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初冬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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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冬月,杨家岭的天气一天冷似一天。早晨起来,屋檐下挂了薄薄一层白霜,在初升的太阳下泛着晶莹的光。可杨家人的心却是热乎的——养猪养鸡的计划,正如火如荼地推进着。 最先落实的是孵小鸡的事。 颜氏念叨了两日,终于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提着一篮子鸡蛋、两包红糖、一块新扯的蓝布,带着舒玉去了小荷家。 小荷奶奶今年六十有二了,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深刻得像老树的年轮,可一双眼睛依旧清亮有神。她正坐在院子里,就着午后的阳光纳鞋底,针脚细密匀实。 “老姐姐,忙着呢”颜氏笑呵呵地进门。 小荷奶奶抬头一看,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相迎:“哎呦!颜妹子!快进来坐!玉丫头也来啦!” 三人进了堂屋坐下。小荷妹妹低着头端来热水,怯生生地叫了声“颜奶奶”、“玉儿妹妹”,又乖巧地退到奶奶身后。 颜氏把篮子往桌上一放,开门见山:“老姐姐,我今天来,是有事想求你帮忙。” “啥求不求的。有啥事你直说,能帮的我一定帮。”小荷奶奶爽快道。 “你孵小鸡是是十里八乡的一把好手,”颜氏笑道,“我们家想养些鸡,可我那手艺不行,十颗蛋能孵出三只就不错了。想请老姐姐帮帮忙,给我们家孵两窝小鸡。” 小荷奶奶一听,乐了:“就这事儿啊好说好说!我正打算再抱一窝呢!你们要多少” “越快越好,”颜氏道,“先孵两窝,一窝二十来个蛋就成。鸡蛋我们出,工钱……” “提什么工钱!我不要!” 颜氏执意要给:“一码归一码。孵小鸡费心神,天这么冷,还得给母鸡加料,哪能让你白忙活。” 小荷奶奶打断她,佯怒道,“你帮衬我们家这么多——小荷跟着玉丫头做榛子生意,收我们的蘑菇,给家里添了不少进项;前些日子修房子,你们家也没少帮忙。孵几只小鸡还要工钱,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颜氏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再坚持,只笑道:“那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不过这些鸡蛋、红糖和布,你可一定得收下。” 小荷奶奶知道杨家不缺这些东西,这才眉开眼笑:“这个行!我正缺块布给小荷做件新袄子呢!” 又说了一会儿话,约好了等会儿让人送鸡蛋过来,颜氏和舒玉这才告辞。 走在回家的路上,颜氏感慨道:“小荷奶奶是个实在人。她年轻时日子苦,丈夫去得早,一个人拉扯大三个孩子。如今老了,几个儿子分家另过,两个大的都嫌她累赘,她就跟着小儿子过。好在身子骨硬朗,手也巧,孵小鸡、纳鞋底、做酱菜,样样在行。” 舒玉点点头,心里暖暖的。村里这样的人家不少,日子清苦,却活得有骨气、有温度。 孵小鸡的事有了着落,养猪的事也紧锣密鼓地推进着。 杨老爹连着几天往山脚跑,最后选定了一处背风向阳的缓坡。那里离村子不远不近,既不会影响村里人生活,取水也方便——旁边就有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 “就这儿了,”杨老爹指着那片空地,“地方够大,地势也平。猪圈建在这儿,粪水可以直接引到下面那块荒地里,肥地。” 他拿出舒玉画的图纸——那是舒玉根据前世记忆和这个时代的条件综合设计的。猪圈分成数个隔间,每个隔间都有食槽、水槽,地面略带坡度,便于冲洗。最特别的是,图纸上要求地面和墙面下半截都要用“灰浆”(水泥)抹平。 “用灰浆”杨大川看着图纸,有些吃惊,“那玩意儿多金贵啊,用在猪圈里是不是太浪费了” 舒玉却坚持:“小叔,您听我的。水泥地面平整,不渗水,容易清洗。猪粪尿不会渗到土里,能集中收集起来沤肥。而且水泥墙面光滑,不容易藏污纳垢,也能防止猪啃墙。” 她顿了顿,补充道:“卫生搞好了,猪不容易生病。您想想,万一猪得了瘟病,那损失可比这点水泥钱大多了。” 