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青莲岛的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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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隙崩塌的轰鸣在跨进银光的刹那骤然消弭，孙悟空的靴底触到实地的瞬间，鼻腔先涌入一缕清甜的草木香。 那香气不像人间的桂兰，倒像是混沌初开时最原始的生机，混着晨露与星光的味道，直往肺腑里钻。 "这是..."女娲松开被攥得发红的手腕，仰头望去。 他们正站在一座悬浮于虚空中的岛屿上，四周没有日月，却有淡金色的雾霭像纱幔般垂落，将岛屿包裹成与世隔绝的茧。 岛屿边缘能看见破碎的星屑在雾霭外飘飞，更远的地方是翻涌的混沌乱流——原来那道银光竟是连接裂隙与此处的时空通道。 中央那株青莲比众人想象中更震撼。 说是"树"其实不准确，它的茎干泛着青玉般的光泽，每一片花瓣都足有三间房屋大小，脉络里流淌着与终焉之刃刻痕完全一致的金纹。 最神奇的是花瓣上凝结的露珠，每一滴坠落都会在地面绽开细小的青莲，转瞬又化作光点消散。 "这就是裁决者提到的关键所在吗"孙悟空松开扛着禺狨王的手。 后者虽有伤在身，此刻却硬撑着站直，指尖轻轻划过身侧一株叶片呈菱形的植株——那植株被触到的瞬间突然绽放出紫色花盏，花芯里竟凝着半滴混沌之气。 "能量太纯粹了。"禺狨王眉峰微蹙，"混沌裂隙里的气是浑浊的，这里的却像被洗练过七次。"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岛屿角落几株缠绕在一起的藤蔓，"而且...这些植物的生长轨迹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自然生成。" 红孩儿早按捺不住，火尖枪往地上一杵就往青莲方向蹦跶："管它是不是自然生成的，俺倒要看看这劳什子青莲能有多金贵——"话音未落，他的指尖刚碰到最近的一片青莲叶，就像被冰锥扎了手背似的猛缩回来，"他奶奶的！ 这叶子看着温温柔柔的，怎么比广寒宫的冰棱还冷" 众人这才注意到，红孩儿指尖结着层薄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手臂蔓延。 孙悟空刚要上前，那株青莲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古钟被轻叩。 树干上浮现出一行流转着金芒的文字，笔画扭曲如蛇，却是用三界通用的古神文写就："唯有混沌本源与终焉之刃的融合，方能唤醒创世青莲。" "本源与刀..."孙悟空摸向腰间的终焉之刃。 这柄刀自他觉醒混沌本源后就与他心神相连，此刻刀身微震，像是在应和青莲的呼唤。 他望着禺狨王，后者微微颔首——他们在裂隙里拼了命冲进来，为的就是这一步。 刀入树根的瞬间，整座岛屿都震颤起来。 终焉之刃的七十二道刻痕同时离体，化作金链缠上青莲茎干；孙悟空眉心的混沌印记灼烧般发烫，本源之力如岩浆般顺着手臂注入刀身。 青莲的花瓣开始舒展，原本柔和的生命气息突然变得磅礴，那些刚绽放的小青莲疯了似的生长，眨眼间就长成一人高的植株，又在瞬间枯萎成飞灰。 "悟空，小心！" 通天教主的声音像惊雷劈开雾霭。 众人抬头，只见原本站在岛屿边缘的道装身影不知何时已立在青莲旁，他手中的青萍剑轻颤，剑尖指向青莲中心："这青莲是裁决者的核心之一，祂的意识很可能藏在莲子里！" 话音未落，最中心的花瓣缓缓张开。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那花瓣中央哪里是什么莲子 分明是颗流转着黑雾的球体，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渗出足以腐蚀神魂的毁灭气息。 "猴子，你的选择让我很失望。" 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里渗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黑雾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影，面容与孙悟空有七分相似，却生着一双竖瞳，眼尾挑着暗红的纹："你以为靠这把破刀和混沌本源，就能打破我设下的轮回" 孙悟空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感觉到，这道声音在直接冲击他的识海。 