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河尾邑近，人烟与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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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褪去，天光微熹。林凡从调息中睁开眼，眸中神光内敛，昨日消耗尽数恢复。他并未立刻动身，而是先取出了陈老所赠的那枚玉简，将神识沉入其中。 大量的信息流涌入脑海，关于河尾邑的方方面面，详尽得超乎想象。 河尾邑，坐落于黑水河支流尾闾冲积平原之上，故而得名。乃是方圆千里内最大的人族聚居点，常住人口逾十万，修士与凡人混居。名义上隶属商朝管辖，受“河尾镇守”节制，但实际掌控者，乃是本地最大的修仙家族——“洪家”。洪家老祖据传是炼虚合道中期的高手，家族中炼神还虚、炼气化神的子弟众多，势力盘根错节，把持着河尾邑的税收、坊市及城防。 城内严禁私斗厮杀，这是铁律，由洪家组织的“城卫军”负责维持，违者轻则废去修为驱逐，重则当场格杀。城卫军巡逻频繁，队长至少是炼神还虚修为，寻常无人敢触犯。 但规矩之下，暗流涌动。除了洪家，城内还有大小小的帮派、商会、以及如青霞观这般的外来仙门据点，彼此明争暗斗，争夺资源。欺行霸市、暗中下黑手的事情屡见不鲜，只要不闹到明面上，城卫军往往睁只眼闭只眼。 玉简中还标注了城内几个重要区域：镇守府所在的城北区（权贵聚居）、最大的“百川坊市”所在的城西区（鱼龙混杂）、凡人为主的城南区、以及混乱贫瘠的城东棚户区。 至于林凡最关心的“仙人”消息，玉简中提及，偶尔确有海外仙岛（虽未明言金鳌岛，但描述相符）的修士前来河尾邑，通常是为了采购某些黑风岭的特产药材或稀有矿石，他们大多直接与洪家或几家大商会对接，行踪神秘，寻常修士难得一见。 此外，玉简末尾还附上了一些注意事项：入城需缴纳一块下品灵石；警惕街头的各种骗局；若非必要，勿与洪家子弟、城卫军发生冲突；以及几家信誉尚可的客栈、酒楼和材料店铺的名称。 信息量巨大，林凡细细消化，对河尾邑有了初步的认知。这是一个秩序与混乱并存，机遇与危险共生的地方。 他收起玉简，长身而起。《敛息术》运转，气息收敛至炼气化神后期水准，既不过分惹眼，也不显得太过弱小。整理了一下略显风尘的衣衫，这才迈开步子，朝着东方继续前行。 越靠近河尾邑，人工开辟的道路越发清晰宽阔，道旁也开始出现零星的农田和简陋的村舍。遇到的行人也逐渐增多。 有赶着驮兽、满载山货的凡人车队，车把式们大声吆喝着，脸上带着疲惫与期盼；有神色警惕、结伴而行的散修，修为多在炼精化气至炼气化神之间，风尘仆仆；偶尔还能看到衣着光鲜、乘坐着某种低阶妖兽拉动的华贵车驾呼啸而过，那是修仙家族的子弟，路人纷纷避让，投去或羡慕或敬畏的目光。 林凡混在行人之中，低调前行，神识却如同无形的网，悄然收集着沿途的信息碎片。 路人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传来： “…听说了吗黑风涧那边前几天又出事了，一队采药人全没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内脏…” “…洪家三公子前天在百川坊市为了一个狐女，跟青霞观的人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城卫军来了才压下去…” “…最近入城的散修越来越多了，听说西边不太平，好几个小门派都被灭了…” “…妈的，入城费又涨了！一块下品灵石！怎么不去抢！” 各种信息混杂，勾勒出河尾邑周边并不平静的图景。林凡注意到，提及“青霞观”时，他下意识地更加收敛了气息。 日上三竿之时，一座巍峨的城池轮廓终于清晰地映入眼帘。 河尾邑的城墙高达十丈，由巨大的青黑色岩石垒砌而成，墙面斑驳，残留着许多兵器劈砍和法术轰击的痕迹，显然历经沧桑。墙头有穿着统一制式皮甲、手持长戈的兵丁巡逻，旌旗招展，上书一个巨大的“洪”字。 唯一的城门洞开，却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接受着城卫军的盘查和收费。气氛显得有些肃穆和紧张。 林凡排在了队伍末尾，默默观察。 盘查并不算特别严格，主要是确认身份（大多凭借某种身份令牌或路引），缴纳灵石，并检查是否携带明显违禁的物品（如大量攻击性符箓、管制兵器等）。对于散修，城卫军的态度往往更加倨傲和挑剔，偶尔还会刻意刁难，索要些“好处”。 轮到林凡时，一名面色冷硬的城卫军小队长（炼气化神巅峰修为）拦住了他，目光审视。 “姓名来历入城何事”声音公事公办。 “林凡，散修。入城采购些修行物资。”林凡语气平静，递过去一块下品灵石。 那小队长接过灵石，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上下打量了林凡几眼，见他衣着普通，修为也只是炼气化神后期，不像有什么油水的样子，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进去吧！记住城内规矩，安分点！” “多谢。”林凡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穿过幽深的门洞。 就在踏入城门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无处不在的阵法波动扫过全身，似乎在检测修为和携带的物品。他早已将系统空间和大部分气息隐匿，《敛息术》悄然运转，那阵法波动一扫而过，并未引发任何异常。 城门之后，喧嚣的声浪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宽阔的青石板街道纵横交错，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两侧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声、甚至还有隐约的法术轰鸣声（来自某家炼器铺）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充满烟火气却又光怪陆离的洪荒城镇画卷。 空气中也混杂着各种味道：食物的香气、药材的清苦、金属的锈蚀、妖兽的腥臊、还有凡人汗液和牲畜的气味，浓郁而复杂。 修士与凡人摩肩接踵。有御风而行的修士潇洒掠过屋顶（但高度受到限制），也有挑着担子的凡人小贩在街边吆喝。法器铺、丹药坊、符箓店、酒楼、茶肆、甚至还有专供修士消遣的场所…应有尽有。 这与黑风岭的死寂危机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让初来乍到的林凡微微有些恍惚，但很快便适应下来。 他没有急于乱逛，而是按照玉简中的提示，沿着主街，朝着城西区的方向走去。他需要先找一个落脚点。 一路上，他看到了趾高气扬、身着洪家服饰的子弟前呼后拥；看到了眼神闪烁、在人群中穿梭的扒手；看到了当街斗法被城卫军迅速镇压拖走的修士；也看到了缩在墙角、衣衫褴褛、向过往修士乞讨的凡人老者… 秩序之下的混乱，繁华背后的阴影，在这座城镇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林凡如同一个冷静的旁观者，默默行走其间，神识保持警惕，将所见所闻与玉简信息一一印证。 他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河尾邑。新的舞台，已然铺开。 而他的洪荒之路，也将从这里，进入一个新的阶段。挑战与机遇，皆在这喧嚣的人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