杨老爹听着,眼里露出赞许的神色:“玉儿说得对。养猪最怕生病,卫生是头等大事。就按玉儿说的办。” 于是,钱师父烧出来的第一批水泥大半都用在了猪圈上,还亲自来指导怎么抹地面才能平整结实。 杨大川带着人,和灰、抹地、砌墙,干得热火朝天。水泥抹过的地面和墙面,干了之后坚硬如石,光滑平整,水泼上去立刻流走,一点不沾。 就在杨家上下为养猪养鸡忙得团团转时,灶房里却悄悄发生了一件让舒玉惊喜的事。 这日午后,舒玉照例去灶房查看卤肉的准备情况。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纤细的背影正在灶台前忙碌——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身材瘦小,穿着打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的粗布衣裳,头发盘在头顶包了起来,正拿着长柄勺小心地搅动锅里的卤汤。 听见脚步声,女孩转过头来。一张清秀的小脸,眼睛不大却很有神,鼻子挺翘,嘴唇抿得紧紧的,显得有些紧张。看见舒玉,她连忙放下勺子,规规矩矩地站好,小声叫道:“小姐。” 舒玉一愣:“丽姐姐……” 李钱氏从灶台后转出来,脸上带着笑,又有些不好意思,“草儿走之前,悄悄教了她好些日子。这丫头笨,学得慢,但还算用心。我想着……让她试试” 舒玉这才想起来,草儿确实提过让李丽做帮手,只是之前她在忙一直没留意。 她走到灶台边,看了看锅里的卤肉——色泽红亮,香气浓郁,正是草儿走前定下的标准。又用筷子夹起一小块五花肉尝了尝,味道醇厚,咸淡适中,肥而不腻,竟有八九分草儿做的水准。 “你做的”舒玉看向李丽。 李丽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更小了:“是……我按草儿教的做的。火候、下料时间都记在本子上了,一步步照着来。” 舒玉眼睛亮了。这孩子虽然腼腆,但做事认真,有章法。虽然暂时还做不到像草儿那样自己研发新品,但能把现有的配方严格执行到位,已经很难得了。 “做得很好!”舒玉由衷地夸赞,“以后卤肉灶上的事,你就多费心。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来问我。” 李丽眼睛一亮,小脸上绽开一个羞涩却灿烂的笑容:“谢谢小姐!我会好好做的!” 有了李丽这个得力帮手,舒玉肩上的担子顿时轻了不少。她只需要定期调配好卤料包,交代清楚注意事项,灶上的事基本不用操心。李丽这丫头心细,每次做卤肉前都要把步骤在心里过一遍,火候看得格外仔细,出锅前必定亲自尝味,稍有不对就及时调整。 灶房的事有了着落,舒玉终于能抽出空来,去忙另一件要紧事——玻璃提纯。 她从空间里兑换出的那份“玻璃提纯简易方法”,是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写的,涉及原料筛选、温度控制、搅拌去泡、退火工艺等几个关键步骤。虽然比不上现代工艺,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革命性的突破了。 这日,舒玉揣着那份誊抄好的方子,独自上了山。 钱师父正在窑场里对着一窑新烧的陶器生气——有几个客人定制的罐子烧裂了。见舒玉来,他眼睛一亮:“玉丫头!你可算来了!那琉璃的事……” 舒玉从怀里掏出那份方子,递给钱师父:“钱爷爷,您看看这个。” 钱师父接过,迫不及待地展开。只看了几行,他的呼吸就急促起来;看到一半,手已经微微颤抖;等全部看完,他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吓人:“这……这是……” “这是我查了好多古书,又自己琢磨出来的。”舒玉压低声音,“应该有用,但还得您亲自试。” 钱师父如获至宝,把那张纸看了又看,嘴里念念有词:“原料要筛三遍……温度分三段……退火要慢……” 他的眉头皱得越紧,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纸上写的方法,有些他闻所未闻——什么“酸洗去杂质”,什么“添加澄清剂”,什么“二次熔炼”…… 忽然,他走到窑炉边,掀开炉盖,将那张纸直接扔进了熊熊炉火中! “钱爷爷!”舒玉吓了一跳。 纸张在火焰中迅速蜷曲、焦黑、化为灰烬。钱师父看着最后一点纸屑消失,这才转过身,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玉丫头,这东西,往后就烂在咱俩肚子里,对谁都别说。” 