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潘家困兽犹斗 帝星布局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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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骧的动作很快。经由绝对可靠的渠道，几条经过精心筛选、关于潘家资金异常流向山西票号的密码破译信息，被“无意中”泄露给了那几位与潘家过往甚密的御史。 效果立竿见影。 次日早朝，那几位原本跳得最凶、弹劾林奇最卖力的御史，突然集体失声了。他们低着头，目光躲闪，甚至不敢与同僚对视，仿佛一夜之间患了失语症。朝会上关于弹劾林奇的议题，竟无人再敢提起。 这种反常的沉默，比之前的喧嚣更令人窒息。所有人都意识到，风暴真的快要来了。 消息几乎同步传回了苏州潘家。 潘府深宅，书房内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闷雷。年过花甲的家主潘允端，往日里的儒雅从容消失不见，脸上笼罩着一层灰败的阴霾。他面前站着几位家族核心子弟和最重要的幕僚，人人面色凝重。 “朝廷……已经知道得这么深了”一个中年儿子声音发颤，手里捏着来自京城盟友的紧急密信。 “资金流向，密码破译……他们到底还知道多少”另一个子侄语气惊恐。 潘允端闭上眼，枯瘦的手指用力掐着太师椅的扶手，指节泛白。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决绝的狠厉：“慌什么！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最后的疯狂：“朝廷这是要对我们潘家赶尽杀绝！既然他们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 “父亲，您的意思是” “叔父，我们还能如何” 潘允端目光扫过众人，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立刻启动‘断尾’计划！所有与山西、北疆有关的账册、信件，全部销毁！那些不干净的人，该送走的送走，送不走的……让他们闭嘴！”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更危险的光芒：“另外，给‘海上的朋友’送信，之前谈的那笔‘大生意’，我们接了！告诉他们，我们要最快速度离开，去南洋！价钱……好商量！” 这是要准备卷款潜逃，甚至不惜与真正的海盗勾结！ “可是父亲，朝廷盯得这么紧，我们如何出得了海” “是啊，家主，这太冒险了！” 潘允端冷笑一声：“冒险留在原地就是等死！放心，老夫经营这么多年，总还有几条他们不知道的暗道。快去办！” 潘家这台庞大的机器，开始做最后的、疯狂的运转。然而，他们的一切动向，都在毛骧布下的天罗地网监控之下。 金陵，皇宫。 毛骧将潘家的最新动向急报朱元璋和朱标。 “想跑还想勾结海盗”朱元璋听完禀报，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好啊，正好一锅端了！省得咱再费功夫去南洋抓人！” 他看向朱标和林奇：“你们之前准备得怎么样了” 朱标躬身道：“回父皇，毛指挥使已监控所有潘家成员及关联资产。应天府尹及苏州卫所指派的人员已待命。只是……潘家在江南盘根错节，若公开查抄，恐引发地方震荡。” 林奇补充道：“陛下，潘家欲勾结海盗，或是一个机会。可令水师或海上巡检队在外海设伏，待其与海盗交接时人赃并获，则铁证如山，亦可避免在城内大规模动兵。” 朱元璋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够。等他们到海上，变数太多。咱要的是万无一失。” 老皇帝眼中闪过帝王的无情和决断：“传旨：第一，命苏州卫所立刻以演练为名，封锁苏州各门及主要水道，许进不许出！第二，命郑和率一支分舰队，巡弋长江口至杭州湾外海，遇有可疑船只，一律扣查！第三，毛骧！” “臣在！” “给你一道密旨，带你的人，并一队御林军，立刻秘密前往苏州！待潘家核心成员与海盗接触，或试图从密道逃离时，立刻动手拿人！抄家！遇有抵抗，格杀勿论！” “臣领旨！”毛骧精神一振，知道这是最后的收网时刻。 “父皇，儿臣愿一同前往，坐镇苏州！”