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轮回镜前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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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门后的阶梯泛着幽蓝冷光，每一步都像踩在凝固的星河里。 镇元子的木杖点在第三十七级台阶时，符文突然泛起血色涟漪，整座天渊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小心地火封印。"他指尖拂过杖头的人参果纹，青雾从杖身涌出，将众人笼罩成半透明的茧。 下方石阶突然裂开，赤焰裹着熔浆喷薄而出，却在触及青雾的瞬间化作缕缕白烟。 铁扇公主握着断剑的手紧了紧，剑刃上的裂痕里渗出极淡的金芒——那是牛魔王用焚天炉真火淬剑时留下的印记，此刻正与地火共鸣。 "这梯子怕不是用上古凶兽的脊骨铸的。"哪吒抽弑神枪的动作顿了顿，枪尖在虚空中划出半弧，竟挑落三枚从头顶坠落的青铜钉。 钉子砸在石阶上，溅起的火星里隐约有婴孩啼哭，"每级台阶都埋着往生咒，专克我们这种有大因果的。" 孙悟空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花，棒身的万道神纹突然亮起，将缠上他脚踝的咒索灼成飞灰。 他抬头望向阶梯顶端，那里的黑暗正像被扯开的幕布，露出一方悬浮的镜面。 镜面流转着七彩霞光，却让他想起五指山下压了五百年时，从石缝里望见的那片阴云——美丽得让人心惊。 "到了。"镇元子的木杖重重一顿，最后十级台阶突然塌陷，众人却稳稳落在一片白玉平台上。 轮回镜就悬在头顶，直径足有三十丈，镜面上的霞光里浮着无数光点，像极了花果山夜空中的星子，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是..."铁扇公主仰头望着镜面，断剑"当啷"坠地。 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镜中分裂成百个，有的在火焰山扇风，有的在积雷山哭，有的正握着这把断剑刺向某个穿玄色法袍的背影。 "所有生灵的命运轨迹。"镇元子的声音放得极轻，仿佛怕惊碎了镜中光影，"你看见的，是你未走的路，已走的路，以及天道替你安排好的路。 包括七大圣的前世今生。" 话音未落，风突然灌进天渊。 杨戬踏着七朵青云从镜中走出，第三只眼泛着冷冽金光，身后的三尖两刃刀嗡鸣如虎啸："孙悟空，你越界了。" 金光如电射向轮回镜，镜面顿时泛起涟漪。 无数画面从涟漪中涌出——混沌初开时，一道赤金色身影劈开鸿蒙，七十二道刻痕在虚空绽放；那身影碎裂成七道流光，分别投入七枚卵中；东胜神洲的仙石裂开，石猴睁眼看天；北俱芦洲的雪山深处，禺狨王舔着爪尖的血，望着手里的半块混沌玉；火焰山的地底下，牛魔王用角撞开岩浆，背上的火焰映着额间若隐若现的刻痕... "原来我们都是..."孙悟空喉结滚动，掌心的金箍棒在发烫，"混沌父神的一部分" "所以你们能打破天道的茧。"镇元子望着镜中流转的刻痕，眼底泛起悲喜交加的光，"但天道早有防备，它把你们的本源封在轮回镜里，用亿万年的因果线缚住你们的神魂。" 镜光突然暗了暗，孟婆不知何时立在镜前。 她还是那身素白衣裙，手里的汤碗飘着熟悉的苦香："要觉醒混沌本源，得先斩断所有情丝。 这碗汤能烧了你的七情六欲，让你成为纯粹的混沌之力。"她抬眼时，眼底的慈悲像极了当年在奈何桥边，替他擦去脸上血污的模样，"但你会忘记铁扇，忘记哪吒，忘记花果山的每只猴子。" "老孙要是连兄弟都忘了，要这混沌本源何用"孙悟空反手握住金箍棒，棒身的神纹突然化作龙形，在掌心游走着舔他的虎口——那是六耳猕猴用命祭炼的灵识，"禺狨王说过，我们七大圣的情，比混沌还浓。" "住口！"苍狼的声音像刮过骨缝的风。 幽冥使者的黑甲从镜中涌出，苍狼踏着同伴的肩膀跃到平台中央，指尖的骨刀滴着幽绿毒汁，"轮回镜是天道的眼，你们也配染指" 刀光如网罩向孙悟空面门，他旋身避开，金箍棒横扫而出，却在触及苍狼的瞬间被一层灰雾弹开。"