥家。 “别紧张，各位。”z终于开口，声音通过广播台前的麦克风，被放大得清晰而温和，“武器，在这里是最低效的沟通方式。”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最终落在了被季明远和林晓雨搀扶着的苏轩身上。 “尤其是对你，苏轩先生。” z的嘴角牵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精神力过度透支，大脑濒临崩溃。就像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风一吹，就灭了。”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张开双臂，如同拥抱整个城市。 “听。”他侧耳，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多美妙的交响乐。愤怒、恐惧、混乱……这才是生命最原始的活力。而你，用那个可笑的‘归零’频率，试图抹杀这一切，把他们变成没有感情的机器。” “那不是抹杀。” 苏轩开口，声音嘶哑，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没喘匀，嘴角又溢出一缕鲜血。 林晓雨惊呼一声，想去扶他，却被苏轩抬手制止了。 他推开季明远，强撑着自己站直了身体，靠在冰冷的设备机柜上。 【核心技能：文娱教父】的面板在视野中闪烁，代表精神状态的红色警告刺得他眼眶发痛。 但他还是强行催动了那几乎枯竭的精神力。 【洞察人心】！ 顺着z的目光，苏轩的意识仿佛穿透了那层绅士的伪装，触碰到了底下翻涌的真实情绪。 不是胜利的喜悦。 不是掌控一切的自负。 而是一种……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的……期待。 他在期待着什么 “把人变成没有感情的机器，活下去。”苏轩的呼吸稍稍平复，眼神却变得锐利如刀，“这只是在毒气里求生的临时手段。” “而你，”苏轩一字一顿，“你想把整个城市，变成一个永久的、充满狂躁和暴力的斗兽场。” z转过身，轻轻地为苏轩鼓掌。 “说得好。但你忽略了本质。”他走回广播台，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冰冷的按钮，“我不是在制造混乱，我是在揭示真相。我只是拿走了那层名为‘文明’的虚伪外衣，让人们展示出最真实的自我。” “现在，这座城市里，每个人都在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多好。” “比如杀人吗”山猫队长忍不住低吼，他的手指压在扳机上，关节泛白。 “如果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就是杀戮，为什么不呢”z微笑着反问，目光却始终锁定苏轩，“苏轩先生，你不是最擅长引导人心吗现在，机会来了。” 他指向广播台的核心控制台。 那上面，只有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幽幽红光的圆形按钮。 “这个广播中心，连接着全城所有的应急广播、电视信号、手机弹窗，甚至包括防空警报系统。” “这是为这座城市的心脏，准备的起搏器。” z的笑容变得狂热，“我启动了‘狂欢节’，但我需要一个声音，去为这场狂欢定义。是纯粹的毁灭还是新秩序的序曲” “这个选择权，我交给你。” 所有人都愣住了。 季明远和老王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 z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布下如此恶毒的计划，最后却要把收尾的权力交给苏轩 这不合逻辑。 这简直是疯了！ “为什么是我”苏轩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因为你和我，是同一种人。”z的回答石破天惊，“我们都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病症，都拥有改变它的力量。只是我们选择了不同的药方。” “我的药，是烈性毒药，刮骨疗毒，不破不立。” “而你的药，”z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是温吞的安慰剂。你用歌曲，用故事，给他们制造一个虚假的梦，让他们在麻木中获得片刻的安宁。” “现在，梦该醒了。” “我要让你，当着全世界的面，承认你的药方是错的。我要让你，用你最擅长的方式，亲手为你那些信徒敲响丧钟。” “或者，”z的语调变得更加充满诱惑力，“你也可以选择加入我。用你的声音，告诉他们，旧世界已经死亡，新世界的神，即将降临。而你，将是我的第一位使徒。” 苏轩沉默了。 他看着那个红色的按钮，又看了看窗外愈演愈烈的火光和混乱。 他终于明白了z的真正目的。 z要的不是摧毁城市，那只是手段。 他要的也不是杀死苏轩，那毫无意义。 他要诛心。 他要彻底摧毁苏轩建立起来的信念，摧毁所有相信苏轩的人的希望。 他要证明，所谓的“文娱教父”，所谓的“人心引导”，在最原始的暴力和欲望面前，不堪一击。 这才是对他最完美的报复，对他理论最极致的证明。 “如果我拒绝呢”苏轩问道。 “你不会拒绝的。”z自信地笑了笑，他打了个响指。 广播中心的一块副屏幕突然亮起，画面里，是十几张被放大的照片。 有季明远年迈的父母，有林晓雨正在上大学的妹妹，有老王刚刚出生的孙子，还有顾稀……顾稀的照片背景，是一家孤儿院。 “他们在s.d.c.的‘关照’范围之内。”z的声音变得冰冷，不再有任何伪装，“只要我一个指令，‘狂欢节’的浓缩药剂，就会在他们身边释放。” “苏轩，你的选择，决定他们的生死。” “你！”季明远目眦欲裂，猛地就要冲上去。 “别动！”苏轩低喝一声，拦住了他。 他死死地盯着z，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但他知道，他不能乱。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洞察人心】让他感知到，z在说出这番话时，那股“期待”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z渴望看到苏轩的挣扎，痛苦，和最终的屈服。 这是一种病态的、对“同类”的认可欲。 苏轩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怒火已经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平静。 “z，你有没有想过。” “陈志华给我的u盘里，除了‘归零’频率，还有什么” z的笑容第一次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