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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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采儿最懂我！" 苏烨咧嘴一笑。 两日后，苏烨轻车简从，自南郡北上。 途经南阳、颍川、陈留诸郡，入河内境后东进魏郡，直抵冀州腹地。 终至巨鹿广宗城外东郊，在一处村落寻得田丰宅院。 许褚上前叩响门扉。 "吱呀——" 开门的正是衣着随意的田丰本人。 "几位是..." 乍见魁梧的许褚，田丰先是一惊，旋即镇定。目光扫过后方，在苏烨身上一定，未待开口便挑眉拱手："阁下莫非是镇南将军苏烨" "将军竟真亲自到访，着实令田某意外。" "请进寒舍叙话。" 田丰侧身相邀。 苏烨含笑拱手："叨扰元皓先生了。" 遂与许褚入内，亲卫队长则指挥将礼物送入。田丰引二人至厅中落座。 田丰让妻子准备了几样简单的点心和清茶，款待苏烨。 他端起茶盏，对苏烨说道：“一个月前，有位自称将军部下的人前来拜访，说是受命招揽我。” “起初我还以为是有人冒名顶替。” “但经过一番试探，才确认对方确是将军的人。” “我便随口说了句——若将军真想招揽我，不如亲自登门。” “这本是一句推脱之言，想着以将军的年轻气盛，见我如此狂傲，必定心生不满，就此作罢。” “果然，之后便再无音讯。” “本以为此事就此翻篇。” “未曾想今日将军竟亲自到访，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将军胸襟宽广，确非寻常之辈，是我先前小觑了。” “今日以茶代酒，向将军赔罪，请！” 说罢，田丰仰头饮尽杯中茶。 苏烨爽朗一笑，举杯回敬，随后打趣道：“元皓先生果然如传闻般耿直。” “正因知晓先生的性情，我才不会动怒。” “所以先生倒是高看我了。” “实则我这人度量不大，性子也急躁。” “毕竟，我不过是个十七岁的莽撞少年。” “似我这等年纪，便已功成名就，拜将封侯，若不骄狂些，反倒不合常理，不是吗” 田丰闻言一怔，而后失笑：“将军果然与众不同，比我想象中更有趣。” “骄狂之气未见分毫，倒是谦和有礼。” “你确实出人意料。” 略作沉吟，田丰神色郑重道：“我明白将军此番来意。” “将军肯因我一句狂言，不远千里相寻，这份胸襟诚意我已尽知！” “明人不说暗话，将军的邀请，我应下了。”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免得日后惹恼将军，徒生懊悔。” “哦” 苏烨抬手示意：“先生但说无妨。” 田丰直言道：“我素来固执，有一说一，从不顾忌言辞刺耳；” “正因如此，常得罪于人。” “这算是我改不了的倔脾气！” “不想改，也改不掉！” “若强行更改，我便不再是田元皓！” “他日若追随将军，难免因此触怒于您，更会开罪同僚。” “即便如此，将军仍愿招纳，我自当效死力。” 这月余间，他细察过苏烨的为政举措。 更托友人打探其在南郡的作为。 自觉对其才略抱负已有明断。 故而对苏烨的器量、才干颇为心折。 此番相邀，他亦无推拒之理。 且看追随此人，能否实现胸中抱负。 “一言为定！望先生鼎力相助！” 苏烨霍然起身。 田丰亦正衣肃拜：“冀州田丰田元皓，拜见主公！” “好！甚好！” 苏烨大笑着上前搀扶：“得先生相助，如获至宝。” 终是得偿所愿。 虽说过程出人意料，却意外顺遂。 原以为田丰这等人物更难说服。 未料其竟如此爽快磊落。 苏烨对这种事格外满意！ 当然，他心里明白将来少不了要应付田丰的直言不讳。 这就是田丰的性格，从来都是直来直往。 两人又深入交谈了一个多时辰。 通过这次长谈，彼此都有了更深的了解。 田丰也从苏烨的言谈中察觉到他远大的志向。 他对此并不反感。 实际上，他对朝廷和大汉早已心灰意冷。 不然也不会辞官归乡，宁愿闲居读书也不愿出仕。 相反，他期待苏烨的野心能更大些。 只要苏烨有实力实现抱负，他愿意全力辅佐。 在他看来，大汉 在即，各种隐患已然埋下，当今天子又是这般光景，王朝气数已尽。 不如辅佐明主，另立新朝。 "元皓，我接下来要去中山炉奴见甄氏族人，之后还得赶往青州东莱郡。" "你是随我同行，还是我派人护送你们全家先去南郡" 谈话告一段落，苏烨征询田丰的意见。 田丰挑眉问道："炉奴甄氏是主公的姻亲吧" "甄家乃冀州豪商，若能善加利用，对主公大业必有助益。至于东莱...莫非主公又要去招揽人才" 他印象中东莱似乎并无大才。 "难道是郑玄先生不对，郑公此刻应在北海高密着书立说才对。"田丰暗自思忖。 完全猜不透苏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妙啊！元皓深得我心！" 