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神机炮响震寰宇 封赏背后藏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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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期限将至，大明军工研究院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工匠和格物生员几乎吃住都在坊内，日夜轮转，炉火不息。林奇更是亲自坐镇，盯着每一个关键环节。 终于，在期限的最后一天，研究院巨大的试射场上，一门与佛郎机炮形似却神非的钢铁巨兽，静静地矗立在特意加固的炮位之上。它比原版佛郎机炮更加粗壮，炮管更长，黝黑的铸体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炮身上镌刻着两个苍劲的大字——“神机”。 朱元璋率领文武百官，亲临研究院观瞻试射。皇帝面色平静，但负在身后的手却不自觉地微微握紧。朱标站在其身侧，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徐达、汤和等老将目光灼灼，他们比文官更清楚一门优秀火炮在战场上的价值。而以方孝孺为首的文官们，则多是冷眼旁观，甚至有人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诮，等着看林奇功败垂成。 林奇亲自上前，做最后检查。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挥手：“装填！” 经过严格训练的炮组人员迅速上前，动作流畅地将预装好火药和弹丸的子铳推入炮腹，旋紧锁死，整个过程远比传统火炮装填迅捷。 “目标！五里外标记土丘！”林奇的声音穿透全场。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遥远的土丘上。五里，这已经超出了当下大明所有火炮的有效射程！ “放！” 令旗挥下。 炮手猛拉击发绳索。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仿佛天崩地裂！大地为之震颤！不少文官被这恐怖的声势吓得浑身一抖，甚至有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脸色发白。 炮口喷出长达数尺的炽烈火焰和浓烟，巨大的后坐力让炮身猛地向后一顿，却被坚固的炮架牢牢锁住。 几乎在巨响传来的同时，极远处那个作为目标的土丘顶部，猛地爆起一团巨大的烟尘！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扩散开来！ 命中！直接命中！ 五里之距，首发命中！ 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试射场爆发出巨大的惊呼声和哗然！ “打中了！真的打中了！” “五里！竟能打五里！” “天佑大明！此乃神炮！” 徐达、汤和等老将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他们冲上前去，不顾身份地抚摸着尚且滚烫的炮身，连声赞叹：“好炮！好炮啊！若北伐时有此等利器，何愁北元不灭！” 朱元璋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畅快无比的笑容，他猛地一拍栏杆：“好！打得好！林奇，你果然没让咱失望！” 林奇上前躬身：“此乃陛下洪福，太子殿下支持，及研究院上下同仁齐心之功，臣不敢贪天之功。” “有功就是有功！过分的谦逊就是虚伪！”朱元璋大手一挥，极为高兴，“有此神机炮，我大明军威，必将更上一层楼！传旨！” 所有臣子立刻躬身听旨。 “大明军工研究院提举林奇，恪尽职守，精益求精，功在社稷，赐爵‘诚意伯’，赏银万两，锦缎百匹！” 伯爷！虽然只是伯爵，但这是实实在在的世袭爵位！一跃成为大明勋贵阶层！这份赏赐，不可谓不重！群臣哗然，尤其是那些文官，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研究院上下工匠、生员，各赏银百两，绢十匹！有功者，另行叙功擢升！” 研究院方向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声。 然而，朱元璋的话并未说完，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目光扫过全场，继续道： “然，火器乃国之重器，不可轻忽。着即成立‘神机营’，遴选京营精锐，专司操练此新式火器。一应火炮、弹药，由研究院专供，兵部、五军都督府无权调拨。神机营指挥使……由咱亲自兼任！” 此言一出，刚才还因封赏而热烈的气氛，瞬间冷却了几分。 皇帝亲自兼任一支新军的指挥使这在大明绝无仅有！这意味着，“神机营”将是一支直属于皇帝的绝对嫡系力量，超然于所有军事机构之外。而林奇和研究院，虽然造出了炮，但其最核心的产出——这支强大的新军，却被皇帝直接牢牢抓在了手中。 这既是无上的信任，更是最深刻的制衡。朱元璋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也告诉林奇：利器，必须掌握在皇帝手中。 林奇立刻领会，毫不犹豫地躬身：“陛下圣明！神机营直属陛下，必能成为护佑大明之最强磐石！” 朱标也立刻道：“父皇深谋远虑，儿臣钦服！” 徐达、汤和等老帅对视一眼，也纷纷附和。他们明白，这是帝王心术，理所当然。 只有那些文官，心中五味杂陈。他们既震惊于神机炮的威力，又嫉恨林奇获得封赏，更对这支即将出现的、皇帝执掌的强军感到一丝莫名的畏惧。 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又看似随意地对林奇补充了一句：“林卿，你如今是伯爵了，研究院事务繁重，东宫那些琐碎差事，便暂且放一放，专心为咱大明打造更多神兵利器吧。” 轻飘飘一句话， 微妙地地削减了林奇在东宫的影响力，将他更紧密地绑定在了纯粹的技术官员位置上。 “臣，遵旨！”林奇面色平静，仿佛这只是一句普通的关怀。他心中明镜一般，皇帝的每一步，都蕴含着深意。 封赏结束，朱元璋兴致勃勃地又要观看第二发试射。 然而，就在炮组再次装填，准备击发时。 “轰隆——！！！” 一声完全不同、沉闷而可怕的爆裂声猛然响起！ 只见那门刚刚还威风凛凛的神机炮，炮管中部竟炸开一个骇人的口子，灼热的碎片四溅！幸好炮组人员按规程退得足够远，无人伤亡，但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现场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刚才还笑容满面的朱元璋，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文官队列中，几乎同时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冷笑和低语：“果然……奇技淫巧，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呵，看来是昙花一现……” “幸好陛下圣明，未让其滥竽充数……” 林奇的脸色也变了，但他并未惊慌，立刻上前检查。 “陛下！”很快，他回身禀报，声音沉稳，“并非铸造工艺问题，乃是子铳炼制时，有一处细微气泡，承压不及所致！是臣督查不严，请陛下治罪！” 是单个子铳的质量问题，而非神机炮整体设计缺陷。这个结论，让徐达等人松了口气。 朱元璋盯着那炸裂的火炮，又盯着林奇看了片刻，眼中的冰冷才缓缓化去。他知道，如此复杂的兵器，完全不出问题是不可能的。 “咱说过，允许你失败。”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此等纰漏，绝不可出现在交付神机营的装备上！你可能保证” “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必将严格质检，杜绝此类事件！”林奇斩钉截铁。 “好。”朱元璋点点头，不再看那炸毁的火炮，转身摆驾回宫。 一场盛大的成功，以一场惊心的意外告终。但这意外，却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不同人的头上。 回城的马车上，朱元璋闭目养神，忽然对随侍的毛骧淡淡说了一句：“查一查，那个出问题的子铳，是哪个工匠经手。还有，今日试射前后，都有谁接近过火炮。” “是！”毛骧心头一凛。 而研究院内，林奇看着那门报废的火炮，眼神冰冷。他绝不相信这只是简单的质量事故。 “墨匠！” “卑职在！” “封锁现场！将所有经手过这批子铳的工匠、物料官吏，全部隔离审查！” “是！” 成功的喜悦被阴谋的阴影冲淡。神机炮的巨响，不仅震撼了寰宇，也惊醒了许多藏在暗处的毒蛇。 封赏的背后，是更深的机锋和更险恶的较量。林奇知道，他脚下的路，从未平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