终焉之刃突然发出龙吟，刀身上的刻痕重新没入他的手臂，在皮肤下形成金色的脉络。 他咬着牙掐诀，混沌本源在体内高速运转——灵明石猴通变化的能力被激发到极致，他竟强行篡改了黑雾的流动轨迹！ "因果逆转！"他低喝一声。 原本要扑向女娲的黑雾突然转向，撞在岛屿边缘的雾霭上，炸出一片刺目的白光。 但那裁决者的意识显然早有准备，黑雾在爆炸中分散成更细的丝缕，顺着孙悟空身上的本源气息钻了进来。 "咳！"孙悟空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抠住地面。 他能感觉到有团冰冷的东西正在啃噬他的心脏，每啃一口，就有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涌进脑海：洪荒大战时的血雨，天道崩溃前的哀嚎，还有...他自己 不，是另一个"他"，站在无数世界的残骸上，将终焉之刃刺进裁决者心口。 "悟空！"禺狨王踉跄着扑过来，手掌按在他后心输送仙力。 女娲捏着净瓶冲上前，瓶中甘露洒在孙悟空额头，却被那黑雾腐蚀成青烟；红孩儿的火尖枪燃起三昧真火，烧向钻入孙悟空体内的黑雾，可那黑雾竟越烧越旺，甚至在他手背烙下漆黑的印记。 "没用的。"裁决者的声音在众人识海中回荡，"这是混沌本源与裁决之力的融合，你们谁也阻止不了——" 孙悟空突然抬头。 他的右眼瞳孔变成了纯粹的金色，左眼却翻涌着黑雾。 他伸手攥住胸口的衣襟，指缝间渗出鲜血，却露出个带血的笑："老东西...你忘了我是灵明石猴"他的声音沙哑却有力，"通变化，改物质...你的意识再强，也得先过了我这具混沌之躯！" 七十二道刻痕突然从他后背浮现，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八卦阵。 阵眼处，终焉之刃的刀光与混沌本源的红光交织，形成一道屏障，将裁决者的意识死死困在识海边缘。 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啸，开始疯狂冲击屏障，孙悟空的七窍渐渐渗出鲜血，额头的青筋暴起如小蛇。 禺狨王的仙力输送突然一滞。 他望着孙悟空逐渐苍白的脸，突然发现好友的影子在雾霭中变得模糊，像是要与那裁决者的身影重叠。 红孩儿的火尖枪"当啷"落地，他颤抖着指向孙悟空的胸口："看...看那里！" 众人这才注意到，孙悟空心口的位置，正浮现出一枚黑色的莲子印记。 那印记与青莲中心的黑雾球体一模一样，正随着裁决者意识的冲击缓缓转动。 "咳...咳..."孙悟空咬碎舌尖，腥甜的血味让他清醒几分。 他抓住禺狨王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肉里："老禺...如果我...如果我失控..." "别说傻话！"禺狨王吼道，反手攥住他的手，"我们七大圣重聚时说过什么 要破轮回，要创世界，少一个都不算！" 黑雾突然加速涌入。 孙悟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喉间发出非人的嘶吼。 他能听见裁决者的声音在耳边轻笑："别急，很快你就会明白...这具身体，才是最完美的媒介..." "媒介..."孙悟空勉强扯动嘴角。 他望着头顶仍在舒展的青莲花瓣，望着好友们焦急的脸，突然想起五百年前在花果山，六耳猕猴拍着他肩膀说的话："大师兄，咱们这命，从来就不是被人写好的。" 他咬着牙，用最后一丝清醒看向通天教主。 后者正闭目掐诀，指尖凝着三道金光，显然在准备大招。 孙悟空突然笑了，笑声混着血沫："老通天...别急着动手...这老东西...想拿我当媒介..." 话音未落，他的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 最后一刻，他听见禺狨王带着哭腔的低吼，听见红孩儿骂骂咧咧地重新抄起火尖枪，听见女娲念诵往生咒的声音——还有，裁决者在他识海最深处，轻声说了句："欢迎回来，我的棋子。" 孙悟空喉间的血沫溅在终焉之刃的刀脊上，金红交织的刻痕突然泛起灼热的光。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枚黑色莲子印记正顺着血脉往识海最深处钻，每一寸蔓延都像有烧红的钢针在挑动魂魄。 