苏烨朗声一笑，向田丰比了个赞赏的手势："这次去东莱确实是为了一位潜龙在渊的将才！" "此人天生就是将帅之才，可惜出身寒微，又因故避居辽东，至今声名不显；" "我此去东莱，就是要拜访他的家眷；" "先结个善缘，日后招揽起来自然水到渠成。" 这番毫不掩饰的坦诚之言让田丰颇为意外。 他愈发觉得苏烨的行事风格与众不同。 而且这种直来直往的作风正合他心意。 田丰含笑问道："主公这般明目张胆的市恩，就不怕弄巧成拙，反遭对方厌恶" "绝不会！" 苏烨斩钉截铁道："此人最重孝道，又极讲义气，向来知恩图报！" "我虽是有意示恩，但确实救了他高堂老母；" "这份恩情实实在在，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若连这都要推拒，那只能说明我眼拙看错了人！" "如此忘恩负义之徒，也不值得我费心招揽，不是吗" 田丰深以为然："心有芥蒂无妨，但恩情不能不认。" 恩就是恩。 刻意与否并不重要。 苏烨笑着接道："我始终相信，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 "万事必有因果。" "这天下本就是利益交织的棋局；" "凡人行事，皆有图谋！" "就算善人行善，不也是在求个心安" "无非是境界高低之别罢了！" "我虽算不得高洁之士，但为得良才，不辞奔波以结其亲，这份诚意总该够分量了。" “甚至，愿意派人远赴辽东寻他，告诉他，我愿助他洗脱罪名，招纳他，许他锦绣前程；” “心有芥蒂无妨，但莫道我品行低劣，元皓以为如何” 若你一无是处，我为何要施以援手 真心相助，彰显我德行高尚，甘愿舍己为人。 若袖手旁观，也无可指摘。 这世道，多的是权衡利弊后的援手。 田丰听罢，沉思片刻，郑重颔首道：“主公此言虽看似悖逆常理，却不得不承认，字字现实，句句在理。” 不矫饰，最真实。 这不正是他素来行事的写照吗 果然，他与苏烨意气相投！ 他就欣赏这般率真不造作的主公。 “哈哈！” 苏烨闻言开怀大笑：“普天之下，也唯有元皓会这般直白道我言之有理了！” “常人可不会如此坦言。” 因此，他也觉得田丰此人分外有趣。 田丰性急如火，一旦决意行事，便容不得半分拖延。 当日便命妻女打点行装，催促苏烨即刻启程。 令苏烨忍俊不禁。 这般性急之人，当真罕见！ 两日后，苏烨一行抵达中山国炉奴城。 旌旗招展入城，直抵甄府大门。 甄逸早已率全家在府门外恭候多时。 “哈哈！贤婿总算到了！快请进！” 甄逸见苏烨车驾已至，连忙热情相迎，将众人引入府中。 这一幕被城中各氏族眼线尽收眼底， 消息如野火燎原，转瞬传遍冀州。 “没想到苏烨竟如此看重甄家果真亲临！甄氏当真好福气！” 【市井闲谈】 "瞧瞧！不过纳个妾室，震南将军这般厚待甄家，可见实乃重情之人呐！"酒肆里有人拍案道。 邻座商贾捻须轻笑："要不...把咱家姑娘也送进将军府" "呸！"对桌汉子喷出酒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家闺女那副尊容，连甄家丫鬟都比不上！更别说人家将军如今位极人臣，当初甄氏结亲时将军还未发迹呢！" 绸缎庄主插嘴："可不是正妻可是颍川荀氏嫡女！现下就算是暖床丫头，没点斤两谁敢往将军府塞" "要么生得倾国倾城，要么娘家能助将军成就大事。"贩盐的压低声音，"甄家虽说朝中无人，可那金山银海...啧啧！" 众人哄笑："这倒新鲜！富可敌国反倒成好事了" "诸位细想——"老秀才摇头晃脑，"谁不盼着有个钱袋鼓囊囊，又掀不起风浪的岳丈" 忽有马贩探头："听说甄公正张罗联姻咱们是不是也..." "糊涂！"布政司小吏冷笑，"真当将军是提线木偶甄家这手借势攀附玩得妙，小心引火烧身！" 茶楼雅座传来阴恻恻的笑声："且看这出好戏如何收场..." 这般议论在冀州各大世家族会、商铺后院此起彼伏。甄氏门前的车马竟真少了七分。 【甄府夜话】 锦屏后的烛火跳动着，甄逸擦了擦汗涔涔的额头："贤婿此番雪中送炭..." 苏烨指尖轻叩青玉镇纸，打断道："岳父可知为何羊毛衣物在并州售价要比幽州贵三成"话音落处，窗外的蝉鸣忽然停了。 甄逸一进门就对着苏烨絮絮不止。 他分明是在吐苦水。 看过甄姜转交的信件后，他当时就吓出一身冷汗。 这次确实存了利用苏烨的心思。 更不该的是，他还没说实话。 近几个月跟苏氏合作，甄家获利颇丰。 不仅赚回了当初的嫁妆，还盈余不少。 他盘算着先佯装可怜，或许能获得谅解。 苏烨默然听着，始终没有作声。 直到甄逸说完，才发现苏烨脸色不对，心头猛地一沉。 "贤婿你..." 甄逸刚要开口。 苏烨抬手制止："够了。你似乎没明白问题所在。" "我不是来听你诉苦的。" "自问对甄家仁至义尽，该给的都给了。" "无论是生意分红，还是重用甄俨。" "莫非你觉得我很好 " "不是..." 甄逸被苏烨锋利的目光盯得背脊发寒，额头沁出冷汗，慌忙想要辩解。 苏烨直接打断："你不该欺瞒利用我。" "真当我看不透这些把戏"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