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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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失误了,今天是怎么回事” 和室里的檀香袅袅散开,大冈红叶跪坐在榻榻米上,身上的深红色振袖垂落,金线绣的秋枫纹样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面前铺着的歌牌散成半圆,米黄的纸面上,京墨写就的和歌洇着浅晕,像秋日里凝在叶尖的霜。 “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唱牌了。”大冈红叶挥手让女仆退下:“等等。” 女仆恭敬地等待她的吩咐。 “让人问一下二叔那边的人,他和伊织什么时候回来。”大冈红叶已经不习惯身边没有伊织无我的存在。 “真是的,都说了我已经不在乎那些人怎么说我。”大冈红叶无意识地把玩着歌牌,想到伊织无我的脸,心神一晃,指尖便失了准头。 细薄的歌牌边缘比想象中锋利,纸刃擦过虎口时,先是一阵微麻,随即传来清晰的刺痛。红叶猛地回神,低头看去,一道浅红的血痕已在白皙的皮肤上绽开,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落了粒碎红在她手上。 血珠顺着虎口往下滚了半分,滴在榻榻米上,晕开一小朵暗红的花。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随之而来的是门外女仆跌跌撞撞地奔跑声,隔着门都能听见慌乱的喘息。 “大小姐,不好了!”刚刚出去不久的女仆抓着手机,一时竟然不敢递给大冈红叶。 “给我!”大冈红叶强装镇定,心里却已经七上八下。女仆颤抖着将手机递到她面前。 发送照片的人摄影技术极佳,那种血腥又怪诞的暴力美学在这张照片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对大冈红叶的冲击也被放到最大——从三年前就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伊织被串在化石上,整个地面都被浸染成暗红色,一枚依稀能辨认出是粉色的创可贴孤零零地漂在血泊中,恰巧被流体送到了伊织无我垂落的指尖下。 “大小姐大小姐!”女仆接住了倒下的大冈红叶:“快叫医生过来!大小姐晕倒了!” 深夜的大冈家灯火通明,某个房间中,拿着权杖的老人将轮椅挪至窗边,久久不语。 “家主,刚才门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盒子,我们以检查过没有危险物质,可是里面......” “给我拿过来。”黯淡的月光照不清老人脸上的表情。 红木的和式木盒被保镖打开——里面盛放着一盘被切的极薄的晶莹肉片,盘子下压着一张卡片。 【谨以在下亲手制作的狗肉刺身作为见面礼,希望大冈家主喜欢——洒家vin de liqueur敬上】 “家、家主大人,这是......”挑衅吧 保镖颤着嘴唇,目光里透着惊恐与不忍,连卡片那个离谱的“洒家”自称都没注意到。 前脚伊织无我的死讯传来,后脚大冈家就收到了这么一份“狗肉刺身”,这肉到底是狗肉还是...... “拿下去秘密化验,你走之后,今晚不许任何人进出这里。”大冈家主挥手让他退下。 保镖沉默地收起餐盒:“家主大人,还有一件事,京都老宅那里传来消息,红叶小姐晕倒了。” 拐杖在地上敲了三下:“给她办理休学手续,没有我的允许,不去踏出老宅一步。” “可是,以红叶小姐的性格......” 大冈家主身上爆发的威慑力令保镖不敢再提未说完的话。 “如果不是她带着伊织四处招摇,暴露他前公安的身份,这些事原本不会发生。再闹,我不介意在族谱上除掉一个没有任何能耐只会闯祸的孙女的名字。不信的话,就让她试试。” 保镖关上门后,大冈家主真正的心腹轻声道:“vin de liqueur是酒名,家主,难道是那个组织......” “这是警告。” 老人看着自己拿着拐杖的手——青灰色的皮肤紧紧裹着嶙峋的骨节,仿佛一截脱水已久的老树枝。指节因为常年握持沉重的乌木拐杖而显得格外粗大,皮肤褶皱里沉淀着岁月的污垢与不为人知的阴翳。 忠心下属试着提出建议:“您需要我去联系rum吗” “不,”老人闭上双眼:“lycaon......这个代号为利娇酒的人,还真是狂妄。” 