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牛魔王的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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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裂隙深处，补天石的红光如血瀑般翻涌。 孙悟空的金纹已爬上喉结，指尖离第二十一道刻痕只剩三寸，却在此时突然闭眼——牛魔王的亡灵意志如沸水般在识海翻涌，将一段被封印的记忆强行灌入他的脑海。 那是火焰山最炽烈的黄昏。 赤焰烧红半边天，牛魔王的混铁棍断成三截，左角崩裂出蛛网般的裂纹。 他对面的虚空里，父神投影的法相正碾碎最后一座万魔殿，黑焰中飘着铁扇公主的凤翅金绡残片。 "大哥！"记忆里的孙悟空声音带着少年人的焦灼，可此刻真实世界的齐天大圣却攥紧了拳头——他终于看清，当年自己被佛道联手设计压在五行山下时，牛魔王正以一人之躯硬抗父神分身的怒火。 "兄弟，接着！"记忆中的牛魔王突然仰天大笑，混铁独角泛起幽蓝光芒。 他没有躲避那道劈向天灵盖的混沌神雷，反而迎了上去。 雷芒炸碎他半边鳞甲，却见他反手掏出被烧得通红的裂隙钥匙，用独角刺穿自己心脏。 鲜血顺着钥匙纹路蜿蜒，在金属表面烙下一道暗红咒印。 "这是俺的命，俺的因果，俺的......"牛魔王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孙悟空心口，"当年结义时说过，七兄弟共扛天。 如今你要破的不是刻痕，是那老东西用因果锁链捆着咱们的命！" 记忆如潮水退去，孙悟空猛地睁眼。 他胸口的火莲印记正随着心跳渗出微光，与手中那枚本已暗淡的裂隙钥匙产生共鸣——钥匙表面的暗红咒印，竟与补天石刻痕上的父神铭文形成某种诡谲的对称。 "大圣"猕猴王的声音从旁传来。 这只惯会算计的老猴此刻眉间凝着霜，他望着孙悟空掌心的钥匙，瞳孔里倒映出两组纹路重叠时迸发的星芒，"你方才周身气息突然不稳，可是......" "是老牛的意志。"孙悟空攥紧钥匙，指节发白，"他用自己的因果篡改能力，把命炼进了这钥匙里。 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是给咱们......破局的刀。" 六耳猕猴的残念突然从虚空显形。 这只曾经与孙悟空斗得昏天暗地的灵猴此刻没有惯常的戏谑，残魂凝成的躯体上，代表信息窃取的银纹正疯狂跳动："因果篡改 难怪我之前总觉得这钥匙的规则有股子熟悉的野味儿——当年老牛为了铁扇公主硬改生死簿，那笔因果可是被地府记了三万年！"他忽然凑近钥匙，银纹在眼前凝成镜面，"看！ 父神刻痕用的是混沌本源的'定'，而老牛的咒印是'变'。 定与变相激，能撕开那老东西的枷锁！" 话音未落，孙悟空已将钥匙按在补天石上。 暗红咒印与父神铭文激烈碰撞，像两群死战的蚂蚁在石面爬动。 第二十二道刻痕的红光突然减弱三分，裂隙外的禺狨王法相猛地一颤——他看见那些往裂隙移动的七大圣虚影，其中扛九齿钉耙的那个，脚步明显快了些。 "有效！"猕猴王掐诀推演，周身腾起青色算筹，"每道刻痕对应父神的一道权柄，老牛的因果之力能削弱其'定'的属性。 继续！" 当孙悟空的指尖触上第二十三道刻痕时，补天石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第七十二道刻痕里的墨色液体流速加快，所过之处，更多被覆盖的小字显露出来："齐天，覆海，通风，驱神，混世，移山，伏天......" 可就在第二十五道刻痕即将被破解时，裂隙外的虚空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终焉之地的空间结构如被孩童揉皱的绢帛，混沌能量像活物般涌进来，将补天石周围的灵脉绞成碎片。 "你以为这些小手段能改变结局"父神投影的声音像冰锥刺入众人识海，"当年神魔棋局，你们不过是棋子；如今混沌重临，你们连棋子都算不上！" 话音未落，一道遮天蔽日的混沌巨兽虚影从裂隙深处冲出。 这怪物生着九头，每颗头颅都似曾相识——有佛的慈悲相，有道的无为相，有天庭的威严相，最中央那颗，分明是孙悟空自己的面容！ "是父神用三界众生的执念养的恶念体！"六耳残念的银纹疯狂闪烁，"它吞的执念越多，就越能模仿对手的弱点——小心中间那颗头，那是你的道心映象！" 孙悟空的金纹瞬间爬满半张脸。 他大喝一声，赤焰之力从掌心喷薄而出，在身前凝成红莲法相；与此同时，体内混沌本源被火莲印记唤醒，两股截然不同的火焰缠绕着冲向巨兽。 撞击声震得补天石都晃了三晃，可巨兽的九头只是略微偏了偏，中央那颗猴头却咧开嘴，露出与孙悟空一模一样的冷笑。 "大圣！ 它的核心在眉心！"猕猴王的时间回环终于捕捉到一丝破绽，他甩出三枚时间碎片，在巨兽周围织成金色光网，"但那核心......"他的声音突然发颤，"和父神投影的神魂链接着！" "那就一起破！"孙悟空的金纹已爬上眼角，他能清晰感觉到混沌本源在体内翻涌，每多使用一分力量，火莲印记就灼痛一分。 但他没有犹豫，握着裂隙钥匙的手泛起血光——老牛的意志在其中轰鸣，像战鼓催促着他向前。 当钥匙抵住第二十六道刻痕时，巨兽的中央头颅突然发出尖啸。 它前爪拍碎红莲法相，后爪撕开时间光网，直扑孙悟空面门。 六耳残念的残魂突然燃烧起来，化作银色流光钻入巨兽眉心："老孙子！ 趁现在！" 孙悟空的指尖重重按在刻痕上。 父神铭文与因果咒印的碰撞终于爆发，补天石上炸开一团紫金色的光。 第二十六道刻痕的红光彻底熄灭，裂隙外的禺狨王法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突然愈合。 而巨兽的动作明显滞了一滞——它眉心的银纹正在啃噬那根连接父神的神魂链。 "继续！"猕猴王的算筹碎了一地，他抹掉嘴角的血，"每多破一道刻痕，父神的投影就弱一分！" 孙悟空抬头望向裂隙深处。 第七十二道刻痕的墨色液体已流到第六十九道，那些被覆盖的小字连成一片，隐约能看出"七魄归位，破茧重生"八个大字。 他深吸一口气，金纹几乎要覆盖整个面部，可眼中的战火烧得更烈——他想起记忆里牛魔王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想起石面后若隐若现的七大圣虚影，想起当年在花果山结义时，七兄弟对月盟誓的酒碗。 "老牛，通风，驱神......"他低声念着，将钥匙按向第二十七道刻痕，"等哥哥们都到齐了，咱们就掀了这棋盘！" 补天石的红光突然大盛。 裂隙外，扛九齿钉耙的身影终于跨进裂隙边缘；归墟海眼里，镇压的上古心魔突然安静下来；三十三重天残阵中，最后一颗星子开始转动。 而孙悟空不知道的是，当他的指尖触到第二十七道刻痕时，胸口的火莲印记里，竟溢出一滴与补天石最深处相同的墨色液体——那是混沌本源真正的核心，正在等待最后七道刻痕的开启。 父神投影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多了一丝慌乱："不可能......你们不可能......" 但孙悟空已经听不到了。 他望着逐渐变弱的巨兽虚影，感受着体内越来越汹涌的混沌本源，突然露出当年在花果山时那种肆意的笑。 他知道，每多解开一道刻痕，金纹就会往眼睛更近一分，混沌本源的力量就会更失控一分——可那又如何 "继续。"他对猕猴王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加速破解。" 猕猴王看着他眼角的金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有些关隘，必须用命去撞开。 而裂隙外，七大圣的虚影已全部踏入光流，最前面那个摇蒲扇的身影，手中的芭蕉扇正隐隐泛起金光——那是驱神大圣的信物。 补天石深处，第七十二道刻痕的墨色液体，终于触到了第七十道刻痕。 