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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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晓鱼几乎是踩着轻快又急促的步子回到仓库，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冷风裹着灰尘扑面而来。 他反蹄子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舒了口气，脑海里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回放着被控制时的画面——塞拉斯蒂亚滚烫的呼吸、失控的力道，还有自己当时的慌乱无措，都像扎在心上的小刺，让他莫名烦躁。 他走到角落里那张简陋的木床旁，坐下时床板发出轻微的晃动。 仓库里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光线勉强照亮狭小的空间，角落里堆着的木箱上落满灰尘，确实算不上舒服。 可他望着窗外，却觉得这里比塞拉斯蒂亚的寝室更让他安心——至少不用时刻紧绷着神经，怕勾起那些混乱的记忆。 …… …… 而图书馆里，塞拉斯蒂亚看着程晓鱼消失的方向，眉头始终没松开。 她蹄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真的是因为怕麻烦吗我总觉得他好像在躲着我。” 露娜递过一杯温水，轻声安慰：“姐姐，您刚恢复，别想太多啦。晓鱼他可能就是性子倔，不习惯接受太好的照顾。”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也犯嘀咕——刚才程晓鱼拒绝时的反应，确实透着几分刻意的回避。 紫悦站在一旁，忽然想起之前程晓鱼提到“画面血腥”时的沉重，试探着开口：“会不会……是之前帮您取寄生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他好像很怕再提起那段经历。” 塞拉斯蒂亚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她确实对那段记忆毫无印象，却没想到程晓鱼可能因此留下了心理负担。 沉默片刻，她轻轻放下水杯，语气坚定：“不管怎样，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总不能让他一直住仓库。明天我让侍从把仓库好好收拾一下，再送些被褥过去。” 露娜和紫悦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无奈，却也没再劝阻——她们知道，塞拉斯蒂亚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更何况这份关心本就出自真心。 …… …… 夜色渐深，仓库里的程晓鱼已经躺下，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他抬蹄子摊开蹄心，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落在上面，原本清晰可见的字迹早已消失无踪，连曾闪烁着微光的显示面板也没了踪影——那上面记载的“时间停止”“预知未来”“死亡回档” 曾是他在小马利亚数次化险为夷的依仗，如今却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什么时候不见的” 程晓鱼指尖轻轻摩挲着蹄心，眉头紧锁。 他翻了个身，盯着仓库天花板上的裂痕，心里满是疑惑：是因为过度使用魔力 还是已经不需要这个提示了 这些念头紧紧裹住他的思绪，让他愈发清醒。 窗外的月色渐渐西斜，仓库里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被褥渗进来，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算了……反正能力还在，而且现在又变强了，经历的痛苦，够多了……” …… 与此同时，城堡的寝室内，塞拉斯蒂亚却还没睡着。 她坐在窗边，望着仓库方向的夜空，蹄尖轻轻转动着水杯。 白天程晓鱼拒绝时的慌乱、提起过往时的沉重，还有此刻仓库里可能存在的寒冷，都让她心里隐隐不安 “算了，还是去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吧……” 她轻声呢喃，起身从食柜里取出一块包装好的麦饼，又灌了一壶温热的蜂蜜水，仔细放进食盒里。“既然要过去，自然得带些食物和水，总不能空着蹄子去打扰他。”