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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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的水声潺潺，带着湿润的水汽漫过来 程晓鱼猛地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茂密的树冠，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布满泥土的草地上。 “这是……”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全身的剧痛瞬间炸开 程晓鱼猛地坐起身，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蹄——两只蹄子都缠着厚厚的绷带，连带着胳膊和胸口，也被绷带一圈圈裹住，僵硬得像套了层壳。 “这……”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稍一用力，牵扯到胸口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好痛……我感觉全身都快散架了。” 他想撑着地面稳住身形，可蹄子的力气根本使不上，身体一歪，竟朝着身后倒了下去。 “唔！” 后背撞到一个柔软的东西，伴随着一声轻浅的呼吸声。程晓鱼愣了愣，缓缓转过头—— 他正躺在紫悦的腹上。 紫悦趴在地上，侧脸贴着草地，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显然还在沉睡。 她身上同样缠满了绷带，有的地方还渗出淡淡的血痕，包扎的手法算不上规整，甚至有些歪歪扭扭，却看得出来格外用心。 程晓鱼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绷带是紫悦包扎的。 她自己也受了那么重的伤，却在他昏迷的时候，强撑着为他处理伤口…… 他看着紫悦沉睡中依旧微微蹙着的眉头，看着她绷带下露出的、沾染了泥土的鬃毛，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软。 他小心翼翼地挪开身体，尽量不吵醒她，后背靠在一棵树上，慢慢调整着呼吸。河边的水声还在继续，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远处隐约传来鸟叫。 原来……他们都活下来了。 程晓鱼望着紫悦安静的睡颜，抬手碰了碰自己身上的绷带，指尖传来布料的粗糙感，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暖意。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风：“傻丫头……” 阳光渐渐暖起来，落在两人身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程晓鱼闭上眼，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全身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些。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力气面对一切——这个念头，像河边的水流一样，缓缓淌过心底。 这一次他并没有使用死亡回档…… 紫悦似乎被他这声低语惊动，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她的视线还有些模糊，愣了几秒才聚焦在程晓鱼身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醒了” 程晓鱼点头，刚想说话，却发现她撑着地面想坐起来，连忙伸蹄子按住她：“别动，你身上还有伤。” 紫悦却摇了摇头，咬着牙坐起身，动作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吸气：“没事……我看看你的绷带松了没。” 她说着，就伸手想去碰程晓鱼胳膊上的绷带，指尖却在快要触到时顿住，像是怕弄疼他。 程晓鱼心里一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我没事，倒是你，自己都包成这样了，还顾着我。” 他低头看了看两马身上歪歪扭扭的绷带，忍不住笑了笑，“你这包扎手法，比我还糙。” 紫悦脸颊微红，别过头：“当时就找到这些布条……总比流血强。” 她顿了顿，看向河边 “刚才我醒过一次，听见水声，就想着扶你过来洗把脸，结果没走两步就脱力了……” 程晓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河水清澈，倒映着岸边的树影。 他扶着树干慢慢站起身，动作还有些踉跄：“我去打点水来，你在这等着。” 紫悦想跟着，却被他按住肩膀：“听话，不然我也坐下来不动了。” 她只好乖乖点头。 看着程晓鱼一步步挪向河边的背影，紫悦的目光软得像化不开的糖。 他的步伐还很不稳，后背的绷带隐约渗出血迹，可他走得很认真，像是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仪式。 没过多久，程晓鱼端着一片大叶子回来，叶子里盛着些清水。 他蹲下身，小心地用指尖蘸了水，擦了擦紫悦沾着泥土的脸颊：“好点了吗” 紫悦眨了眨眼，忽然笑了，眼角还带着点未干的湿意：“程晓鱼，我们好像每次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啊。” 程晓鱼也笑了，指尖的水痕留在她脸上，凉丝丝的：“但每次都能爬起来，不是吗” 风吹过河边的芦苇，沙沙作响。 两马靠在树下，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看着彼此脸上的泥污和绷带下露出的一点皮肉 却觉得心里踏实得很——只要身边还有这个匹马，再难的坎，好像都能跨过去。 紫悦望着程晓鱼，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讶异，语气里满是欣慰：“晓鱼，你这次居然没有使用死亡回档……我真的很高兴。” 程晓鱼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破洞，声音有些含糊：“总不能一直靠那个……” 紫悦轻轻笑了，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些尚未处理的擦伤上——换作以前，他早就毫不犹豫地选择回档，让自己瞬间恢复完好，可这次，他带着一身伤痕留了下来 “你这一次居然为了我……” 紫悦的声音软了下来，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她太清楚程晓鱼有多依赖那个“死亡回档”的能力，那是他面对疼痛和麻烦时最熟练的退路，可这次，他宁愿忍着疼，也要陪她留在这个不完美的当下。 