忠心下属不明所以:“lycaon” “他是在用lycaon的典故警告我,他不仅洞悉了我们的心思,也有能力对背叛者施以不可抗拒的惩罚——伊织无我的亏,大冈家吃定了。” —————— 拉莱耶成竹在胸:“他绝对不会拿今晚的威胁去问乌丸莲耶和朗姆。” 送完“外卖”,琴酒重新回到黑色保时捷上:“所以,这才是你半道跑出来找我的原因” 拉莱耶还没迟钝到听不出他在不爽:“这里只是一点点——最多只占10%!剩下90%都是想见你!” 琴酒轻嗤一声,却没说不接受拉莱耶比平时笨拙得多的示好,不如说,他享受拉莱耶在自己面前这份笨拙。 不嫉妒者不能爱,爱与嫉妒相伴而生,他希望拉莱耶来到自己身边时没有任何过往——忘记花言巧语的台词,忘记在其他地方和另外的人的相处,全新地来到他身边。 “组织和大冈家是怎么联系上的”琴酒原本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但既然眼前的人取代了朗姆的位置,他也想知道朗姆曾经刻意隐瞒的事情。 拉莱耶梳理了一下思路:“应该可以追溯到青春药还没研制出来的时候,虽然那个时候我应该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但是‘民主世界’嘛,想想就知道了,要一步步往上爬,再怎么自诩京都旧贵族都需要选票,当时乌丸家就已经很有钱了,影响力也不差。就像韩国总统为了竞选去讨好邪/教给邪/教背书,日本在这方面可是韩国人的爸爸。” “后来组织的规模越来越大,用青春药的名头和一些浅层衍生物吊着一大批上层人士。这么说吧,当过首相的还想装纯说自己没拉拢过组织,那是纯把人当傻子耍。年代久远,细节我也不清楚,但乌丸莲耶还没老到路都走不了的那会儿,绝对不可能把选票投给一个想对组织赶尽杀绝的首相候选人。” 琴酒理解了:“所以,在大冈家还占据着首相位置时,说他和组织是共生关系都不为过” “差不多吧,首相看上去是国家第一人,但在那个位置,说的和做的大多也不能出自本心,要受各方势力挟制。而且自泡沫经济发展至今,霓虹上层的政治碎片化趋势不断加剧,首相受到的挑战越来越大,不抓住一切能抓住的力量,执政期结束后能不能保全自己都是个问题。大冈家现在还能有这样的权势,乌丸莲耶帮了他不少。”拉莱耶发动汽车:“所以我才说,伊织无我这个哑巴亏,他必须得自己咽下去,还要替我遮掩呢。” “就算我再怎么被忌惮,也是组织的人,boss的心腹之一。怪就怪大冈红叶为什么大张旗鼓地把前公安精英带在身边,我没回来之前朗姆就像瞎了一样注意不到,但我把这件事捅破了,乌丸莲耶不怀疑大冈家的心思才怪——把大冈家当两头下注的墙头草都是好的。” “这次警告之后,大冈家的小动作大概会消失一阵子,面对公安的示好也不会轻易答应——让我看看,没了詹姆斯和服部平藏这些人的兜底......侦探们还有多少力量能借助。” 车灯刺破前方的浓黑,却照不亮车身,只有在经过路边反光牌时,才会短暂闪过一丝幽微的光泽,旋即又隐入更深的夜色里。轮胎与沥青路面摩擦的沙沙声被晚风揉碎,散在空旷的公路上。 琴酒沉沉思考了一会儿:“伊织无我真的不是公安安插进大冈家的卧底吗” “如果他是,我就不会杀他了。”拉莱耶轻笑一声:“我又不是真的没事闲的去针对一个大小姐。可惜,伊织无我是真的甘心为了大冈红叶做一条狗——他浪费了我给他的最后的机会。” 车内仪表盘的冷光映着拉莱耶清冷的侧脸:“无趣的人设,希望恐狼的化石能让他稍微华丽一点的去投胎吧。” 琴酒凝视着他——没有杀意的、温柔的残忍,这才是真正的拉莱耶。 “你要走了吗”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甚至连琴酒自己都不太清楚他问的是什么。 琴酒的声音太过平稳,以至于拉莱耶以为他问的只是现在:“嗯,时间差不多了,等——” 带着枪茧的手用力掰过下巴,刹车片在沥青公路上留下刺耳的白印。 仪表盘的冷光在两人交织的身影上闪烁。黑色的保时捷正以一种近乎融化的姿态,与这片无边无际的夜色融为一体,被黑暗温柔地覆盖。 炽热的吻是忍耐痛楚的良药,爱一个人是如此耗费力气的事,比杀戮和毁灭要难得多,很多时候,汹涌的爱意和杀意同时存在于琴酒心中。 ——渴望彻底拥有对方的思想、情感乃至存在,消除彼此的独立性。这是“爱”中潜藏的,不被文明修饰的非理性与破坏性。 【a kiss is the beginning of cannibalism. love is total consumption.】 ——不要走。 ——他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