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来自羲皇的上古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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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被误会是“小卒子”，媚娘下意识的望了望身上的藤甲，不觉也自嘲的一笑：“途中寒冷，捡了这个御寒的。” 小尼眼中露出鄙夷的神情：“慧心师太素爱雅致，你这样子可不能见她哦。” 曾经的大周女皇，哪受过这等奚落啊，瞬间恼了：“那只好请你上覆尊师：朕告辞了！”说完要走。 “你等等！……哎，跟我来吧！” 小尼姑说着，爱搭不理的向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头也不回地冷笑说：“请不要跟我说什么‘震’不‘震’（朕）的，又不是不知道你！” 媚娘暗暗心惊：好古怪的丫头呵！……她不过，也是一个小小的尼姑罢了，凭什么就说知道朕呢……而且问题是：朕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呵，她又能知道些什么 “别嘀咕了，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的。” 小尼在前面头也不回的又说。 语气里又是傲慢，又是蛮横。 媚娘更加惊异。 “到了，进去吧。” 小尼说着，领她进到一个温暖的小小房间里，取出一件皮袍说：“这是师太从前穿过的，先赏你穿吧！” 媚娘明眸一转，蓦然发现这竟然是一件猩红色的貂裘，价值百金也不止呢！ 她急忙脱下自己的衣甲。 小尼姑这时却忽然一愕，惊奇的自言自语说：“原来这人，也是个富家女呢！” 媚娘大感意外！ ——她说的“这人”， 除了我、这里还有别人吗 还有，她不是说“知道朕”的嘛，这般大惊小怪又是哪出呢 再一想，又恍然醒悟：是了，朕现在的确已是“别人”了呢！ ……只是好刁蛮的丫头哦，居然连个“你”字都不肯说，对朕该有多么的不屑呢！ 她心里暗气。 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冷冷问道：“你何以见得，……我就是富贵之人呢” 小丫头露出两颗雪白的兔牙：“你内里穿的，都是绫罗绸缎；还有那么多的金珠玉饰，寻常人家哪有这东西呀” “是吗，” 媚娘一边轻描淡写的漫应着，一边系好了环佩和束绦，一边又暗暗的思忖道：“我替代的这个人，不光身材与朕相似，其白嫩的肌肤、姣好的面容，更加不输寡人当年呢！” 一边想着， 顺手从腕上解下一串金珠，转送给小尼：“这个给你！” 小尼喜出望外，却假意推拒说：“师太不允许我乱收东西呢！” 媚娘轻轻一笑：“你只说，是替我代管的好了！” 小尼大喜。 连忙接在手里，兴奋的说：“我现在叫妙云，从前大士叫我阿欢，姐姐以后有事尽管吩咐。——哦，先请去见师太吧，她在净室里呢！” 媚娘嫣然一笑。 心里却不由感慨道：这孩子得有多古怪、多势力呢！……而且她口中的大士，又会是谁，是观音大士吗……岂有此理，菩萨可是众神之神呵，岂能理她这个毛丫头！ …… ～～～～～～ 慧心师太的禅房，就在隔壁。 两人一进去，正看见她在闭目打坐，神情很是庄重。 “师太！” 媚娘此时也放下了身段儿，娇娇俏俏的轻唤道。 师太转过身，睁眼瞅了瞅她，向旁边的小尼一挥手：“没你事了，睡去吧！” “是，婆婆！” “找打！” “呃，是！……老娘！” 师太忍不住笑场：“真是个傻丫头。——还不速退！” “是，师太！” 妙云嘻嘻一笑。立刻双手合十，有模有样的转身走了出去。 师太又指了指旁边的禅床，面无表情的对媚娘说：“今晚，你就在这里歇息。” 媚娘诧异的问道：“那师太你呢” “阿弥陀佛。贫僧年纪大了，醒即是睡、睡即是醒，你自便就是。”师太说着，又转回身去。 媚娘一头雾水！ 她年纪大了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上下的样子呀，而且那么美丽！……尤其那一手好琴，分明情思未断、是位禅门中的雅客么！ 她疑疑惑惑的坐在禅床上，定定的凝望着青灯下、师太单薄而窈窕的背影，根本无心入睡。 屋里此刻有些冷场。 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师太叹息了一声，起身拜了四方、收了晚课，来到床前合十说道：“世间万事，总离不开一个缘字。施主深夜来此，不问便知这是天意，又何必疑虑和拘束呢” 这句颇有禅理的话，令媚娘忽生敬畏，起身说道：“师太是得道的高士，朕……真是冒昧了，还请师太指点迷津！” 师太轻轻一笑：“知迷不迷。——你随我来！” ～～～～～～ 慧心带媚娘进的是一个藏经阁，四下摆满了蒙尘的经卷。在迎面桌子上，摆着一把古琴，上面却纤毫不染！ 子鸢莫名其妙的望了望师太。 慧心一言不发的走近桌子，用兰指轻轻勾了下琴弦，古琴发出“铮”的一声尖鸣。——媚娘的心房，不觉为之一颤：这琴声太诡异了，几乎就是在撩人心弦呵！ 她暗暗有些心惊。 这时师太依旧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一手调着琴、一边自问自答的说道：“听说过羲皇的七绝魔琴吗——这便是！” 媚娘更加吃惊。 因为对这个东西，她还是印象深刻的：那可是传说中，上古的神器啊！据说，但凡听过琴音的人或神，都会七情尽断、六欲灭绝的，所以才叫作“七绝琴”。 不仅如此。 倘若那弹奏宝琴之人，不具备传说中伏羲的功力，那也枉然：不光不可能驾驭它，还可能因之而自伤呢！ “她究竟是真的身怀绝技，还是在故意吓我哦” 媚娘暗想道。 凝望着对方，那明显柔弱而单薄的样子，也难怪她会半信半疑了。 这时， 师太已净了手，然后点上一支香、交给媚娘：“这里没有香炉，你就代劳吧！” 武媚娘神差鬼使的把香接了过来。——一股奇异的味道，瞬间沁入心脾，令她恍然如醉如痴起来…… 师太微微露出一点笑意：“此琴有无上魔力，你敢听吗” 媚娘恍然觉得，师太的笑容里有些诡异。 但这时的她，已被香烟所迷，不知不觉竟点了下头！ 慧心暗暗一叹。随即面生敬畏之色，全神贯注以后、轻轻拨动了琴弦…… 这琴确实与众不同。 琴音里毫无丝竹之声，更像是剑鸣龙吟；随着师太的指法渐入佳境，更不像是在弹奏琴弦，而是在拨弄媚娘的心弦：令她在无知无觉中，心随琴动、意伴声驰…… 琴声时而高亢，令她恢复了封后、生子、君临天下的高光记忆； 时而缠绵，则使她想起了在宫院与太子的“金盆玉露”，以及感业寺、控鹤监中的春风几度； 琴声肃杀时，她记起的是刺马、杀女、酒瓮人彘； 琴声呜咽时，她却悲叹起天皇驾崩、诸子凋零、忍遣薛生…… 每一段追忆，都因为一支曲子； 每一支曲子之后，相关的记忆便会悄然消失……. 以至最后， 武皇的记忆里、就只剩下最后的那点雄心与睿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