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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克挨了一顿暴揍,非但没恼,眼里反倒泛起奇异的光。 他望着如烟收剑入鞘的背影,那手腕翻转时的利落,竟和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影子渐渐重合。 “你打我的样子,更像我娘了。” 他喃喃道,折扇忘了拾起,任由它躺在积着薄尘的青砖地上。 如烟回头瞥了他一眼,唇角勾出抹讥诮: “原来你喜欢挨打。可惜我今日手酸,改日得空再来打你。” 她这话半是戏谑半是警告,可落在欧阳克耳里,竟成了隐约的承诺,让他心头莫名一暖。 旁边的完颜康早看得不耐烦。 他见欧阳克对这客栈老板娘异乎寻常的在意,又瞧她方才剑法凌厉,绝非普通妇人,便凑到欧阳克耳边低语: “欧阳兄若是喜欢,我让人把她绑回王府便是,一个民间女子,还能翻了天去” 这话声音不大,却被如烟听得真切。 她“嗤”地笑出声,转身对完颜康翻了个白眼,那眼神里的轻蔑像根细针,刺得完颜康脸上发烫。 “多谢金国小王爷‘厚爱’,”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敲击, “只要你不怕金王府鸡犬不宁。” 完颜康何曾被人这般顶撞过他脸色骤沉,猛地抽出腰间长剑,剑身在晨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放肆!你敢威胁本王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剑杀了你!” 话音未落,如烟已逼近。 她根本没拔铁剑,只用指风在他手腕上一弹,完颜康只觉手腕一麻,长剑“哐当”落地。 紧接着,冰凉的剑锋已贴上他的脖颈。 如烟不知何时已捡起他掉落的剑,剑尖正对着他颈侧的动脉,只要稍一用力,便能洞穿咽喉。 “小王爷看清楚了,” 如烟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冰碴子似的寒意, “杀你,我也只用一剑。” 完颜康吓得浑身僵硬,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他能感觉到那剑尖的锋利,甚至能闻到铁剑上淡淡的铁锈味。 周围的侍卫见状,纷纷拔刀出鞘,却被如烟眼神一扫,竟没人敢上前。 “你、你敢杀我” 完颜康强撑着嘴硬,声音却发颤, “我是大金国的小王爷,杀了我,就是挑起宋金战火,你担待得起吗” 如烟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嘲讽: “金国小王爷你真当自己是完颜洪烈的种”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你爹,是大宋的杨铁心。你本该姓杨,叫杨康。” “你胡说!” 完颜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嘶吼起来, “我是大金的完颜康!杨铁心是谁我不认识!” 他双目赤红,猛地推开如烟的剑,嘶吼道: “给我抓住她!把这疯妇的店砸了!” 侍卫们得了命令,顿时如狼似虎地扑上来。 桌椅被掀翻,酒坛摔在地上,醇厚的酒香混着碎瓷片弥漫开来。 如烟见状,反倒松了口气——七宝蛇血已得,本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完颜康倒是给了她现成的借口。 她眼神一厉,手腕翻转,刚才还抵着完颜康脖颈的长剑突然转向,“噗”的一声刺入他腰侧。 这一剑角度刁钻,避开了要害,精准的捅了他的腰子。 完颜康惨叫一声,捂着腰倒在地上,鲜血顺着指缝往外渗。 “后会有期。” 如烟冷笑一声,足尖一点,施展轻功掠出客栈,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巷口。 侍卫们哪还顾得上追她,慌忙围过去搀扶完颜康。 欧阳克站在原地。 那轻功身法,脚不沾尘,步若流星,分明是白驼山庄的不传之秘瞬息千里! 除了父亲欧阳锋和他自己,这世上会这门轻功的,只有…… 他不敢再想,急忙离开飞鸽传书给欧阳锋。 三日后,西域白驼山庄。 欧阳锋站在一座孤零零的坟前,墓碑上刻着“爱妻柳氏之墓”。 他面色阴鸷,手里捏着欧阳克的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曾经欧阳克亲手将她葬在这里,可此刻一锄头下去,棺材里只有几块石头和一件褪色的旧衣。 “柳如丝……如烟……” 他低声念着,又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 “你真的没死,但是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 如烟借着夜色潜入金王府。 她被砸了客栈,心里憋着股气,索性来个“劫富济贫”——当然,主要是济自己。 王府里巡逻的侍卫大多被调去照顾受伤的完颜康,防卫松懈了不少,她如入无人之境,避开几处暗哨,直奔完颜洪烈的藏宝阁。 刚转过假山,就听见不远处的枯井旁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骨头被捏碎的声音。 月光下,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正对着井口练功,十根手指泛着青黑,指甲又尖又长,每往井壁上插一下,就留下五个深深的血洞。 “九阴白骨爪……” 如烟心里一动,认出这是梅超风的独门功夫。 她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瓷瓶,拔开塞子,一股甜腻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这是她用曼陀罗花粉和迷迭香特制的迷药,寻常高手闻了也得瘫软半日。 她屏住呼吸,运起内力将药粉往枯井方向一送。 那黑影果然动作一滞,随即身子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正是梅超风。 如烟快步上前,在她怀里摸索片刻,果然摸到一本泛黄人皮,正是《九阴真经》下册。 她不敢耽搁,借着月光飞快浏览,将那些“九阴白骨爪”“摧心掌”的要诀记在心里,又把绢册塞回梅超风怀里,转身冲向藏宝阁。 半个时辰后,如烟背着个沉甸甸的包裹从王府后墙翻出,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和几锭成色极好的元宝。 