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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生满地跑了,小嘴叭叭的,最先会喊的不是“爹”,是“娘”。 这也难怪,鲜儿走哪儿都带着他,晚上也搂在怀里睡。粮儿对这个儿子是喜欢的,看顾可以,但他自个儿还是个半大孩子心性,逗弄可以,真让他看孩子,没一会儿就嫌烦了。 粮儿的身子骨倒是长开了,加上家里吃食不断,有一个能干的爹和管事儿的大媳妇,吃人的年代也是顿顿饱饭,身量比一般北方小伙都高了,肩膀宽了,力气也足。 只是那心思,还像蒙着一层薄雾,简单,透亮,认死理。他就认鲜儿,鲜儿说的话,比张金贵和李氏都管用。 杂货铺里搬货、上架的体力活,渐渐落在了粮儿身上。鲜儿指哪儿,他打哪儿,从不问为什么。一袋百十斤的粮食,他吭哧吭哧就能扛起来,走得稳稳当当。卸完货,满头大汗地跑到鲜儿面前,咧着嘴笑,像讨赏的大狗。 “鲜儿,俺搬完了!”他依旧习惯这么叫她,改不过口。 鲜儿会递给他一碗晾好的水,顺手用袖子给他擦擦额角的汗:“嗯,粮儿能干。” 就这一句夸,能让他美上半天,干活更卖力气。 张金贵和李氏看着,心里是宽慰的。儿子虽不精明,但肯听媳妇的话,有力气,能顶门立户了。这个家,靠着鲜儿里外操持,靠着粮儿这把子力气,总算是在这哈尔滨扎下了根,没散。 鲜儿肩上的担子,并没因为粮儿能干活就轻省多少。心里那根弦,始终绷着。支持外面抗日的线,还悄悄连着,只是更隐蔽了。她不再亲自去碰头,钱和药,都由粮儿去送。 她教粮儿:“有个叔叔,在江沿那边等。你把这个布包给他,别的啥也别说,给了就回来。”她反复叮嘱,“有人问,就说去给铺子里进货。千万记住,不能跟任何人说,爹娘也不能说。” 粮儿眨巴着眼,用力点头:“嗯!鲜儿不让说,俺谁也不说!” 他不懂这里面的凶险,只知道鲜儿交代的事,一定要办好。他力气大,脚程快,揣着那沉甸甸的布包,穿街过巷,每次都把东西稳稳当当送到,再一口气跑回来,气喘吁吁地向鲜儿报告:“鲜儿,俺送到了!” 鲜儿看着他单纯的眼睛,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酸楚。这世道,竟要一个心思纯净如白纸的人,去沾染这些血腥危险。可她没办法,她不能亲自去,张金贵年纪大了,胆子也变小,只有粮儿,是她唯一能托付,也绝不会出卖她的人。 根生三岁那年冬天,格外冷。李氏的老咳嗽又犯了,夜里咳得撕心裂肺。铺子里的生意也淡,眼看年关要过不去了。 一天晚上,鲜儿把家里最后那点金首饰翻出来,放在小木匣里,准备明天让粮儿再去一趟。张金贵蹲在门口抽旱烟,烟雾缭绕,眉头拧成了疙瘩。 “鲜儿,这年景……咱自家都快揭不开锅了……”他声音沉闷。 鲜儿没看他,手指摩挲着冰凉的金属:“爹,咱还能想法子。前线那些弟兄,缺了药,就是等死。” 张金贵不说话了,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劝不住,这个儿媳妇,主意正,心也善,就是这善心,有时候让人提着脑袋过日子。 粮儿抱着已经睡着的根生,坐在炕沿边,听着爹娘说话,似懂非懂。他只知道,鲜儿又要让他去送东西了。他不怕跑腿,就怕鲜儿皱眉。 第二天,粮儿揣着那个装着金首饰的小布包,又出了门。天阴着,像要下雪。鲜儿站在铺子门口,望着他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 这一次,粮儿回来得比平时晚。鲜儿等得心焦,正要出去寻,才看见他跑回来,棉袄领子敞着,满头热汗。 “咋才回来”鲜儿赶紧把他拉进屋里。 粮儿喘着气,从怀里掏出几个还带着体温的烤红薯,递给鲜儿:“鲜儿,你吃!路上碰见卖烤红薯的,俺用你给的零钱买的!” 鲜儿看着那几个烤得焦黄的红薯,再看看粮儿那邀功似的、纯粹的笑容,一直悬着的心,猛地落回了实处。她接过红薯,指尖感受到那一点温热。 “没事就好。”她低声说,把红薯掰开,分给眼巴巴望着的根生一半。 