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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圣眉宇间郁结的执念终如云雾散去，眼底只剩一片澄明的释然。 可他转身欲走时，剑晨却决定带他回去见无名。 两人见面之时，已经是月上高头。 “剑圣，” 无名缓缓开口， “我的英雄剑已传予剑晨，你若想与我切磋，我如今已是无剑之人。” 剑圣身形凝视无名片刻，忽然抬手按在自己的剑匣上，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剑在手中，亦在心中。无名，我能感知到，你本身就是一柄历经千锤百炼的绝世名剑，何须外物佐证” 话音未落，两人之间的空气骤然凝固。 无形的气浪以二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崖边的枯草被劲气掀得倒卷而起，碎石簌簌滚落深渊。 无名神色平静，周身似有淡金色的光晕流转，那是内力凝聚到极致的征兆。 剑圣则眉头微蹙，剑袍无风自动，指尖青筋隐现，显然已将毕生修为催动到顶峰。 片刻后，剑圣猛地向后退了半步，喉间微微发甜，他低头瞥了眼自己颤抖的指尖，眼底掠过一丝震惊——方才内力碰撞的瞬间，对方的气息如汪洋般浩瀚，轻易便吞噬了他的攻势，竟是完胜。 “你赢了。” 剑圣收了内力，语气中没有失落，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坦然。 无名却轻轻摇头，走上前两步： “我并非要与你争胜，只是想劝你一句——莫要与雄霸决斗。” 他语气带着几分悲悯， “雄霸一死，江湖便失了制衡，各路豪杰定会为‘天下第一’的虚名拼杀不休，到时候又是血流成河。如今这局面虽不完美，却能保一方暂时安稳。” 剑圣沉默良久，指尖反复摩挲着剑鞘上的纹路。 无名的话如重锤敲在他心上，道理他何尝不懂 可他早已向天下会下了战帖，武林同道尽人皆知，若是临阵退缩，岂不是要落个“畏战避敌”的骂名，辱没了“剑圣”二字 “多谢提醒，” 他最终抬起头，眼底恢复了往日的决绝， “但战帖已发，剑已出鞘，便没有收回的道理。雄霸，我必须去会。” 说罢，剑圣不再多言，转身踏风而去，素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路尽头。 崖边只剩无名一人。 他缓步走回茅屋，桌上早已摆好一壶冷酒，他给自己斟了一杯，仰头饮下，辛辣的酒液滑入喉间，却压不住心头的沉重。 他执杯远眺，月色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几分落寞——他知道，剑圣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吱呀”一声，木门被轻轻推开。如烟端着一碟油光锃亮的卤肉走进来，鼻尖还沾着点细碎的葱花，她将碟子放在桌上，嗔怪地看着无名： “师父，借酒浇愁愁更愁，你这一杯接一杯的，身子可要熬坏了。” 无名放下酒杯，抬眼看向她，眼底带着几分了然： “你见到剑圣了” 见如烟眼神闪烁，他又淡淡补充， “可惜他方才并未使出剑二十二，你那点想偷学剑法的心思，怕是要落空了。” “哎呀师父！” 如烟立刻扑到桌边，伸手挽住无名的胳膊晃了晃，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 “你怎么总把我想得那么坏呀我就是见月色正好，怕你一个人对月饮酒太孤单，特意去厨房切了卤肉当小菜，哪有什么偷学剑法的念头！” 无名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狡黠，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卤肉： “嗯，我知道了。” “师父多吃点！” 如烟见他不再追问，立刻喜笑颜开，帮他添了杯酒， “我困啦，先回房睡觉啦！” 说完，她像只灵活的小猫，转身就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一进房门，如烟脸上的娇憨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精明。 她迅速从床底拖出一个小木箱，打开后，里面竟是一叠金灿灿的金叶子。 她随意抓了一把，用一方素色手帕包好，紧紧系在腰间，又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吹灭了桌上的油灯。 借着窗外的月色，她蹑手蹑脚地推开后窗，纵身跃了出去，身影很快融入浓重的夜色里——她要赶去天下会，在剑圣与雄霸决战之时，伺机偷袭雄霸，了却自己埋藏多年的心事。 次日午后，阳光已升到半空，无名才发现如烟的房间空无一人。 他望着桌上叠得整齐的被褥，瞬间便猜到了她的去向，眉头骤然拧紧。 “剑晨！” 他沉声唤道。 剑晨很快赶来： “师父，何事” “如烟去了天下会，” 无名语气急促， “我们立刻动身，务必在她闯出祸事前找到她。” 师徒二人不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不日便抵达了天下会所在的城池。 这城池因天下会而格外繁华，街上人来人往，处处可见江湖人士的身影。 “你我分头寻找，若有消息，就在城南的悦来客栈会合。” 无名吩咐道，剑晨点头应下，两人随即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剑晨刚走了两条街，就听到前方传来争吵声。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裙的少女正对着一个黑衣男子怒目而视，那男子身形挺拔，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正是步惊云。 