舒玉重重点头:“我明白。” “你放心,”钱师父捋了捋胡子,眼中精光闪烁,“有了这个,我要是还烧不出透亮的琉璃,我这‘钱’字倒过来写!” 说完,他转身就招呼杨大江:“大江!过来!咱们今天开始试新方子!” 说着,他就风风火火地忙活开了,配料的配料,生火的生火,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舒玉知道,接下来几天,这小老头怕是又要吃住在窑场了。 日子就在这样的忙碌中一天天过去。每隔几日,就有信从府城送来,都是顾九写的。 第一封信报平安,说已平安抵达,王家安排得周到。 第二封信说在找铺面,看了几处都不太满意。 第三封信语气有些沉重,说遇到些麻烦——她和草儿两个姑娘家在外行走不便,便做了男子打扮。可租铺子时,还是被人认了出来。更麻烦的是,揽月阁的东家王大夫人不知怎么得了消息,暗中使绊子,好几处看中的铺子都被她抢先租下或买下。 舒玉看到这里,心都揪了起来。可往下看,又松了口气。 顾九在信里写道:“……奴婢与草儿商议后,决定不与她争。既然她阻挠我们租铺子,我们便买。恰巧娴月楼对面有处铺面要出售,位置极好,只是价钱贵些。奴婢斗胆做主,用小姐给的本钱,加上这些日子卖卤肉攒下的,将它买下了。” “铺子有两层,楼下卖卤味,楼上可设几张桌椅,卖些酒水和简单的下酒菜,如卤花生、卤豆干之类。王大人帮忙打点了官府备案,一切顺利。铺面正在装修,约莫腊月初便能开张。” “娴月楼与揽月阁近日斗得厉害。揽月阁仿我卤味不成,转而降价促销点心,娴月楼以新品酱肉包、卤肉面应对,生意反更胜从前。王大夫人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另,草儿研发出新口味卤鹅,清香不腻,试卖反响极好。王赖子与李柱勤勉,采买、搬运、招呼客人,皆尽心尽力。小姐放心,奴婢等必不负所托。” 信末,是一行有些歪斜的小字:“府城天寒,小姐在家注意添衣。卤料包已收到,李丽手艺渐佳,小姐可多倚重。” 信的最后,顾九还细心地附了一张铺面的简图,标注了各个区域的功能。 舒玉捧着信,心情像坐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既心疼顾九她们在外受委屈,又为她们的机智果决感到骄傲。王大夫人使绊子,她们就绕过她直接买铺子;女子行走不便,她们就女扮男装;光卖卤肉单调,她们就想出搭配酒水和小菜…… 这一封封信,像一根根线,牵着她的心,跟着府城的消息起起伏伏。 “真是长大了,越来越能干了。”舒玉喃喃道。 一旁的飞燕听了,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没说话。 相比舒玉为事业操心,舒婷这几日却陷入了深深的“自闭”。 起因是前日晚上,小丫头半夜在空间待着有些烦闷,想出来透口气—— 然后,她就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一幕。 舒婷在空间里对着舒玉撒泼打滚:“姐姐!我要搬出来!我要跟你住!我再也不要跟爹娘住了! 他俩跟啃鸭脖似的,我住不下去了!我要长针眼了!” 舒玉哭笑不得,但看着妹妹那认真的小脸,还是点了点头:“好,姐姐去跟阿奶说。” 这日吃过早饭,舒玉先去顺子他们收榛子的地方转了一圈——如今榛子生意已经走上正轨,顺子他们每天收上来的榛子越来越少了,晾晒、分拣、记账,有条不紊。见没什么问题,舒玉便回了家,径直去找颜氏。 “阿奶,”舒玉拉着颜氏的手,开始撒娇,“让婷子跟我住吧” 颜氏想都没想就摇头:“不行!你还小呢,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怎么照顾妹妹再说了,婷子还小,夜里要起夜,要喝水,你哪顾得过来” 舒玉早有准备,眨眨眼,抛出了“杀手锏”:“阿奶,我想要个弟弟。” 颜氏一愣:“啥” “村里的小孩子说了,”舒玉一本正经地胡诌,“只有爹娘单独住,才能生弟弟。婷子老是跟爹娘睡,会影响爹娘生弟弟的。” 颜氏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点了点舒玉的额头:“你呀!净听些胡话!” 笑归笑,颜氏心里却琢磨开了。元娘和杨大江感情好,若是能有孕,再添个孙子孙女……倒也是好事。 舒玉趁热打铁,抱着颜氏的胳膊晃:“阿奶~您不是一直想要个孙子吗让婷子跟我住,爹娘就能专心生弟弟啦!