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鬃毛，确认神色自然，才提着食盒轻轻推开寝室门。 走廊里黑漆漆的，只有每隔一段距离的壁灯亮着微弱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蹄子踩在地毯上，几乎听不到声音，只有远处侍从房偶尔传来的翻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放缓脚步，心里还在琢磨着见面该说些什么——既不能显得太刻意，又要让他知道自己是真心关心。 可刚拐过走廊拐角，离仓库还有几步远时，她就看见两个身影正蹲在仓库门口，脑袋紧紧贴在一起，耳朵竖得笔直，像两只偷偷观察猎物的小兽。 银蓝色的鬃毛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不用细看也知道是露娜和紫悦。 “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 塞拉斯蒂亚压低声音，轻轻走过去，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诧异。 露娜和紫悦吓得浑身一哆嗦，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抬头，耳朵瞬间耷拉下来。 露娜慌忙站起身，蹄子在鬃毛蹭了蹭，眼神躲闪着：“姐、姐姐您怎么也来了我……我们就是路过，想看看仓库的门有没有关好。” 紫悦也跟着站起来，蹄子紧紧攥着鬃毛，脸颊涨得通红，声音细若蚊蚋：“是、是啊公主，我们怕晚上风大，把仓库门吹开了，里面的东西会落灰……” 塞拉斯蒂亚看着她们眼底藏不住的慌乱，又看了看两马紧紧贴过门板的耳朵，哪里还不明白她们是在偷听。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伸蹄子轻敲了敲露娜的额头：“明明是担心人家，却要躲在这里偷听，像什么样子。” 露娜吐了吐舌头，也不辩解，只是凑到塞拉斯蒂亚身边，小声问：“那姐姐您呢您提着食盒，也是来看晓鱼的吗” 塞拉斯蒂亚没回答，只是提着食盒走到仓库门口，指尖在门板上轻轻敲了三下，声音温和却清晰：“晓鱼，你在里面吗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 …… 仓库内的程晓鱼刚要坠入梦乡，猛地扎破了即将成型的睡意。 他眼皮重重一掀，混沌的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只听见门外熟悉的声音，瞬间皱紧了眉头，猛地坐起身。 “我还没休息多久……”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里满是刚被吵醒的不耐，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薄被 “这疯婆娘就来了……” 程晓鱼双蹄下意识捏住嘴唇，压下那点刚冒出来的笑意——嘴上抱怨着，心里却没真的恼。 他从木箱上站起身，动作放轻了些，走到门边时还顿了顿，悄悄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角，才缓缓拉开一条门缝。 “有什么事……” 他故意拖长语调，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可视线刚扫过门外，语气就顿住了——门口不止站着提食盒的塞拉斯蒂亚，露娜和紫悦正躲在她身后，脑袋凑在一起，好奇地往门缝里看。 塞拉斯蒂亚见他开门，立刻把食盒往前递了递，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没别的事，就是给你带了点麦饼和蜂蜜水，你晚上没怎么吃，怕你半夜饿。” 露娜从塞拉斯蒂亚身后探出头，晃了晃蹄子：“晓鱼，这麦饼还是热的呢，快收下吧！” 紫悦也跟着点头，小声补充：“仓库里冷，喝点热蜂蜜水也能暖暖身子。” 程晓鱼看着她们仨的样子——塞拉斯蒂亚的认真、露娜的活泼、紫悦的腼腆，心里那点刚被吵醒的不耐彻底散了。 他又拉开些门缝，伸蹄子接过食盒，指尖碰到食盒时，还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温热。 “知道了，” 他低声应着，眼神却没敢多看塞拉斯蒂亚，飞快地扫了眼食盒，又看向露娜和紫悦，“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也跟着来了” “我们……”露娜刚开口，就被塞拉斯蒂亚轻轻拉了拉，她立刻改口，笑着说， “就是担心你住得不舒服，跟着姐姐来看看！