步惊云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抬手一推，少女猝不及防，踉跄着摔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石板路上，疼得她眼眶泛红。 剑晨见状，心中不忍，立刻快步上前，伸手将少女扶了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 少女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正是楚楚。她感激地看了剑晨一眼，摇了摇头： “多谢公子，我没事。”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似有微妙的情愫流转，一段交集，就此悄然展开。 另一边，如烟却压根没想着去天下会打探消息，反而在热闹的街上逛得不亦乐乎。 她一会儿买一串糖画，含在嘴里甜得眯起眼睛。 一会儿又蹲在路边看杂耍，拍手叫好时，腰间的金叶子叮当作响。 逛到尽兴处，她摸了摸肚子，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朝着街边的酒肆走去——她要买点好酒，等着庆祝雄霸死在剑圣剑下。 就在她低头挑选酒坛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如烟你怎么在这里” 如烟心中一惊，猛地回头，看清来人后，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断浪！原来是你啊！”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坛，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我来这儿，自然是等着看雄霸怎么死在剑圣手里的！” 断浪走上前，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酒坛，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喝一杯，提前庆祝一下” 如烟笑着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我可是听说，剑圣是你请来的。断浪，上次见面时你还对雄霸忠心耿耿，怎么如今反倒盼着他死了” 断浪握住她的手，眼底迸发出野心的光芒，声音低沉而坚定： “因为我要取代他，成为新的天下第一！” “好想法！” 如烟拍手叫好，拉着断浪就往旁边的酒楼走， “走，我们去喝酒，不醉不归！”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大盘香喷喷的烧鸡，又满上两碗烈酒。 他们一边大口吃肉，一边畅聊未来，想象着雄霸死后，江湖格局重新洗牌的场景，笑声在酒楼上回荡，好不惬意。 可这份惬意没能持续多久。 “如烟。” 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从楼梯口传来，瞬间让如烟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回头，只见无名正站在楼梯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如烟心中一慌，立刻跳窗跑路。 无名身形一闪，便追了上去。 街上顿时上演了一场“她逃他追”的闹剧。如烟跑得飞快，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可无论她怎么加速，身后的气息始终如影随形。 终于，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无名伸手一点，正中如烟的穴道。 如烟瞬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转头瞪着无名，脸上满是懊恼。 “你曾经答应过我，放弃报仇，” 无名走到她面前，语气带着失望， “为何还要出现在这里” “我就是无聊，出来瞎逛而已！” 如烟嘴硬道，眼神却不敢直视无名， “师父，是你想太多了。” “跟我回去。” 无名语气不容置疑。 “我就想看看剑圣和雄霸打架，这也不行吗” 如烟委屈地瘪了瘪嘴，试图撒娇蒙混过关。 “不行。” 无名的声音没有丝毫松动。 如烟见状，知道再反抗也没用，只能认命地低下头： “好吧，你是师父，我听你的。” 就在师徒二人僵持之际，天下会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鼓声。 剑圣已悟出剑二十三，他身着白衣，手持长剑，一步步走向天下会的擂台，每一步都带着撼动天地的气势，眼底是前所未有的自信——这一招，他必能斩杀雄霸。 可没人知道，他的剑意已达巅峰，身体却早已油尽灯枯。 走上擂台前的最后一级台阶时，他忽然身子一震，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下一秒，一道透明的元神从他体内飘出，缓缓落在擂台上，而他的身体直挺挺在站着。 擂台上，雄霸看着眼前的剑圣元神，心中惊骇不已。 他催动三分归元气，一道道气劲朝着元神轰去，可剑二十三的威力远超他的想象，那些气劲碰及元神周围的剑气，瞬间便消散无踪。 “难道我今日真的要死在这里” 雄霸心中焦急，额头上渗出冷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身影猛地冲了过来——是步惊云。 他眼中只有雄霸，根本没注意到擂台上的异样，见剑圣的身体挡在前面，便伸手去推： “让开！” “不要碰剑圣前辈！”紧随其后的剑晨见状，急忙出声阻止，可已经晚了。 步惊云的手刚碰到剑圣的身体，那道透明的元神便猛地一颤，随后如烟雾般消散在空气中。 失去元神支撑的身体，重重地倒在擂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