冥府的往生雾"哪吒的弑神枪擦着苍狼耳畔刺过，枪尖挑破灰雾，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咒文，"你把十万冤魂炼在甲里" "够胆就来试试。"苍狼舔了舔嘴角的毒汁，身后的幽冥使者分成两队，一队缠住铁扇和哪吒，另一队举着淬毒的长矛围向镇元子。 镇元子木杖点地，人参果树的虚影在脚下升起，青枝扫过之处，长矛纷纷断裂。 孙悟空的额头突然发烫，镜中映出的混沌刻痕正在他眉心浮现。 他望着被围在战团里的铁扇——她断剑上的金芒越来越盛，显然在强行引动焚天炉的火；望着哪吒——弑神枪的红缨被毒雾染黑了半缕，却仍在拼命往苍狼的弱点刺；望着镇元子——他的白发被风掀起，露出耳后一道极淡的刻痕，和镜中的混沌父神如出一辙。 "原来镇元子大仙..."他突然明白为何地仙之祖会站在他们这边。 镜中的画面还在闪，他看见混沌父神碎裂前，曾将一缕神念注入人参果树根。 "老孙！"禺狨王的声音从镜中传来。 孙悟空抬头，看见镜里映出禺狨王的身影——他站在归墟海眼边，身后是翻涌的黑色海浪，"别信那碗汤！ 我们七大圣的情，本就是混沌本源的一部分！" "对！"镇元子趁机甩出三枚人参果，果实炸开的青雾裹住众人，"轮回镜能照命运，也能改命运！ 你掌心的青莲残瓣，是混沌父神留给你们的钥匙！" 孙悟空这才想起，方才接轮回镜灰尘时，掌心里多了片半透明的花瓣。 他捏碎花瓣，淡金色的光雨从指缝涌出，竟在镜前凝成一朵极小的青莲。 青莲转动时，轮回镜的霞光突然变得温顺，镜中那些被天道缚住的因果线，正在被金光照得寸寸断裂。 苍狼的骨刀再次袭来，孙悟空不退反进，握着金箍棒迎上。 刀与棒相击的瞬间，他侧身将棒身转向轮回镜，镜面顿时映出骨刀的影子。 苍狼的瞳孔骤缩——那影子突然实体化，带着他自己的力道，狠狠扎进他左肩。 "以镜为媒，反伤其身。"孙悟空甩了甩金箍棒，棒身上的龙形灵识仰头长吟，"你这招，小爷在六耳那学过。" 苍狼踉跄着后退，身后的幽冥使者见势不妙，拖着他往镜中逃去。 铁扇挥剑斩断最后一条纠缠的咒索，断剑上的金芒突然大盛，竟在她掌心凝成半枚火印——那是牛魔王在焚天炉里替她铸的本命印。 "悟空。"孟婆的汤碗不知何时已收进袖中，她望着孙悟空眉心的刻痕，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你比我想象的更像他。" "像谁" "混沌父神。"镇元子替她回答，"他当年拒绝成为天道的傀儡，选择碎裂神魂创造新世界。 而你...选择了和他一样的路，却带着他没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 "情。"孟婆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混沌父神只有创世的力，而你有护世的心。 这才是真正能打破轮回的钥匙。" 轮回镜突然轻颤，镜面上的七彩霞光开始收敛。 众人望着逐渐平静的镜面，刚松了口气，却听见"咔嚓"一声轻响。 孙悟空抬头，看见镜心处裂开一道极细的缝隙，像有人用刀尖轻轻划了道痕。 缝隙里渗出一缕漆黑的雾，那雾飘到空中，竟凝成半枚和他眉心一样的刻痕。 "这是..."铁扇握紧断剑，剑刃上的金芒又亮了几分。 "别急。"镇元子望着那道缝隙，嘴角却浮起一丝笑意，"该醒的，终究要醒了。" 孙悟空望着镜中自己的影子——眉心的刻痕正在发亮，身后七大圣的身影若隐若现。 他握紧金箍棒，听见风里传来禺狨王的声音，传来牛魔王的笑声，传来六耳猕猴的低语。 这些声音混在一起，比任何混沌本源都更滚烫，更有力。 "走，去下一层。"他冲众人扬了扬下巴，金箍棒在掌心转得虎虎生风，"天道要是敢再往镜子里塞什么破命运，小爷就用这棒给它凿个天窗。" 话音未落，轮回镜的缝隙突然又裂大了一丝。 那缕黑雾里，隐约传来某种沉睡了无数年的东西，伸懒腰的声音。 当那缕漆黑的雾凝成刻痕的瞬间，轮回镜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镜面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从中涌出的不再是稀薄的雾气，而是浓稠如墨的混沌能量。 那能量里翻涌着金红双色的光纹，所过之处，白玉平台泛起焦黑的蚀痕，连镇元子的青雾护罩都被腐蚀出细密的孔洞。 “果然。”杨戬第三只眼的金光暴涨，三尖两刃刀的刀身腾起银色雷火，“混沌父神的本源在苏醒，这镜子困不住他太久。孙悟空，你以为靠那点私情就能逆转天道等混沌洪流冲垮轮回镜，最先被碾碎的就是你视作珍宝的因果！” 话音未落，一道墨色匹练已裹着腥风劈向众人。 铁扇公主断剑上的火印骤然炸裂，赤金色的火焰化作屏障，却在触及混沌能量的瞬间被染成暗紫：“这东西...在吞噬我的本命火！”她虎口崩裂，断剑几乎握不住。 “用七大圣的本源共鸣！”镇元子木杖重重插入地面，人参果树的虚影瞬间实体化，青枝扫过之处，混沌能量竟被暂时遏制。 他耳后的刻痕与孙悟空眉心的印记同时发亮，“当年混沌父神碎裂成七份时，每份本源里都藏着其他六人的烙印！” 孙悟空突然想起禺狨王在归墟海眼说的话——“我们的情，本就是混沌本源的一部分”。 他闭目感受，金箍棒上的龙形灵识正疯狂跳动，那是六耳猕猴的灵识在共鸣；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牛魔王淬剑时的温度，铁扇断剑上的金芒与他血脉共振；更远处，禺狨王的声音、鹏魔王的唳鸣、猕猴王的轻笑，全都顺着轮回镜的光流涌进他识海。 “原来如此！”他睁开眼，眼底的金芒比混沌里的光纹更炽烈。 金箍棒被他举过头顶，万道神纹同时亮起，每道神纹都对应着一个大圣的身影——通臂猿猴的空间法则在棒身游走，赤尻马猴的因果之力缠绕棒尖，六耳猕猴的灵识化作龙首，而他自己的物质重构之力，正将所有力量熔铸成新的形态。 “七大圣，合！”他大喝一声，金箍棒重重砸向地面。 七道不同颜色的光从众人身上腾起，汇入棒身。 混沌能量触及这道光的瞬间，竟如冰雪遇阳般消融，连轮回镜的裂痕都暂缓了扩张。 “好手段。”杨戬的刀势稍缓，第三只眼里却闪过警惕，“但混沌父神的苏醒是天地法则，不是你们几个残魂能拦的。”他手腕翻转，三尖两刃刀划出银河般的刀光，“趁现在退出，我还能保你们神魂不灭——” “保”孙悟空抹去嘴角的血，金箍棒上的龙首突然张口，将一道刀光吞入腹中，“当年如来用五指山‘保’我，玉帝用蟠桃园‘保’我，现在你用天道‘保’我老孙的命，从来都是自己挣的！” 他话音刚落，轮回镜的裂缝突然发出刺目的强光。 众人不得不闭眼，再睁眼时，镜中竟映出另一重景象——混沌父神站在鸿蒙深处，七十二道刻痕如锁链般缠在他身上，而锁链的另一端，竟系着三十三重天残阵的星图、归墟海眼的黑雾、甚至杨戬第三只眼里的金光。 “原来天道早把混沌本源和自己的命锁在一起了。”镇元子苦笑，“怪不得它要封印七大圣，原来我们苏醒之日，就是天道崩解之时。” “那便崩了吧！”孙悟空握紧金箍棒，棒身上的七大圣光影与他眉心的刻痕完全重合，“天道要锁混沌，我们就做那把钥匙！” 话音未落，轮回镜的裂缝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 那道墨色混沌能量不再无序蔓延，反而顺着裂缝倒灌回镜中，在镜心凝聚成一枚完整的刻痕。 但不等众人松气，天渊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白玉平台开始剧烈摇晃，上方的石阶纷纷崩落，地火封印被彻底打破，赤焰裹着混沌能量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走！”镇元子扯着铁扇公主跃向平台边缘，“轮回镜的封印破了，混沌能量要冲上天渊！” 孙悟空望着镜中越来越清晰的混沌父神身影，又看了看被地火灼烧的同伴，突然咧嘴一笑。 他将金箍棒往地上一杵，棒身的神纹化作七道流光，分别缠上众人的手腕：“怕什么混沌能灭世，我们就能创世——就算天渊塌了，老孙也能给你们再撑片天！” 话音刚落，天渊顶端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众人抬头，只见轮回镜的裂缝已蔓延至边缘，无数墨色光雨从裂缝中倾泻而下，所过之处，石阶化为齑粉，地火与混沌能量纠缠着冲天而起，将整座天渊变成了一座沸腾的熔炉。 而在这混乱中，孙悟空眉心的刻痕愈发明亮，仿佛有某种沉睡的力量，正随着混沌能量的蔓延，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