乱世飘摇,但只要这一家子人还齐齐整整地在一起,只要心里那点念想还没灭,这日子,就总还能过下去。 李氏终究没熬过那个冬天。咳了半辈子,最后像是把肺都咳出来了,在一个飘着小雪的清晨咽了气。 丧事办得简单。张金贵像是突然被抽走了主心骨,整个人佝偻下去,话更少了,常常一个人坐在院里,望着光秃秃的枣树发呆。 鲜儿知道,婆婆走了,这个家以后就得靠她和粮儿,还有日渐衰老的公公撑着了。 铺子的生意依旧没什么起色,日本人管控得越来越严,进货难,卖价也压得低。支撑外面那条线的花销,像是个填不满的窟窿,鲜儿攒下的那点体己,眼见着就要见底。 一天晚上,鲜儿盘完铺子里那点微薄的账,看着纸上那几个可怜的数字,轻轻叹了口气。根生已经睡熟,粮儿在院子里劈柴,吭哧吭哧的声音很有力,却驱不散屋里的沉闷。 张金贵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旧木匣子。他把匣子放在炕桌上,推到我面前。 “打开看看。”他的声音沙哑。 鲜儿有些疑惑,依言打开。里面不是她以为的账本或零碎钱票,而是摞得整整齐齐的银元,几根黄澄澄的金条,还有几张地契——是放牛沟那些地的契书。 鲜儿愣住了,抬头看他:“爹,这是……” “咱老张家全部的家底。”张金贵坐在炕沿上,掏出旱烟袋,却没点,只是拿在手里摩挲着,“你婆婆在的时候,不让动,说是要留给粮儿和根生,怕他们以后受苦。”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看向鲜儿,那目光里没了往日的算计,只剩下一种沉沉的、看透世事的疲惫和某种决断。 “可这世道,你也看到了。日本人占着,啥时候是个头留着这些黄白之物,是能下崽儿还是能保命哪天鬼子闯进来,啥都剩不下。”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你做的事,爹不傻,早就瞧出点苗头。以前不说,是怕,也觉着跟你婆婆没法交代。现在……她走了,这个家,你做主。” 鲜儿的心猛地一跳,攥紧了手指。 张金贵把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发出沉闷的响声:“你比粮儿明白,比爹也有胆色。这些东西,你拿去,该咋用就咋用。是填了那个无底洞,还是另谋生路,你掂量着办。爹就一句话,咱老张家,不能当孬种,更不能忘了根在哪儿。” 他把木匣子又往鲜儿面前推了推,站起身,背着手慢慢踱了出去,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老。 鲜儿看着那一匣子沉甸甸的、带着张家人几代心血的财物,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眼眶发热,却流不出泪。 她没想到,平日里精打细算、甚至有些抠搜的公公,竟能在最后,拿出这样的魄力和担当。他不是不明白风险,他是看透了,在这乱世,有些东西比钱财更重要。 她缓缓合上匣子,抱在怀里。那重量,压得她心口发疼,却也给了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第二天,她把匣子藏好,只取出一部分银元。她找到粮儿,把银元交给他,仔细交代了送钱的地点和暗号。粮儿如今跑这些已经熟门熟路,接过钱,郑重地点头:“鲜儿,你放心。” 看着粮儿出门,鲜儿转身回到铺子里,拿起鸡毛掸子,一下下拂拭着货架上其实并不存在的灰尘。窗外天色阴沉,像是又要下雪。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她不仅要守住这个家,还要对得起公公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对得起张家这砸进来的全部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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