没别的事” 塞拉斯蒂亚见程晓鱼接过食盒，目光又落在他身上那件单薄的蟒袍上，眉头微微蹙起，语气里满是担忧：“晓鱼你真的不冷吗仓库里风大，你就穿这么点。” 程晓鱼下意识把食盒往怀里拢了拢，蹄尖的温热顺着食盒传到身上，倒让他暂时忘了寒意。 他眼神闪躲了一下，没敢直视塞拉斯蒂亚的目光，含糊着应道：“不冷，习惯了。” “谢谢公主的好意，那就先这样吧。” 程晓鱼的声音刚落，握着门柄的蹄子就猛地发力，想趁着夜色把这份过于灼热的关心隔在门外。 可门板刚要合上，就被一只温热的蹄子稳稳抵住，再难推动半分。 他心里一紧，蹄尖不自觉攥紧了门柄 抬头透过门缝望去，塞拉斯蒂亚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她眉头微蹙，眼底满是执拗的担忧，连语气都带着几分不肯轻易放弃的认真：“晓鱼，你真的不考虑去我寝室睡吗那里有一直燃着的暖炉，被褥也是新晒过的，比你在这里冻着强多了。” 程晓鱼的目光下意识扫过仓库里漏风的窗户，又落在自己身上单薄的蟒袍上，喉结动了动，却还是硬着心肠摇头：“不用了公主，我在这里住习惯了。” 他想再用力推门板，可塞拉斯蒂亚的蹄子却像生了根似的，稳稳撑着，力道里藏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 程晓鱼握着门柄的指节都泛了白，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满脑子都是“救命”的呐喊。 他盯着门缝外塞拉斯蒂亚执拗的脸，嘴唇动了动，差点把“你到底要怎样”这句话吼出来，可最后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敢在心里疯狂吐槽：“我都说不用了！这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听不懂马话吗！” 他甚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门板上的木纹，心里的小人儿早已抓狂到原地转圈：“啊啊啊啊救命啊！非要让我去住寝室，是想让我睡着睡着，隔天一早醒来又被她压在身下吗上次被控制的阴影还没散呢！” 一想到被塞拉斯蒂亚失控按住的画面，他的耳朵就控制不住地发烫，连忙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些混乱的记忆甩出去。 …… “公主，真滴不用哈！”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可尾音还是忍不住带了点急色 “你们赶紧回去休息，明天咱们还要安排对付未来紫悦的作战计划呢！要是现在熬太晚，明天脑子不清醒，漏了关键线索怎么办”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心里还在疯狂盘算：快走吧快走吧！再不走我真的要装不下去了！住仓库虽然冷，但至少能睡个安稳觉，去了寝室我还不得整夜紧绷着神经啊！ 程晓鱼说着，还故意抬了抬怀里的食盒，借着动作往后又退了退，拉开些与门板的距离——仿佛再靠近半分，就会被塞拉斯蒂亚强行拉去寝室。 他甚至飞快地扫了眼露娜和紫悦，试图用“作战计划”这个理由拉上同盟：“你们看啊，紫悦对小马利亚的魔法脉络最熟悉，露娜公主又清楚夜间防御，明天咱们得一起梳理未来紫悦可能的藏身点，还得统计失踪小马的区域，要是现在休息不好，明天肯定会出错的！” 紫悦被他点到名，下意识点了点头：“对、对呀公主，作战计划确实得好好准备，咱们还是别耽误晓鱼休息了。” 露娜也反应过来，连忙附和：“是呀姐姐，晓鱼说得有道理，要是因为住得舒服耽误了正事，反而不好了。” 塞拉斯蒂亚看着程晓鱼眼底藏不住的急切，又听露娜和紫悦这么说，抵着门板的蹄子终于松了些。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的妥协：“那好吧……” 程晓鱼心里瞬间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如捣蒜 他生怕塞拉斯蒂亚再反悔，又催了句，“你们快回去吧，夜深了，再不睡真的要熬夜了。” 塞拉斯蒂亚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露娜轻轻拉了拉胳膊：“姐姐，咱们走吧，别再打扰晓鱼了。” 她看了眼程晓鱼紧绷的肩膀，终究还是没再多说，只是叮嘱了句“有事随时找我”，才带着露娜和紫悦转身离开。 直到听着她们的蹄声渐渐远去，程晓鱼才敢把门缝拉开一条小缝，确认外面没小马了，才彻底松了口气，瘫靠在门板上。 他抬起蹄子拍了拍胸口，忍不住小声嘀咕：“总算走了……这公主的执拗劲儿，真是要了我的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