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裂隙深处的窥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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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退去的刹那，孙悟空的靴底触到了一片刺骨的冷。 他原以为会落进混沌裂隙的深渊，却见脚下浮着层薄冰，在幽蓝的裂隙微光里泛着冷玉般的光泽。 四周的黑暗像被泼了墨的水潭，只有这片冰面托着他的身形，远处传来细碎的裂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冰层下缓缓苏醒。 "师兄！" 后方传来禺狨王的低喝。 孙悟空回头，只见禺狨王、镇元子等人站在十步开外，却被一道淡青色的屏障挡得严严实实。 镇元子的拂尘轻触屏障，指尖凝出一缕地脉灵气，屏障表面立刻泛起冰晶状的纹路："这屏障的本源...是极致的寒冰之力，应与上古寒冰神兽有关。" 话音未落，黑暗中传来破冰声。 一名女子从阴影里走出，雪色长袍垂落如瀑，发间缀着冰晶串成的流苏，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冰莲。 她手持一杆冰晶长枪，枪尖凝着尺许长的冰锥，却在触及孙悟空目光时微微轻颤——像是某种本能的抗拒。 "不错，这是我的领域。"她的声音像碎冰相撞，"我是玄冥，裂隙的守护者，也是最后一位知晓真相的人。" 孙悟空握紧金箍棒，棒身传来细微的震颤，像是在回应某种熟悉的气息。 他注意到玄冥的眼底藏着团幽火，与裂隙深处那团诡异光芒同色："你守这里千年，就为等个闯入者 猕猴王说的幕后黑手，可是你" 玄冥的枪尖点地，冰面立刻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若我是黑手，你此刻早成冰雕。"她抬手指向裂隙深处，那里有团光，红中透紫，像团凝固的血雾，"那里面藏着答案。 但要接近它，你得先通过我的试炼。" 话音刚落，薄冰突然崩碎。 成百上千道冰刃从四面八方刺来，每道都裹着刺骨罡风，在空气中划出尖锐的哨音。 孙悟空不退反进，足尖点冰，身形如游龙般扭转——这不是普通的闪避，他引动空间法则，将身周三尺的空间微微折叠，冰刃擦着他的衣袖扎进虚处，在折叠的空间里撞得粉碎。 "移星换斗..."玄冥的睫毛轻颤，"通臂猿猴的神通竟被你用得如此圆融。" 孙悟空在冰刃间隙中旋身，金箍棒横扫而出，却在触及最后一道冰刃时收了三分力。 棒头与冰刃相击，冰屑四溅，却未彻底碎裂。 他直视玄冥的眼睛："你要试的不是杀招，是分寸。" 冰刃攻势骤止。 玄冥望着那半碎的冰刃，眼中的冷意褪了几分："五百年前，青鸾族的圣子也闯过这里。 他用火焰烧穿冰层，却被湮灭之主的余威灼成灰烬——他太急了。"她的指尖抚过枪杆上的纹路，"裂隙里的力量会吞噬人心，你若像他那样急着求胜，还未靠近那团光就会被撕成碎片。" "湮灭之主。"孙悟空重复这个名字，腕间的青绿色印记突然发烫，"是他在幕后推动混沌裂隙现世" "祂不是'推动'，是'苏醒'。"玄冥转身走向那团血雾，冰晶长枪在冰面划出深痕，"上古神魔大战时，创世青莲崩碎，莲子化作混沌本源。 其中最暴戾的那枚被七十二位古神联手封印，刻在青铜祭坛的圆柱上——那七十二道刻痕，是古神的命魂所化。"她停住脚步，侧过脸时，眼尾映出血雾的光，"但封印在松动。 五百年前第一痕裂，青鸾族灭；三百年前第二痕裂，幽冥海枯；如今第七十二道刻痕...碎了。" 孙悟空想起在青铜祭坛前见到的身影——半边佛相，半边魔纹，与他梦中的"混沌父神"如出一辙。 他摸向腕间印记，那是离开花果山时，菩提祖师用佛偈为他烙下的："所以你守在这里，是为了阻止封印彻底崩溃" "我守的不是封印，是钥匙。"玄冥的长枪突然指向他，"只有同时拥有混沌本源与佛道双脉的人，才能真正靠近湮灭之主。 你腕间的印记，是菩提的禅；你体内的猴血，是混沌的种。"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是说给自己听，"当年古神们算错了一件事...他们以为钥匙是神器，是血脉，却不知真正的钥匙，是能在神佛魔之间守住本心的人。" 冰面下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翻涌。 玄冥的脸色骤变："快！ 趁祂还未完全清醒——" "等等。"孙悟空抬手止住她，目光扫过被屏障隔开的禺狨王。 