她找了处荒僻的山神庙,点起篝火,借着火光将记得的《九阴真经》口诀默写在几张宣纸上,反复核对无误后,才将纸卷小心收好。 接下来的日子,她寻了个隐蔽的山洞,偷偷练习。 九阴真经的武功阴狠毒辣,恰好与她白驼山庄的根基相合,再加上偷学的全真剑法作为辅,竟隐隐有了融会贯通的迹象。 而另一边,完颜康养了半个月伤,腰上的剑伤虽未痊愈,心里的恨意却已烧得燎原。 他认定如烟是故意羞辱自己,带着一队侍卫满中都城搜寻,却连她的影子都没找到。 这日他心烦意乱地在街上闲逛,忽闻前面人声鼎沸,原来是有人在比武招亲。 那擂台上的女子穿着粗布衣裙,眉目间带着股倔强,正是穆念慈。 完颜康本是来看热闹,却被穆念慈手中的铁枪逼得节节败退,更被她当众叫出“杨康”的名字。 就在这时,人群中冲出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对着他老泪纵横: “康儿!我是你爹杨铁心啊!” 真相如同一道惊雷,劈得完颜康晕头转向。 他才终于明白如烟说的全是实话。 可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完颜洪烈已带着人马杀到,扬言要斩草除根。 此时包惜弱也出现了,杨铁心和包惜弱看着彼此,眼中没有恐惧,只有解脱。 他们相视一笑,同时拔剑自刎,鲜血染红了破庙的青石板。 完颜康抱着父母的遗体,第一次尝到了撕心裂肺的痛,也第一次明白了“家国”二字的重量。 他最终还是离开了金王府,将父母的遗体运回牛家村安葬。 完颜洪烈念在包惜弱的情分上,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派人暗中监视。 杨康表面上和穆念慈守在牛家村,每日种地、砍柴,仿佛要洗尽铅华,可夜深人静时,他望着金国的方向,眼里总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他仍在盼着完颜洪烈能回头找他,盼着那些锦衣玉食的日子能重来。 这日午后,如烟在一片小树林里烤鱼。 她用树枝串着条肥美的溪鱼,架在篝火上翻烤,鱼皮渐渐烤得金黄,油脂滴在火上,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她从怀里摸出个小纸包,撒上些秘制的调料——那是用花椒、茴香、桂皮磨成的粉末,是她经营客栈时琢磨出的秘方。 “小姑娘,你这烤鱼用的什么调料香得我这老叫花子都走不动道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如烟回头,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站在不远处,头发乱糟糟的像堆枯草,手里拄着根木杖,脸上布满皱纹,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最显眼的是他右手,只有四根手指——正是“九指神丐”洪七公。 如烟心里一动,脸上却露出狡黠的笑: “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不传之秘。” 她撕下一小块烤得焦脆的鱼皮,扔进嘴里嚼了嚼, “今日我心情好,日行一善,把鱼尾给你吃如何不过嘛……” 她拖长了语调,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得拿点东西报答我。” 洪七公闻言,眼睛瞪得溜圆: “嘿,你这小姑娘倒有意思!既然是日行一善,哪有索要报答的道理!” 如烟耸耸肩,用树枝敲了敲烤鱼, “施恩莫忘报乃是君子所为,我是小女子,施恩就得图点实在的。” 洪七公被她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树叶簌簌往下掉: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行,你说吧,想要什么报答只要我老叫花办得到,绝不推辞。” 如烟歪着头想了想,眼珠一转: “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 她用剑把鱼尾切下来,递过去, “先给你尝尝鲜。” 洪七公也不客气,接过鱼尾就大嚼起来,烫得直吸气,却舍不得松口: “唔……好吃!外酥里嫩!” 两人一人坐石头上,一人蹲在火堆旁,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把整条鱼吃得干干净净。 鱼骨被洪七公随手一扔,引来几只乌鸦争抢。 他拍了拍肚子,找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往树杈上一躺,晒着暖洋洋的太阳,舒服得直哼哼。 “我说丫头,” 洪七公打了个饱嗝, “你刚才说要报答,可我老叫花子一穷二白,身无长物,你可要失望了。” 如烟正用草叶擦手,闻言笑道: “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砍了金国小王爷一剑,他正满世界追杀我,我想跟你一路,躲躲风头。” “金国小王爷” 洪七公猛地从树上坐起来,差点掉下去, “你说的是完颜康” “是啊,” 如烟点头。 “你还不知道” 洪七公咂咂嘴, “那小子现在可不是什么金国小王爷了。他亲爹杨铁心和亲娘包惜弱都被完颜洪烈逼死了,他自己回了牛家村,认祖归宗,叫回杨康了。” 如烟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这么快就身份暴露了” “你早就知道他的底细” 洪七公眯起眼睛,打量着她, “你这丫头,知道的倒不少。” “江湖上的八卦,听得多了,自然知道些。” 如烟含糊道,不想多提自己的来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说起欧阳克在金王府帮完颜洪烈的事情。 忽然,洪七公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问道: “对了,听说欧阳克那小子其实是欧阳锋的亲生儿子,不是什么侄子!” 如烟不动声色: “这绝对是谣言。。” “欧阳克是欧阳锋哥哥欧阳烈的儿子。” “哦你怎么这么肯定” 洪七公好奇地追问。 “我就是肯定。” 如烟加重了语气,眼神却有些闪烁。 洪七公也不追问,只是哼了一声: “我也觉得是谣言。那老毒物一心想当天下第一,满脑子都是武功秘籍,哪有闲心去爬他嫂子的床依我看,准是哪个好事之徒瞎编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