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钱庄联手起风波 经济暗战悄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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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屿海战的胜利余波尚未平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在金陵城内率先打响。 这日清晨，位于城南的“大明银行”金陵总号刚卸下门板，便被门外景象惊住——黑压压的人群挤在门口，手里几乎都攥着银行发行的银票或存单，人人脸上带着焦虑和急切。 “兑银子！我要把银子都兑出来！” “对！兑现！快给我兑！” “这银行还稳不稳啊听说朝廷打仗花了好多钱，别到时候兑不出来了！” 恐慌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挤兑发生了。银行掌柜额头冒汗，一边安抚人群，一边急令伙计加快兑付速度，同时派人火速向东宫求援。 几乎在同一时间，城中多家与银行有业务往来、使用银票进行大宗交易的商行也遇到了麻烦。当他们照常拿着银票去支付货款时，对方却面露难色，甚至直接拒收。 “对不住啊，东家吩咐了，最近只收现银，或者老字号的票号银票，你们这新银行的票子……呵呵，再说吧。” “不是不信您，是现在市面上都传，说银行的钱都拿去给朝廷造炮打仗了，兑付吃力啊！咱们小本生意，担不起这风险。” 流通受阻，银票信用受到严重冲击。 消息很快传到朱标和林奇耳中。 “挤兑拒收”朱标脸色一沉，“这绝非偶然！定是有人暗中煽风点火，制造恐慌！” 林奇点头：“殿下明察。银行银根充足，兑付绝无问题。此乃攻心之计，意在动摇百姓对银行的信心。一旦信用崩塌，银行便名存实亡，我等心血毁于一旦，朝廷新财源亦将断绝。” “他们这是要釜底抽薪！”朱标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孤这便下令，从内帑和户部急调一批现银，送往银行，确保兑付！并出安民告示！” “殿下，此举可解燃眉之急，但非长久之计。”林奇冷静分析，“调银示强，可稳人心。然谣言源头不除，此事恐再生波折。且对方手段恐不止于此。” 果然，当日下午，更大的风波接踵而至。 数家实力雄厚的老牌钱庄突然联合宣布，大幅提高存银利息，较银行利息高出近一倍！同时，暗中放出消息：但凡从银行提取现银转而存入他们钱庄者，另有“鞋底钱”（即额外好处）相送。 此策极为毒辣。一方面用高息吸引储户资金流出银行，另一方面，那些从银行兑取大量现银的人，为了安全和便利，很可能顺势就存入了这些提供高息、看似更“可靠”的老牌钱庄。资金实质上并未离开这个体系，只是从朝廷控制的银行，流回了旧有钱庄手中。他们试图用这种手段，掐断银行的资金来源。 更棘手的是，几家大钱庄还联手向与他们有借贷关系的商户施压，要求他们尽快回笼资金，偿还贷款，变相加剧了市面上的银根紧张气氛，进一步烘托出“银行不稳”、“钱荒将至”的恐慌感。 经济手段的攻击，远比朝堂上的争吵更隐蔽，也更致命。 朱标闻报，又急又怒：“他们这是要联手绞杀银行！朝廷难道就奈何不了这些奸商吗” 林奇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殿下，他们此举，皆在商业规则之内。提高利息、吸收存款，朝廷明面上无法干涉。若强行打压，反而坐实了朝廷‘与民争利’、‘不容异己’的口实，正中他们下怀。”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得逞” “非也。”林奇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他们可以联手，我们亦可破局。彼以利诱，我亦可以利破之。彼散播谣言，我亦可以正视听。” 他迅速提出应对策略： “第一，银行立刻发布公告，宣布一切运营正常，兑付充足。并请殿下奏明陛下，以朝廷名义进行背书，承诺银行银票可直接抵扣朝廷税赋，且永不折色（不折扣）！此乃提升银票信用最有效之法。” “第二，立刻测算，在保证兑付和放贷的前提下，银行亦可适度上调短期存款利息，幅度不必与钱庄完全看齐，但需展现姿态，稳住储户。同时，对诚信商户的贷款利息，可酌情予以优惠。” “第三，请《大明日报》连续刊发文章，一算账，列明银行开业以来发放贷款、惠及民生商户之具体数据；二辟谣，详解银行运营机制，阐明朝廷投入与储备，粉碎‘银钱耗尽’之谬论；三警示，提醒百姓高息揽储背后可能存在的风险。” “第四，”林奇语气转冷，“请毛骧指挥使，严密监控那几家联手抬息的钱庄。如此整齐划一的行动，背后必有串联。其资金流动、与大商户的往来，尤其要注意。若能查到他们利用高息揽储之资，进行不法勾当或囤积居奇的确凿证据……” 朱标听完，长长舒了一口气：“先生思虑周详，就依此办！孤亲自去督办税赋抵扣之事！” 应对措施迅速出台。 朝廷背书的公告和《大明日报》的系列文章，像定海神针，迅速稳定了大部分市民和商户的情绪。毕竟，朝廷的信誉远比几家钱庄要硬。银行门口排队兑现的人群渐渐散去。 银行适度的利息上调，也留住了一批犹豫的储户。 然而，那几家老牌钱庄并未收手，反而加大了力度，似乎铁了心要和银行打一场“利率战”，仗着多年积累的家底，试图拖垮资金成本更高的银行。 同时，市面上的谣言也出现了新的变种。 “听说没银行提高利息，就是因为快没钱了，想最后捞一把！” “哎呀，那现在取钱还来得及吗” “谁知道呢……反正我还是觉得老票号踏实。” 暗地里的较量，从明面的利率战，转入了更隐蔽的舆论和心理战。 这天傍晚，林奇收到“血液锦衣卫”送来的一份密报。上面记录了近日城中几家茶楼酒肆流传的新谣言内容，并追踪到最初散播者之一，是一个受雇于“永昌绸缎庄”的说书人。 永昌绸缎庄……林奇记得这个名字。它的东家，与苏州沉家是姻亲，而沉家，正是在清丈中倒台的李家庄的背后靠山之一。 线索似乎又绕了回来。 林奇提笔，在密报上批复：“盯紧永昌绸缎庄及其关联钱庄的银钱流向，尤其是大额异动。” 他隐约感到，这场经济上的较量，或许只是更大风暴的前奏。对方的目的是耗尽银行的资金和时间，迫使朝廷让步，甚至放弃新政。 而此刻，北疆的军情、东南的清丈，都仍在继续，处处都需要朝廷投入巨大的精力和资源。 朱标揉着额角，对林奇苦笑道：“先生，如今真是四面楚歌。北疆、东南、海上，如今又加上这金陵城里的钱袋子……他们这是不想让我们有片刻喘息啊。” 林奇目光沉静：“殿下，这说明我们做对了，打到了他们的痛处。他们越是疯狂反扑，我们越不能后退。这场钱庄之战，必须赢。赢了，则新政财源稳固，天下商民归心；输了，则前功尽弃。” 他走到窗前，看着华灯初上的金陵城。 “而且，臣怀疑，他们的后手，恐怕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