禺狨王正以指尖在屏障上画着晦涩的符文，每一笔都引动天道法则的共鸣。 镇元子则取出袖中葫芦，倒出一粒人参果按在屏障上，果香与冰寒相撞，竟在屏障上融出个指节大的洞。 "他们进不来。"玄冥看出他的顾虑，"这屏障是我以本命精元所化，连天道都破不得。 但你放心——"她的唇角扯出极淡的笑，"若你死在这里，我会送他们看你最后一眼。" 孙悟空转头看向禺狨王。 禺狨王冲他点头，眼底是镇定时少见的灼热："去揭开真相，我等你回来。" 他握紧金箍棒，转身走向那团血雾。 每走一步，腕间印记便灼痛一分，耳中响起无数低语，有古神的叹息，有魔的狞笑，还有个熟悉的声音——像是他自己，又像是更古老的存在："过来...看看你究竟是谁..." 当他的指尖即将触到血雾时，裂隙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 那笑声像是金属摩擦，又像是婴儿啼哭，混着无数人的声音重叠，在冰面与屏障间激荡。 玄冥的长枪"当啷"坠地，她踉跄后退，瞳孔里映出血雾中浮现的黑影——那是道半透明的身影，半边脸是慈悲的佛相，半边是狰狞的魔纹，额间一点朱砂红得刺眼。 "终于..."黑影的嘴裂开，露出森白的尖牙，"我的钥匙，回家了。" 湮灭之主的笑声像钢针般扎进识海，孙悟空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喉间泛起腥甜——这不是外力伤体，而是某种精神层面的碾压。 他突然想起五百年前在灵台方寸山，菩提祖师敲他三下脑袋时，也曾有过类似的刺痛，那时祖师说："有些记忆，太早醒来会灼穿魂魄。"此刻，那些被佛偈封印的碎片竟开始翻涌：青铜祭坛上的七十二道刻痕，每道都缠着半透明的魂灵；混沌父神的手掌按在他天灵盖，声音与这笑声重叠："我的骨，我的血，我的...未竟之事。" "退！"玄冥的冰晶长枪突然暴涨三丈，枪身浮现出上古神纹，她反手握住枪尾，将枪尖刺入冰面。 整片冰原瞬间腾起淡蓝色光雾，竟将那渗人的笑声暂时隔绝。 她的唇色发白，显然在强行压制湮灭之主的力量："祂本应被七十二道刻痕锁死灵识，如今第七十二痕碎了，祂的意识能直接渗透裂隙！" 血雾突然剧烈翻涌，黑影的半张魔脸从雾中探出，魔纹如活物般爬向孙悟空："小猴子，你腕间的禅印压得住前世，压得住这混沌本源么 当年你跪在上古神坛前，求他们给你一线生机时，可曾想过今日" "前世"孙悟空的金箍棒自动悬浮在身前，棒身流转的金纹与腕间青印交相辉映。 他突然想起在花果山老猴坟前，曾梦到自己被七十二柄神刃穿透胸膛，鲜血滴在青铜柱上凝成刻痕——原来那些不是梦，是被封印的记忆。 "别听祂蛊惑！"玄冥咬破指尖，在枪杆上画出血色咒文，"祂最擅长篡改因果，你体内的混沌本源是青莲莲子所化，本应与祂相克！"她的话刚落，冰面下传来更剧烈的撞击，仿佛有无数锁链断裂的脆响——是湮灭之主在挣脱最后的封印。 屏障外的禺狨王突然低喝一声，指尖的符文终于连成完整的天道印。 镇元子的人参果已融成汁液，在屏障上腐蚀出巴掌大的缺口。 两人同时抬手，一道青金色的法则之力与一缕地脉生气顺着缺口钻进来，缠上孙悟空的脚踝。 那力量如暖流入体，瞬间冲散了识海中的魔音。 "师兄！"禺狨王的声音穿透屏障，"你腕间的禅印是菩提用大日如来经所化，可镇心魔；体内的猴血是混世灵明一脉，能破混沌！" 孙悟空突然笑了。 他松开握紧的拳头，任金箍棒垂在身侧——这是从未有过的破绽。 黑影的魔手趁机抓来，却在触及他胸口时突然顿住，被一道金色佛光灼得滋滋冒气。 原来不知何时，他的袈裟领口露出半枚佛印，与腕间的青印形成循环，将魔息一点点吞噬。 "你说我是钥匙。"孙悟空直视血雾中的黑影，声音里带着磐石般的坚定，"那我便做这把钥匙。 但不是带你出去，是送你...回该去的地方。" 冰面下的撞击声戛然而止。 黑影的佛相突然露出惊恐之色，魔纹开始剥落，仿佛在惧怕什么。 玄冥的枪杆突然发出清鸣，她指向血雾右侧："趁祂被你的本源压制，走那里！ 当年古神封印时留了条暗河，能绕过祂的灵识！" 孙悟空没有犹豫，足尖点地跃向右侧。 冰面在他脚下裂开，却不是崩塌，而是像活物般翻卷，露出下方流动的暗河——河水泛着幽蓝，竟与玄冥眼中的幽火同色。 他回头望了眼仍在对抗黑影的玄冥，又看了看屏障外正全力维持缺口的禺狨王和镇元子，握紧金箍棒跃入暗河。 暗河的水流裹着他极速下潜，耳边的水声逐渐变成某种古老的吟唱。 当他的视线被黑暗完全笼罩前，最后看到的是血雾中黑影的嘶吼："你会后悔的！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暗河的尽头，有一线微光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