孙悟空的指尖抵在第二十七道刻痕上时，补天石表面的金红纹路突然绞成乱麻。 他分明感受到钥匙里牛魔王的意志在发烫，像一团烧穿因果的活火，可识海深处却泛起钝痛——那是记忆被剥离的征兆。 "大圣！ 你的金纹..."猕猴王的惊呼被轰鸣吞没。 孙悟空摸向眼角，指腹触到的不再是温热的皮肤，而是细密的金鳞正沿着眉骨攀爬，连睫毛都泛起了金属光泽。 他想起五百年前在八卦炉里，丹火淬炼的是筋骨；此刻混沌本源灼烧的，却是魂魄。 "继续。"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钥匙与刻痕的接触点迸出火星。 第二十七道刻痕的红光"滋啦"一声熄灭时，眼前突然泛起重影——不是裂隙里的混沌雾气，而是一片澄清的虚空。 那是他作为灵明石猴尚未开灵智的记忆。 混沌青莲的残瓣漂浮在虚空中，每一片都流转着创世的光。 花瓣边缘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先是最中央的莲蓬坠下一粒种子，接着是第二瓣、第三瓣...每片花瓣碎裂时，都有细碎的法则碎片如星雨坠落，有的凝成昆仑山脉的骨，有的聚成归墟海眼的渊，有的化作佛前的青莲，有的成了道祖的蒲团。 "原来...三界是这么来的。"孙悟空的喉咙发紧。 记忆里的自己还只是块温凉的石头，却能"看"到青莲分裂时，最核心的那滴汁液并未融入任何碎片——它被包裹在层层法则之下，藏进了补天石最深处的墨色液体里。 "孩子。"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记忆里响起。 那嗓音像春溪撞过青石，又像老松在山风里低吟，孙悟空一时分不清是男是女，却莫名觉得比花果山的晨雾更亲切，"真正的关键藏在第三十道刻痕之后。 不是父神的锁链，是...你自己的根。" 话音未落，记忆如镜面般破碎。 孙悟空猛地呛出一口血，金纹已爬过右眼，视野里一片猩红。 他这才惊觉，每解开一道刻痕，关于花果山的记忆便淡一分——他记不清小猴子们的脸了，记不清和牛魔王结义时酒碗碰出的脆响了，甚至记不起压在五行山下时，那只给他递桃子的小松鼠叫什么名字。 "大圣！"六耳残念的残魂从巨兽眉心钻出来，银纹黯淡得几乎透明，"那怪物的神魂链薄了三成，但你的混沌本源...在反噬！" 孙悟空低头看向胸口的火莲印记。 原本鲜红的纹路此刻泛着妖异的紫，竟有墨色液体顺着印记的缝隙渗出来，与体内翻涌的混沌之力纠缠成乱麻。 他能听见自己的骨骼在作响，像旧木屋在暴雨中吱呀，可补天石上的刻痕还剩四十五道——不，第七十二道的墨色液体已经漫到第七十道，七大圣的虚影只剩最后两个没踏进裂隙。 "撑住。"他对自己说，也像在对记忆里那个没开灵智的石猴说。 当钥匙按上第二十八道刻痕时，裂隙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禺狨王的法相立在三十三重天残阵前，指尖掐着的监察令突然灼痛——那是他与孙悟空神魂相连的感应。 "金纹过眼，混沌入髓..."禺狨王望着裂隙边缘翻涌的光流，法相眉心的监察纹突然渗出金血，"他在用命换时间。 可第三十道刻痕之后...到底藏着什么" 补天石深处，第七十二道的墨色液体终于触到第七十道刻痕的瞬间，孙悟空的金纹爬上了左眼。 他看不见了，却能"感觉"到七大圣的虚影正踩着自己的血与火，一步步逼近裂隙核心。 记忆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清晰得像是贴着他耳畔："第三十道之后，是...你。" 裂隙外的震动愈发剧烈，归墟海眼的浪头掀起千丈，三十三重天残阵的星子开始坠落。 禺狨王望着裂隙深处那团越来越刺眼的金光，突然想起上古文献里的记载——混沌本源觉醒时，必有逆命者焚尽自身，以魂魄为引。 而此刻的孙悟空，正踏着自己逐渐模糊的记忆，向第三十道刻痕，向那个未知的"关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