程晓鱼猛地抬头，耳尖微微发红：“谁说为了你……我就是想试试，不回档也能撑过去。” 话虽如此，他却悄悄往紫悦身边挪了挪，肩膀几乎要碰到她的蹄子。 紫悦没有戳破他的口是心非，只是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右蹄上的擦伤：“疼吗” 程晓鱼梗着脖子：“这点小伤算什么。” 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眼底的别扭和得意藏都藏不住。 程晓鱼目光在紫悦身上扫了一圈，又看了看周围的草地，满脸疑惑：“话说，那本魔法书在哪儿我记得那时看着你把它按在胸口，光芒散去后就不见了……” “然后你就变成了邪恶紫悦了……” 紫悦的笑容僵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不愿提及的过往，她别过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时候……是被书里的魔力影响了。” 程晓鱼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根，心里那点因“邪恶紫悦”而起的疙瘩突然就散了。 他挠了挠头，声音放软了些：“我不是要提那个……就是好奇书去哪了。” 紫悦这才转过头，眼底的阴霾散去些许，她抬起右蹄，蹄心向上。 随着她指尖微动，一缕淡紫色的光晕从掌心缓缓升起，光晕中，那本封面带着星纹的魔法书正静静悬浮着，书页还在微微翻动 “它只是认主了，并没有真正融合。” 紫悦指尖轻轻点在书页上，魔法书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我现在只需要使用魔法它就能出现了” 程晓鱼凑过去，想拉她的袖子看看，又怕碰坏了什么，蹄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这么厉害” “嗯，心意一动就能出来。” 紫悦看着他这副好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之前你总说那本书长得像块硬邦邦的砖头，现在信了吧，这就是魔法～” 程晓鱼望着远处起伏的草坡，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风卷着草叶掠过蹄子，带着点凉意，像极了午夜闪闪那双泛着寒光的眼睛 他记得那一幕，紫色的暗影撕裂空气，特里克西甚至没来得及念出完整的咒语，就像片落叶似的被掀飞出去，连身影都没入了天际，至今杳无音信。 “唉……” 他又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地面的石子。 紫悦坐石头上，正低头看着掌心那缕若有若无的紫光，魔法书的轮廓在光里隐隐绰绰。 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走神，抬起头望过来，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想特里克西的事” 程晓鱼猛地回神，连忙摆蹄子：“没、没有……就是在想，等会儿去找伙伴，该走哪条路更近些。” 话刚出口就觉得心虚，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紫悦——那本与她共生的魔法书，既是力量的源泉，也可能是定时炸弹。 万一哪天危机临头，紫悦再被魔力吞噬，变成那个六亲不认的午夜闪闪怎么办 他能像刚才那样，拼着受伤把她拉回来吗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其实……” 紫悦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犹豫，“我能感觉到它。” 她抬起蹄子，掌心的紫光又亮了些，“魔法书里的魔力还在，但好像……没那么凶了……” 程晓鱼心里一动，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强迫自己挤出个轻松的笑：“那挺好啊，说明你能管住它了。” 他伸蹄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指尖的力道故意放得很轻 “你看，刚才那么乱，你也压住了嘛” 紫悦的睫毛颤了颤，嘴角慢慢勾起个浅淡的弧度：“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程晓鱼说得斩钉截铁，心里却还在打鼓。 他得想个办法，得找些能压制魔力的东西，或者……得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无论发生什么，都能把紫悦护在身后。 “对了，” 他赶紧转移话题，起身拍了拍蟒袍的草屑 “我们该出发了，伙伴们说不定还在等我们呢。你身子刚好，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紫悦脸颊微红，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能走。”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子，蹄心的紫光悄然隐去 “走吧，我记得东边有片松树林，他们说过可能会在那附近扎营。” 程晓鱼点点头，走在她身侧，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阳光透过草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她发梢跳跃，看起来平和又温暖，一点也不像会失控的样子。 可他心里那根弦始终绷着。麻烦事确实没断过，找伙伴、担心特里克西、还要提防那本魔法书……但眼下最重要的，确实是看好身边这匹马。 “等找到大家，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坚定了些，“马多主意多，总会有办法的。” 紫悦转过头看他，眼里闪着光，用力点了点头：“嗯！” 两马并肩朝着东边走去，草坡在身后渐渐远去。程晓鱼深吸一口气，把那些纷乱的念头暂时压下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现在，她在身边，这就够了。 至于那些没发生的危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