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风中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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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紫檀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老宅那浸透着药味、檀香和无声硝烟的沉滞空气彻底隔绝。 赵山河踏下最后一级台阶，清冷的夜风裹挟着庭院里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吹散了眉宇间残留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老大！”王顶光立刻从阴影里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询问和一丝担忧。 他刚想开口询问老宅里的情况，目光却猛地定住，看向赵山河身后不远处的回廊转角。 赵山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脚步也随之一顿。 回廊下，昏黄的灯笼光晕里，站着两个人。 他的母亲，林婉容。穿着一身素雅的羊绒长裙，肩上随意披着条薄披肩，夜风吹拂着她额角几缕不再乌黑的发丝。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焦急和忧色，双手无意识地绞着披肩的流苏。看到赵山河出来，她眼睛一亮，立刻快步上前。 她身旁，是他的父亲，赵振业。身形依旧挺拔，穿着深色的中式立领外套，面容沉静，但眉宇间也锁着一丝化不开的凝重。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落在儿子身上，带着无声的探询。 “山河！”林婉容几步走到赵山河面前，声音带着急切和担忧，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臂，上下打量着，仿佛要确认他是否完好无损，“老爷子叫你进去这么久，是不是……是不是因为那个……那个女人和录音的事情”她压低了声音，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焦虑，“他训斥你了还是……要责罚你你别怕！告诉妈！”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带上一种母兽护崽般的坚决，甚至透出几分属于林家女儿的锐气：“要是老爷子实在看不惯，非要拿这事做文章为难你，妈这就给你大舅、二舅打电话！我们林家虽然比不上从前，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拼着我这张老脸不要，也要让两个舅舅出面，替你在老爷子面前分说分说！那白慕婉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她勾引你在先，是章小华欺人太甚！凭什么把账都算在你头上” 夜风中，母亲的手心带着微微的凉意，却传递出一种滚烫的暖流，瞬间涌入赵山河冰封的心湖。 那急切的话语，那毫不掩饰的维护，那为了他甚至不惜动用娘家力量、拼上自己“老脸”的决心……像最温柔的针，精准地刺中了他灵魂深处最柔软、也最痛楚的地方。 前世，大厦倾颓之时，正是母亲和两位舅舅，不顾自身安危，倾尽林家仅存的力量试图为他斡旋、挡灾。 结果呢林家被得势的章小华和白家视为眼中钉，被卷入更深的旋涡。 大舅林振邦被设计卷入一场金融诈骗案，锒铛入狱，在狱中突发心梗，未能等到沉冤昭雪便含恨离世！ 二舅林振国为救兄长四处奔走，却遭遇“意外”车祸，虽然捡回一条命，却落下了终身残疾，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而母亲，在接连失去兄长庇护、目睹儿子身败名裂、家族崩塌后，一夜白头，心力交瘁，最终在无尽的痛苦和自责中郁郁而终…… 那些画面，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些冰冷的墓碑……如同最残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赵山河的脑海！ 他看着母亲此刻焦急维护自己的脸，看着她眼角的细纹和鬓边在灯光下愈发明显的银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一股混杂着滔天愧疚、刻骨铭心的悔恨和前所未有的守护决心的洪流，在他胸中疯狂激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下眼底翻涌的酸涩和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