朱标突然请命。他想亲自见证这祸国之蠹的覆灭。 朱元璋看了儿子一眼，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准了。但你需隐于幕后，一切行动，由毛骧执行。林奇，你也随太子同去，遇事多参详。” “儿臣（臣）遵旨！” 一场针对江南最大豪强的雷霆行动，悄然展开。 朱标、林奇在精锐护卫下，秘密抵达苏州，入驻由毛骧完全控制的卫所衙门，遥控指挥。 苏州城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四门悄然增兵，水道设卡。潘家宅院周围，布满了伪装成各色人等的锦衣卫眼线。 潘允端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加快了行动步伐。不断有车辆、船只以各种名义出入潘府，实则在转移细软家当。一条通往城外荒僻河汊的密道被启用，几艘快船已准备就绪。 他们约定的与海盗接头的日子，就在今夜。 夜色渐深，苏州城陷入寂静。潘府后门悄然打开，一列车队借着夜色掩护，驶向密道入口。潘允端在几个儿子和心腹死士的护卫下，亲自押队，车上装载着最值钱的金银珠玉和部分账册。 与此同时，几条黑影也从潘府侧门溜出，奔向不同的方向，显然是去联络海盗。 这一切，都被黑暗中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目标已出动，按计划进行。”毛骧通过手下不断传回的消息，向朱标和林奇汇报。 “跟上，等他们与海盗接上头，再动手。”朱标下令，手心因紧张而微微出汗。林奇则冷静地观察着苏州城防图，确保没有遗漏。 子夜时分，潘家车队抵达密道河汊，与早已等候在此的几艘快船汇合。几乎同时，下游江面上也出现了几艘没有悬挂任何旗帜的乌篷快船——海盗来了！ 双方船只刚刚靠拢，正准备交接财物。 突然之间，两岸火把大作，照亮了整片河面！无数官兵如同神兵天降，将河汊围得水泄不通！水面上，数艘水师快船也逼了上来，船头弩箭寒光闪闪。 “不好！中计了！”潘家人顿时乱作一团。 潘允端面色惨白如纸，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毛骧站在一艘官船船头，高声喝道：“奉旨擒拿叛国逆贼潘允端及其党羽！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战斗几乎没有悬念。潘家的死士试图反抗，瞬间被射成了刺猬。其余人等魂飞魄散，纷纷跪地求饶。那几艘海盗船见状，试图掉头逃跑，却被水师战船轻易追上，船员悉数被俘。 人赃并获！ 几乎在同一时间，苏州城内，锦衣卫和御林军冲入潘府，控制所有人员，查封所有财产账册。其他几个与潘家关联密切的豪绅府邸，也遭到了同步查抄。 行动干净利落，一夜之间，盘踞江南百年的巨鳄潘家，轰然倒塌。 消息传回金陵，朝野巨震。 当潘家与海盗勾结、试图潜逃、并被搜出大量通敌证据的消息公布后，所有之前为潘家说话、甚至参与弹劾林奇的官员，都吓得面无人色，噤若寒蝉。 朱元璋借此东风，再次掀起一场清洗风暴。与潘家勾结密切的官员、士绅，纷纷落马。江南官场迎来了一次彻底的大换血。 北平，燕王府。 朱棣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江南的巨变消息。他看着密报，久久不语。 姚广孝在一旁轻声道：“王爷，潘家倒台，朝廷去了一个心腹大患，但也元气大伤。接下来，怕是更要集中权力了。” 朱棣目光深邃，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潘家……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只是没想到，朝廷动手如此之快，如此之狠。”他顿了顿，语气莫名，“看来，咱们这位太子哥哥和林先生，手段比想象中更厉害。” 他沉默片刻，忽然道：“给朝廷上表，奏请加大北疆粮饷拨付。就说……听闻江南逆案，恐影响今岁漕运，边军需提前备储，以防不测。” 姚广孝微微一愣，随即领会：“王爷英明。此时朝廷刚获大胜，又需稳定北疆，应不会驳了王爷这合情合理的请求。” 朱棣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上的广袤北方。 江南的风暴似乎暂时平息，但新的波澜，又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