而且我可以照顾婷子的,还有飞燕姐姐呢!” 她沉吟半晌,终于松了口:“行吧。不过玉儿,婷子得跟阿奶住。阿奶和姜妈妈照顾她。” 舒玉一听,连忙摇头:“阿奶,我想跟婷子住。我能照顾好她,真的!” 软磨硬泡了半个时辰,颜氏终于松了口:“行吧……” 她竖起手指,严肃道,“姜妈妈得跟着去,晚上照顾婷子起夜。还有,你要是照顾不好妹妹,我随时把她接回来!” 舒玉眉开眼笑:“谢谢阿奶!” 元娘有些不放心,被颜氏劝过之后红着脸答应了。 于是,当天上午,舒婷就欢天喜地地搬进了舒玉的小院。小丫头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和小被子,像只终于逃出笼子的小鸟,在舒玉的炕上滚来滚去,笑得见牙不见眼。 姜妈妈也跟着搬了过来,住进了东厢房。飞燕对此没什么表示,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铺盖挪到了炕梢。 解决了舒婷的“心理阴影”,日子又回到了正轨。 转眼间,各家的房子都修完了。顺子家的屋顶补好了,墙面也重新抹了泥,看着焕然一新。小荷家、珍珍家、张木匠家……一家家轮下来,村里十几户人家的房子都结实了不少,这个冬天能过得暖和些。 山脚下的猪圈也盖好了。 当最后一块砖砌好,最后一处泥抹平,整个猪圈在冬日的阳光下静静矗立时,来看热闹的村民们都啧啧称奇。 这猪圈建得也太讲究了!青砖垒的墙,灰浆抹的地面和下半截墙面,平整光滑。隔间宽敞,食槽水槽都是石凿的,结实耐用。地面略带坡度,角落里开了排水沟,还用竹筒从小溪引了水过来,冲洗起来方便极了。 “这哪是猪圈啊,这比有些人家的屋子都好了!”有村民开玩笑。 “杨叔,你们家这猪,是要当祖宗供着养啊”另一个汉子笑道。 杨老爹笑呵呵地抽着旱烟:“要养就养好。猪住得舒服,不容易生病,长得快。” 杨大川从镇上和县城陆陆续续买回了二十五头小猪崽,都是两个月左右、健壮活泼的小家伙。小猪们住进新“家”,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在光滑的水泥地面上打滑,哼哼唧唧地挤成一团。 可没过几天,它们就适应了——甚至,有点适应过头了。 舒玉设计的那个“猪猪运动机关”,成了小猪们每天的“噩梦”。那是一个用木板和绳索搭成的简易装置,里面挂着些菜叶子、萝卜块。小猪们要想吃到食物,就得在里面跑动、跳跃、钻来钻去。 一开始,小猪们笨拙得很,不是撞在一起,就是卡在木板中间。可食物诱惑太大,它们不得不努力。渐渐地,居然练出了一身“本事”——跑得快了,跳得高了,连转弯都灵活了。 颜氏每天来看,看着那些在机关里上蹿下跳、肌肉日渐结实的小猪,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哎呦我的乖乖!这哪是养猪,这是练兵呢!瞧把这猪累的,光吃不长肉!” 确实,小猪们每天运动量大,吃得也多。现在这个季节,山上的猪草早就没了,全靠麸皮、米糠、豆渣喂着。二十五头小猪,一天能吃下一大缸饲料。 杨大川算了一笔账,直咂舌:“照这么喂,到出栏的时候,光饲料钱就得不少。” 颜氏更心疼了:“要不……把那机关撤了让猪消停吃,安静长肉多好。” 舒玉却坚持:“阿奶,您放心。运动多的猪,肉紧实,好吃。而且不容易生病。您看它们现在多精神!” 她说得也有道理。这些小猪确实精神头足,毛色油亮,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健康。 为了节省饲料,杨大川想了个法子——他让每天去县城送卤肉的车,把县城铺子里和娴月楼的残羹剩饭都拉回来。虽然不多,但混在饲料里,也能顶些事。 最让村里人啧啧称奇的,是舒玉对卫生的要求。 猪圈每天都要彻底清洗一遍——先用清水冲,再用生石灰消毒,连角落都不放过。猪粪尿及时清理,堆在专门的粪坑里沤肥。小猪们每隔几天还要被赶到特制的“洗澡池”里,用温水洗刷一遍。 “我的老天爷!这猪过得比人都干净!”来看热闹的村民感叹。 “可不是嘛!我家的炕都没这么干净!” “杨家这是把猪当祖宗供着呢!” 议论归议论,可看着那干净整洁、没有一丝异味的猪圈,看着那些健壮活泼的小猪,谁心里不佩服说酸话人不少,更多的是对杨家做什么都下功夫的敬佩,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后悔没跟着杨家种冬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