裁决者的笑声还在耳畔缭绕，却被他用最后一丝清明攥住——原来这老东西早就算准了混沌本源与终焉之刃的共鸣会打开他的防御，算准了灵明石猴"通变化"的特性反而能让异种能量更轻易渗透。 "老...东西..."他咬碎的血珠喷在青莲树干上，染得金纹都泛起暗红，"想拿俺当媒介 先问过俺老孙的刀！" 终焉之刃嗡鸣如雷。 七十二道刻痕从他后背的八卦阵中剥离，化作金链缠上他的手腕，像是要将最后一分力量都注入这一击。 禺狨王的仙力突然如滚烫的岩浆灌进他经脉，红孩儿的三昧真火裹着混沌魔气从掌心渡来，连女娲净瓶中最后一滴本命甘露都化作清光没入他心口——七大圣重聚时种下的命魂契在这一刻共鸣，所有牵挂与信念顺着血脉翻涌成火。 "断！" 刀光劈开的不是空气，而是他与黑色莲子之间那根看不见的因果线。 青莲树干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原本流转的金纹像被抽干了生气，瞬间变得黯淡。 最中心那朵裹着黑雾的花瓣"咔嚓"碎裂，黑雾球体被刀气掀飞，撞在岛屿边缘的雾霭上炸出墨色蘑菇云。 但代价也随之而来。 孙悟空的左腿"咔"地折断，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斩断与裁决者的联系，等同于用混沌本源为刃，将自己的血肉当成了磨刀石。 他眼前的世界开始重影，却看见更骇人的景象：青莲树的茎干正在崩解，每一片花瓣都在碎裂成星屑，那些曾绽放又枯萎的小青莲此刻竟疯狂吸收着崩解的能量，根须扎进岛屿地面，将整座岛的灵气抽得干干净净。 "不好！"通天教主的青萍剑突然倒转，剑柄重重砸在地面。 他额角渗出冷汗，"这青莲本是混沌裂隙的锚点，强行斩断联系会让裂隙与岛屿的时空链接崩溃！" 话音未落，岛屿边缘的雾霭突然被混沌乱流撕开一道缺口。 几缕漆黑的乱流卷进来，擦过红孩儿的火尖枪，竟将那柄先天灵宝烧出个焦黑的缺口。 禺狨王的法袍被乱流割开数道口子，露出下面积着旧伤的皮肤——那些他曾用仙力镇压的暗伤，此刻正随着岛屿的震动渗出黑血。 "为什么...选俺"孙悟空撑着刀跪起，左眼的黑雾被混沌本源逼退成细流，右眼的金芒却因透支变得微弱。 他盯着悬浮在半空的黑雾球体，那里面隐约能看见裁决者的虚影在狞笑。 "因为你是最完美的容器啊，石猴。"裁决者的声音不再冰冷，反而带着几分亲昵的癫狂，"混沌本源需要载体，终焉之刃需要宿主，而你...天生就是要连接这两者的桥梁。 当年我用轮回锁困你，如今便要用你重铸青莲，用你的血与骨，再刻一遍这诸天的命运！" 岛屿突然剧烈震颤。 原本悬浮的地面裂开蛛网纹，几株菱形叶片的植株被抛向空中，在混沌乱流中瞬间分解成原子。 青莲树的崩解速度加快，最后几片花瓣坠地时，竟在地面砸出深不见底的黑洞，从中涌出的吸力几乎要将众人掀飞。 "悟空！"禺狨王扑过去攥住他的手腕，仙力不要命地往他体内灌，"撑住！ 这岛要塌了——" 孙悟空望着好友染血的衣襟，望着红孩儿咬着牙用火焰抵住乱流，望着女娲念诵着护持咒撑起最后一道光盾，突然笑了。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心口那枚正在淡去的莲子印记，终焉之刃的刻痕却在此时全部没入他的皮肤，在后背组成一幅完整的混沌星图。 "老东西..."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混着某种破茧的锐响，"你说俺是桥梁..."他仰头看向正在崩解的青莲树，金红双色的瞳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可桥梁...也能变成刀啊。" 岛屿的震颤突然加剧。 地面的裂痕中渗出幽蓝的光，那是空间破碎前的预兆。 青莲树的最后一截茎干轰然倒塌，砸在岛屿中央，激起的气浪将众人掀得东倒西歪。 黑雾球体趁机钻进混沌乱流，只留下裁决者的笑声在虚空中回荡："别急着得意，石猴...这才是开始。" 孙悟空的意识再次陷入黑暗前，听见的最后一声响，是岛屿下方传来的、类似于天地初开时的轰鸣——那是混沌裂隙与青莲岛的链接彻底断裂的声音。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岛屿崩塌的核心处，那枚被斩断的黑色莲子正随着崩解的能量沉入裂隙深处，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一只竖瞳。